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華雄桀驁眾議兵
雒陽城,中東門內的廣場上。
兩撥人馬針鋒相對,大戰一觸即發。
騎都尉鮑信的眉頭深深皺起。
對方士卒眼神中對殺戮的渴望清晰可見。
手掌上的老繭,常年被風吹,導致皸裂的皮膚,以及羌胡混雜的面容。
可見,這是一支蔑視死亡的西北邊軍精銳!
鮑信亮出印綬,喝道:”我乃是騎都尉鮑信,奉的是大將軍的軍令,太傅雖高,卻令不到我處!“
對方冷哼一聲,罵道:”大將軍已經被殺,你們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卻來硬闖城門,正是謀逆尋死之道!”
聞言,鮑信臉色鐵青,他深吸一口氣,依舊說理道:”大將軍不在,還有長史。
我外出募兵,自要回大將軍府交接,汝等速速讓開道路。“
對方絲毫不退:“你要交接,一人進城便可,其他士卒,屯於城外!”
“兀那狂徒,你是何人!”
臉上還帶着血印的鮑韜,見對方如此駁斥心目中神一般的大兄,忍不住高聲喝罵。
只是這一聲厲喝,拉扯到傷口,疼的他麵皮抖動,更顯猙獰。
“我乃是前將軍、董并州麾下都督華雄是也!”
身高九尺的兇悍將領昂起頭,驕傲的回道。
(華雄葉雄之爭,因為繁體字崋與葉相似,誤抄可能性極大。
有人認為,華雄乃是誤抄,實際上是葉雄。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是華被誤抄為葉呢?
也就是說,兩者都有可能,本文二選一,用華。)
“并州牧的都督?并州牧什麼時候有了都督!”
被幼弟這一喝,鮑信回過味來,當即雙眼圓瞪,厲聲斥責:“縱然并州牧有了都督,那也是鎮守外藩的銅印黑綬。
而我鮑信卻是銀印青綬的兩千石京官。
汝等以賤臨尊,以外犯內,若是再不讓開,休怪我下令將汝等全部格殺!”
他語音一落,身後士卒頓時舉起手中刀兵,強勢前行。
“桀桀,一群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某還怕汝不成!”
誰知華雄夷然不屑,當下舉起右手,麾下部曲同樣齊齊上前。
他身邊雖然只有百人,但都是跟隨董卓,在邊疆經過十餘年廝殺的百戰餘燼。
此刻刀兵鎧甲齊備,進入京城,正是戰意高昂之時。
對方雖然人多勢眾,但都是新招的兵卒。
真正的戰場廝殺,講究的是戰陣和戰術的配合,而不是單純的個人悍勇。
“住手,住手!”
就在兩撥人馬劍拔弩張,即將火併的時候,遠處一騎快馬奔騰而來。
位於其上的正是聞訊趕來的城門校尉伍瓊。
......
崇德殿內,太傅袁隗賜座於百官之首。
此時,改元昭寧,大赦天下;
徹底赦免黨人,徵辟他們的後代;
並由太常馬日磾去祭祀竇武、陳蕃、李膺等人的事情已經徹底定下。
由尚書行文,符節台用印后便會詔告天下。
符節台掌管的皇帝玉璽,共有七方。
一夜動亂之後,全部丟失。
到了今晨,被找回六方。
但最為貴重的傳國玉璽,卻不見蹤跡。
傳國玉璽又稱“傳國璽”,是皇帝的印璽。
其方圓四寸,上鈕交五龍,正面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篆字,以作為“皇權天授、正統合法”之信物。
是由秦朝丞相李斯受始皇帝之命製作。
但實際上,日常用印,用的是其它六印。
而傳國玉璽,更多時候是一種象徵意義。
所以傳國玉璽的丟失,並不影響詔書的下發。
另外,由司徒丁宮和少府陰修等人,還要安排大將軍何進的喪事。
“十常侍之亂已經平定,寰宇之內為之一清。
如今大赦天下,寬宥黨人,舉國上下,無不拍手稱歡。”
司空劉弘出列道。“為今之計,當令外軍儘快離京,如此才能朝野安定啊!”
司徒丁宮接着出列,道:“正是如此,微臣附議司空,請太傅、太后、天子下令,外軍各歸本鎮。”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太傅袁隗。
袁隗緩緩直起身子,先向上一禮,這才說道:“唉,兩位所言,老夫豈不知之。
只是治大國若烹小鮮,為寬裕者,曰勿數撓,為刻削者,曰致其咸酸而已。
大將軍一聲令下,邊軍、募兵紛紛入京。
其所來,一是受上命召喚,二則圖利也。
如今十常侍已平,這些人自忖有清靜寰宇之功,我等一紙詔令下,其將欲返,但其兵卒必亂矣!”
聞言,侍中伍孚、周毖、劉岱等人紛紛點頭。
光祿大夫種拂、淳于嘉,太中大夫楊彪等人皺眉思索。
黃門侍郎射堅、鍾繇、張昶、丁沖等人相互看了幾眼,也默默點頭。
大殿之中,一片竊竊私語,大都認可袁隗的話。
劉辯依偎在何太后膝邊,看似像是個被寵溺的孩子,實則心中冷笑不已。
驕兵悍將的苗頭,恐怕也就董卓一人吧,其他人的野性此刻未必覺醒。
不過,袁隗此老緩兵之計用的果真純熟。
而且還不動聲色的把邊軍來朝的鍋,全部扔給了大將軍何進。
招邊軍進京這鬼點子,不還是你大侄子袁紹出的。
其實很多人不理解大將軍大權在握,為何要招邊軍進京,感覺像脫褲子放屁。
但實際上,何太后根本不允許何進誅殺十常侍。
而招邊軍進京,並不是為了殺十常侍,是為了威逼何太后罷了。
至於何進,可能還有他個人的一些小九九和思量。
......
而看袁紹此刻稍顯青澀的模樣,招邊軍一策就算沒有袁隗的指點,也必然提前知會此老。
結果人一句話,撇的乾乾淨淨。
人群中,大將軍府長史王謙的臉色赤紅,他鼓了幾次勇氣,終究沒敢出列分說。
“但外兵太多,居於京城,總歸有大隱患。
驚擾了國家社稷反為大罪啊。
就算有獎勵,那也要計算幾日才能定,若是有野心家從中挑撥,如之奈何?“
少府陰修出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如今中央數番變動,已大失威儀於天下,可斷不能再有變亂了!“
聞言,司空劉弘轉向袁隗,舉笏板行禮后問道:”不知太傅有何高策?”
袁隗憂國憂民。力不從心的嘆口氣:“唉,老夫年邁,諸位侍中、大夫、尚書、議郎都在,各位有何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