第160章 實踐出真章
夜幕是惡的所屬時間,是人性中見不得光的存在。
人群狂歡亂舞,白日裏陽光下所謂的君子在這一刻都變成聲嘶力竭的賭徒。
喬詩年第一次知道,原來古人的地下建築也可以做得這樣精巧又壯觀。
透過面具她勉強能看到昏暗中瘋狂叫囂着的人,衣着華麗的男人們對着場中間的巨大鐵籠吶喊着。
“慕卿塵。”喬詩年緊緊捏着慕卿塵的手,她對於面前人的瘋狂有些不解。
“這是比賽,人與人之間的比賽。”慕卿塵對這種場面似乎很了解。
隨着身後進來的場館小廝將周圍的火把全部點燃,場地豁然明亮了不少。
這是一個類似於小型球場的地下建築,階梯式的座位,每個間隔一米就有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
越往上,間隔越大,看上去是給地位高的人準備的。
越往上,火光越少,而下面則是最亮的地方,尤其是場地中間。巨大的鐵籠門是關着的,看樣子,主角還未登場。
喬詩年被慕卿塵拉着走到最上面的一處位置坐下。
這一刻,她有些緊張和害怕,還有些好奇和詫異。
“這裏是?”喬詩年轉頭看向他。
斗篷下,慕卿塵的臉隱匿於黑暗中,他看着下方場景低聲說道:“斗奴場,把兩個人放進去,一方獲勝即可出來。
在這裏選擇爭鬥的不一定是是奴,還有活不下去的窮人,有的人將自己壓在這裏,只要贏一場就能得到錢,贏得越多就越受這裏主人的喜歡,當他們有一定名氣后,讓他們死斗是這裏最大的亮點。
這裏的主人會留下位置給資深老主顧,邀請他們前來下注參觀。”
慕卿塵說的委婉又含糊,但是表達的意思喬詩年卻明白了,說白了,這就類似於現代電視看到的地下拳場,只不過在這裏打鬥的人都是用命來出成績,而他們的賤命只是達官貴人眼中的消遣。
她起身走站在慕卿塵身邊捏緊拳頭,不解又忐忑的問道:“為什麼要帶我來這?”
“讓你看看真實的地下市場,這只是其中的一種。聞糾應該也在學功夫吧,有時間可以讓他過來,在這種死斗里磨練一番,對他大有益處。待到日後基礎穩了,便再去學其他的保命本事。”
慕卿塵仰頭看向喬詩年,瞧着她那微微有些顫慄的身軀,他連忙起身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嗯。”
當她應答的時候,下面的比賽開始了。
喬詩年回頭看了一眼,裏面已經開打。
兩個人用不同的技巧攻擊對方,他們的表情都很猙獰,恨不得咬死對方。
喬詩年扭頭,緊緊捏着慕卿塵的手。
困獸之鬥。
喬詩年早已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現代人,她大概能清楚這些人將自己壓在這裏的目的,可能絕大多數都是為家中老小能吃上一口飯,也可能是賭徒最後的價值,可能還有慕卿塵口中被販賣的奴隸。
她側頭看了一眼慕卿塵,從始至終他都很平靜。
不似她極力剋制的這般,他是真的平靜,彷彿一切在他面前都是一張紙,是他伸手就能揉捏的一張紙,完全不具有危險性和攻擊性。
走過幽深黑暗的走廊,兩人回到地面。
想要離開這裏,還需要穿過一條小路,在小廝的引導下,兩人走進熱鬧非凡的青樓主樓。
裏面的姑娘熱情奔放,慕卿塵脫下斗篷扔給身後跟着的小廝,只見他也帶着一塊精緻的貼面遮住臉。
此時似乎是已經過剛入場時段,裏面的客人幾乎已經穩坐下來,身邊都坐着陪酒的女人。
喬詩年的腳步慢下來,她邊走邊看這奢靡的場面。
左擁右抱已經不再是形容詞,而是具體的動詞,在這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開心喜悅。
當然,場面也沒有喬詩年在電視劇里看到的那樣清湯寡水,而是艷麗至極,香艷的場面讓她覺得有些生理不適。
慕卿塵原本目不斜視要帶着喬詩年走出去,在他偷看喬詩年時發現她的目光全部落在那熱鬧非凡的畫面上。
“不許看。”地下斗奴場是他十五歲前常來的地方,從斗奴場從明到暗他一直都在,自然也見了不少青樓的場面。
這個時間還沒上樓的人要麼是聽台上的曲有嗜好在外尋找刺激的人,要麼是只能在下面喝花酒的人。
坐在馬車上,昏暗的燭火中,喬詩年的面色並不好。
這是外城,如此奢靡的景象讓她實在看不出這是在戰火中頹勢明顯的一方。
“先喝點水。”慕卿塵將一杯水放遞給她:“原本我很早就想帶你來看看這些,怕你接受不了,後來我又被禁足在府中。詩年,我認為學的再多也不如實踐一番來得有效。
之前瞧你的那些防身功夫,來應付沒學武的人應當是綽綽有餘,但是對於那些要和你拚命的人來說,不夠。
所以,我想這帶你去安全的地方看看那些拚命為了活下去人是如何打鬥的,他們不會錯漏任何一點可以活下去的疏漏。
我想,你會這些,那聞糾勢必也會,那麼他就不該在宮中苦練招式,而是應該去和那些人拼打。”
喬詩年接過杯子放在桌上,她扭頭盯着慕卿塵語氣有些焦躁:“我不想讓他去這種地方!這就不一個什麼好主意!”
“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他能去的地方不多,想來他也很想讓自己有自保能力,除此方法,其他的都不可行,明面上的會讓他變得顯眼。”
慕卿塵耐心和她解釋。
喬詩年堅決不同意:“不行!”
“那將方法告訴他,讓他自己做選擇。聞糾會自己決定自己的成長方式,我們將這個方法告訴他,做不做決定那就是他的事,行嗎?”
喬詩年沉默半晌后才說道:“再說吧,他還小,不該去那樣殘酷的地方。”
“我七歲去的,十四歲之前幾乎天天都在那裏。”慕卿塵一如之前,猶如溫和的師長那般勸解:“我知你擔心他、心疼他,可是你也該明白,對自己不狠,在皇宮是活不下去的。”
喬詩年緊緊捏着衣服,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