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崔烈夜會公孫瓚
劉辯的改革,已然初見雛形。
他之所以選擇一邊征戰四方,一邊推行改革,便是因為在這個時候,所面臨的阻力最小。
而且從表面上看,劉辯的改變,是內外朝合一,實際上是增加外朝官的權限。
此時,文臣武將的精力基本都集中在平定四方叛亂,以及瓜分鹽鐵賦稅之利上面。
這個時期的鹽鐵,利潤之高,着實難以想像,完全可以說和後世的電力以及石油處於差不多的地位。
鹽如電般不可或缺,鐵如油般同樣至關重要。
不過,這些人在追逐鹽鐵之利的過程中,漸漸也發現了商稅的恐怖之處。
每日裏都有不少人跑到大司農朱儁那裏訴苦。
然而,西園之議剛結束沒多久,朱儁還真沒臉去找天子。
當然,目前商稅收的其實並不高,而且商家又沒有門檻設置,還不至於讓他們發瘋。
天子收了商稅,又嚴厲打壓關口,使得某些人壟斷商路的生意被阻斷,反而相當於真的沒有了門檻。
一時之間,有些眼光銳利的人,早已開始涉足商界,積極尋找新的機遇。
只有那些還想着吃拿卡要、依靠地面關係的人還在纏着朱儁。
但他們也只是敢發發牢騷而已,畢竟朱儁可不是任他們揉捏的軟柿子。
朱儁身邊那百餘名家兵,可都是南征北討,打過無數硬仗的百戰餘燼。
他們威風凜凜,氣勢逼人,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不敢輕舉妄動。
......
之所以用韓遂為將作大匠,還有一方面原因,就是跟着韓遂造反的,連上家屬,差不多有好幾十萬,這麼多人怎麼處置是個極大的問題。
也只有勞動密集型的修路搭橋和營建,可以解決。
而劉辯想徹底掌控大漢,做到政令通行,那官道和驛站的建設,就必須要四通八達。
當然,胡夷當中有願意打仗搏軍功的,劉辯這邊也歡迎。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着老婆孩子熱炕頭,總有些野心躁動的人,需要到戰場之上揮灑熱血。
死了他自己選的,能活下來,看軍功說話。
就比如旁邊坐着的馬超,雖然年歲不大,但憨厚的眼神中卻閃爍着兇狠的光,好似餓狼。
好傢夥,這上了戰場,絕對是玩命的主。
至於馬騰,憨厚中透着几絲老實人的姦猾,顯然是那種大富即安的類型,和歷史上的鄭志龍倒是有點像。
讓他當執金吾,其實也就是個擺設。
一場飯局,劉辯差不多也就看透了幾人的性格。
人性很複雜,複雜在於既要也要怎麼挑。
人性其實也很簡單,簡單之處就在於,他的績點在哪裏,找對就行。
劉辯之所以俯視眾生,一方面是屁股坐的地方足夠高,另一方面也是開了穿越者的天眼,他前世在某音講三國,對這些英雄的人生履歷和面對人生轉折點的抉擇了如指掌。
這對一個人的性格進行判斷,本就大差不差,再結合本人的談吐,不說百分百正確,但要說到識人,劉辯絕對甩這個時候的評論家許劭幾層樓。
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擁有如此妖孽的能耐,在很多人看來似乎是不可思議,以至於只能推到天賦上面。
為何天子有這樣逆天的天賦呢?
冥冥之中,難道真的有天神感應?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有九曲黃河外號的韓遂,一頓飯吃下來,都是後背發涼。
反而馬超這樣的,只想着永樂樓的美味,反而吃的最為盡興。
......
夜色如墨,廣袤的平原彷彿被一層神秘的黑紗所籠罩,深沉而靜謐。
明月高懸天際,宛如一輪巨大的銀盤,灑下銀白的光輝,如同一盞巨大的明燈照亮着這片大地。
清冷的勾勒出大地的輪廓,讓一切都顯得那麼清晰而又神秘。
陡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那聲音由遠及近,如悶雷般在夜空中回蕩着不斷接近。
只見數十騎白色的駿馬奔騰而行,宛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黑暗。
為首一人身着白色的鎧甲,在月光的映照下,精密的鎧甲閃爍着冷冽的光芒。
此人英姿勃發,眉宇間透着堅毅與果敢,那堅定的眼神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散發著無畏的光芒。
他端坐在高大的戰馬上,身姿挺拔如松,威風凜凜,好似戰神降臨。
身後隨從也都是白馬白甲,各個熊腰虎背,他們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威武而雄壯。
那整齊的隊列,矯健的身姿,讓人一眼望去便心生膽寒。
“那廂里還是降虜校尉!”平坦的官道上,一道矯健的人影忽然縱身出現。
此人猶如鬼魅一般,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那裏。
他身着黑色勁裝,昂首挺胸,眼神冷峻。
面對奔騰而來的駿馬,竟是絲毫沒有閃避的打算。
“嗯?”
為首的那名雄武將領正是白馬長史公孫瓚,在討伐張純張舉的叛亂中連升兩級,先升騎都尉,又為降虜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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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膽敢攔路,他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那笑容中帶着一絲不屑與傲然。
似乎是想試試對方的膽量,就是縱着馬匹直衝而去,那駿馬如離弦之箭,風馳電掣般沖向那人。
直到距離對方不過數尺的距離方才一拉韁繩,嫻熟的控制着駿馬前蹄抬起,又狠狠的落下,正砸在那名人影的旁邊。
那駿馬揚起的塵土在月光下瀰漫開來,彷彿一層薄霧。
令公孫瓚驚訝的是,對方竟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後退。
“是個壯士,深夜在此攔我,想必有要事,許你一說!”
公孫瓚讚歎道,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充滿了對眼前之人的讚賞。
那人聞聲,昂首挺胸:“某乃義士,今日攔住校尉,只想問一句,公孫校尉是國家的校尉,還是幽州牧的校尉?”
聲音洪亮而堅定,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質問。
聞言,公孫瓚微微皺起眉頭,他仔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青年面容堅毅,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屈的精神。
他嘴角一撇,忽地揚手一鞭子抽過去。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那人的臉上頓時出現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痕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不過對方依舊吭也沒有吭,脖子耿直的仰着,等待着公孫瓚的回答。
堅定的神情,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一名雄壯的白馬騎士雖然一言不發,但抬手揚起馬槊,就要刺向此人。
“嚴綱,住手!”公孫瓚喝止了騎士。
而那名騎士,也就是嚴綱,咻地收住了動作,身姿好似鋼鐵鑄成般,和駿馬一起,保持着紋絲不動的姿態。
公孫瓚一個漂亮的動作,翻身下馬。
雖然身體魁梧,還穿着甲胄,他的動作卻輕盈而敏捷。
“州牧不在的時候,某就在守護幽州了,某奉的自然是朝廷的令,接受的是國家的校尉!”
公孫瓚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不過,對方似乎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而是繼續執拗的看着公孫瓚,道:“那公孫校尉,現在是聽國家的詔令,還是聽劉幽州的命令,亦或者是多處下注,坐觀時機呢?”
聞言,公孫瓚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那是一種被人看透的惱羞。
他與劉虞的從事公孫紀交厚,派從弟公孫越去幫助袁術,派從弟公孫范去幫助袁紹,又派范方去幫助劉岱。
好吧,如今的時局,他確實看不透,但又握有巨大的實力,具體怎麼做,自然要好好的觀望一番。
不過,場面話,公孫瓚自然也是會說的。
他出身高貴而卑微,多年在官府中做小吏,歷經滄桑。
他相貌俊美,俊朗的面容在月光下彷彿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魅力。
他機智善辯,總能在各種場合中應對自如,言辭犀利而不失分寸。
他聲若洪鐘,話語一出,便有着震懾人心的力量。
一旦乘風而起,也曾拜大儒盧植,太尉劉寬為師。
那兩位皆是德高望重之人,公孫瓚在他們的教導下,更是學識與氣度兼具。
“某為國戍邊,多年未曾朝覲天顏和老師,本就心存愧疚,若是有天子詔令到,某自當受命。
只是唯恐有些人假冒天使,那樣的話,就休怪某的刀矛不鋒利了。”
此刻的公孫瓚聲若洪鐘,話語回蕩在夜空中,頗得盧植真傳。
“你老師有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就在公孫瓚的餘音還沒有消散的時候,旁邊的草叢中忽地響起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聲音雖然略顯虛弱,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嗯?”公孫瓚其實早就察覺了那人的存在,只不過對方不過兩人,深夜裏攔住他,他自要看看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聲音響起的時候,他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稍稍回憶后,腦海中猛然想起一人,於是連忙上前道:“來者還是崔公?”
說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似是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此人。
聞聲,居中攔馬的那人,也就是義士田疇,連忙快走幾步,扶着正走出來的太傅崔烈。
田疇一邊扶着崔烈,一邊衝著公孫瓚高聲喝道:“天子欽命使者上公崔太傅親臨,公孫校尉,還不參拜覲禮?”
田疇的聲音也很洪亮。
聞言,公孫瓚不由得瞥了田疇一眼,胸中燃起一絲要將對方砍殺的衝動。
這裏天黑風高,殺了他,諒崔烈便是太傅,又能如何?而且……但公孫瓚轉念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殺死田疇能有什麼好處。
或許殺不殺對方,還要看對方能給出什麼價碼再說,這個時候,公孫瓚也找不到天子不拉攏他的原因。
於是,公孫瓚嘴唇抖了幾抖,最終還是半跪行禮道:“降虜校尉臣瓚拜見天使,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這個動作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在這個場合下,他也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看到半跪的公孫瓚,崔烈的思緒不由得飄遠,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天子的身影,也回想起天子曾說過的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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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啊,想干大事,又畏首畏尾沒有決心,到了最後惱羞成怒,就孤注一擲的拚命。
殊不知,你的拚命也在別人的算計之中。”
公孫瓚,正是天子劉辯如此點評的其中一個。
在他決定前來幽州的時候,天子劉辯曾經和他詳聊過幽州的這些豪傑。
在天子眼中,公孫瓚勇武有餘,但決心不足,所謂做事做一半,投降也投降一半。
現在看着眼前的公孫瓚,崔烈心中感慨萬千。
你要桀驁難馴就桀驁難馴到底,你要服從國家就服從到底,把禮節做全。
可是現在呢,行禮行一半。
再想想天子的評語,簡直是誅心之論。
崔烈看着公孫瓚,彷彿看到了一個充滿矛盾和糾結的靈魂。
他在忠誠與野心之間徘徊,在國家大義與個人利益之間掙扎。
這樣的人,或許註定會在這亂世之中陷入困境,難以自拔。
崔烈輕嘆一聲,他知道,公孫瓚的命運,或許早已在天子的預料之中。
而在這動蕩的時代,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清自己的道路,堅定地走下去呢?
崔烈這邊思緒飄飛,沉浸在對天子評語的思索以及對公孫瓚命運的感慨之中,完全沒意識到此刻公孫瓚正半跪着等待他的回應。
那邊公孫瓚不由得有些無語,心中暗自腹誹:我還在跪着呢。半跪也是行禮啊,你老是不是睡著了?
公孫瓚保持着半跪的姿勢,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有些無奈。
他微微抬眼,想要看看崔烈的反應,卻只看到崔烈一臉沉思的模樣,彷彿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
“嗯,嗯!”
終究是田疇咳嗽了一聲,臉上挨的那一鞭子,也是真疼呢。
田疇一直強忍着疼痛,直到此刻實在忍不住了。
忍到現在,總沒有人能聯想到那一鞭子是他忍不住了吧。
田疇心中暗自想着,至於其他的事情,他就想不到也不想了,反正咳嗽之後,接着忍。
當然,他沒有想到這一聲咳嗽,讓崔烈把思緒從千里之外拉了回來。
崔烈被咳嗽聲驚醒,猛地回過神來,看到半跪着的公孫瓚,忙開口道:“公孫校尉請起。”
田疇的這一聲可口,也讓公孫瓚對他有些順眼了些,想着這是個義士,殺了反而成全對方的義名,又顯得自己不能容人,就留下對方的性命吧。
公孫瓚聞聲站起身來,看着田疇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複雜。
他不得不承認,田疇的勇氣讓他有些佩服。在
這亂世之中,能有如此義士,也實屬難得。
公孫瓚心中暗自決定,暫且放過田疇,看看他後續的表現。
也許,這個人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自己的助力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