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惢心跑路倒計時
太后那邊這些日子不止一次安排朝廷中的臣子施壓，他如今都已經登基為帝了，孩子都這麼大了，太后的手居然還能伸的這麼長。
而且為了不嫁女兒，這些日子明裡暗裏做了多少手腳？他不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可是皇后那邊呢……
皇後知道自己為難，哪怕再如何捨不得女兒，也一個字都沒跟他抱怨過，依舊盡心儘力的給他管理好後宮，對他噓寒問暖。
原本以為一直嬌縱着長大的女兒卻也如此懂事，從小到大養在宮中，一直被自己當成掌上明珠一樣照顧着，從來都沒有受過什麼苦。
在得知可能嫁到草原之後，璟瑟不僅沒有哭鬧，甚至還站在他這個父親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展現出了一名公主的大局觀和天家氣度，不愧是他的女兒，真的很有他的風采。
皇上看着自己桌案上的那碗羹湯，沉思了一會兒，“你去讓璟瑟來朕這裏一趟，朕要見她。”
那名婢女立刻應下，馬不停蹄的回去找自家公主。
李玉適當的退下，他眼皮直跳。
早就已經投靠了如懿的他自然是知道這些日子如懿和太后之間的某種協議，畢竟如懿沒有瞞着他，還讓惢心來拜託他盯着皇上這邊，只要皇後有什麼異動，就要立刻去翊坤宮傳信。
雖然李玉也非常高興看到嫻嬪娘娘終於從人淡如菊模式切換到鬥志昂揚模式，但打心底里覺得嫻嬪從哪個方面都沒有辦法去和皇后斗。
不過為了惢心，他該做的事兒還是要做的。
這不，二話不說就去翊坤宮通風報信了。
璟瑟那邊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等着皇阿瑪的傳召。收到消息后，璟瑟深吸了一口氣，“本宮絕不會讓皇額娘的計策功虧一簣！”
李玉跑過來的時候，如懿正高興的繡花，還讓惢心給她看帕子上的荔枝繡的如何。
“皇上前些日子說，本宮綉給他的帕子舊了，纏着本宮給他綉一張新的，定然是時時帶在身邊才導致的帕子磨損。惢心，你看，這上面的荔枝如何？”
因為是她的弘曆哥哥，所以她特地選了紅色的絲線，綉了荔枝，取了名字的諧音。
“當時我們在冷宮中繡的那些帕子，皇上可是件件都過了眼，凌雲徹才能放心拿出去賣的。”
惢心實在不能理解主兒為何突然提起來這麼件事兒，不過臉上的神色還是露出了幾分不耐。
皇上若是當真像主兒說的那樣，心心念念的牽挂着她，為何不直接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送些銀錢過來，反而只是看了帕子。
最重要的是她差點熬瞎了眼睛繡的帕子，凌雲徹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分走一半的銀錢！
那人到底是不怕皇上怪罪，還是沒有把主兒當回事？自己只是個奴婢，橫豎主兒也聽不進去她的話，惢心也學聰明了，現在只能心不在焉的應付着。
“皇上深情，主兒聰慧。皇上看見您在帕子上的小巧思，定然會感動的。”
如懿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埋頭去刺繡。
“李玉公公。”惢心看到李玉急匆匆的過來，不由得有些驚訝，“端了杯茶水過去”
“奴才請嫻嬪娘娘安。”李玉先給如懿請安，然後才接過惢心的茶水，“嫻嬪娘娘，今日和敬公主派人給皇上送了點心和湯羹，又說了很多以退為進的話，皇上現在派人去傳和敬公主了。”
如懿對着李玉笑了笑，“辛苦你了。惢心，你去太后那邊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告訴太后要在那件事情上再加一把火了。”
和敬公主能夠和皇上開口打感情牌，她就能讓太後用朝廷局勢來給皇上施壓，最後贏的只能是她。
李玉雖然不知道如懿和太后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但是目前為止看起來如懿整個人露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想來輕易不會吃虧的。
他把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到了，後宮中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插手的，這就告退了。
李玉現在投靠了如懿的事情在整個皇宮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聰明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打着如懿的宮女的主意，想着現在不斷的示好，能讓如懿日後把惢心給了他做對食。
原本這種事情在後宮中是嚴令禁止的，不過這個李玉是皇上身邊非常得力的太監，投靠的人還是皇上一直放在心尖上的青梅竹馬。
皇上都不介意李玉在私底下把一些消息傳遞給如懿，或許說皇上覺得這是一種變相的、對如懿的保護，所以容音乾脆對李玉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他沒有犯下什麼決定性的錯誤之前，容音都決定給皇上一個面子。
李玉最開始也能拿捏好這個度，哪怕是去翊坤宮通風報信，說出來的那些話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事，但是摻和到這件事情里了，可就不一樣了。
這件事其實和如懿沒有什麼直接的利害關係，畢竟她現在沒有子嗣，只是皇后和太后之間的爭鬥，但是李玉卻為了示好直接攪和到這件事情里了。
先不說太后壓根不會把李玉當成個什麼東西去在意，皇后那邊只要動怒，再加上李玉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累積起來，要了他一條命之前還要扒掉他身上的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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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件事倒是出了個變數。
惢心沒有直接去太后那裏，而是來了長春宮。
她走到長春宮門口的時候，發覺自己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不過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不會再退回去。
“我想見魏嬿婉。”
在外面正洒掃的小宮女自然是認識惢心的，立刻笑着回答，“惢心姐姐稍等片刻。”轉身就進屋尋魏嬿婉。
魏嬿婉出來的時候，看着惢心臉色蒼白，目光猶疑，就知道了這位忠僕的腦子總算是清醒了幾分，“惢心姐姐，您今兒怎麼有空來長春宮了？”
惢心看着魏嬿婉面色紅潤，容色照人，就知道皇後娘娘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她頓了頓，一把將魏嬿婉拉了過來，手上的力道大到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嫻嬪娘娘前些日子去找了太後娘娘，她讓太後娘娘刻意對外散佈消息說打算將恆媞長公主嫁去科爾沁部，以此逼迫富察家向皇後娘娘施壓，也是想要激化皇後娘娘和皇上之間的矛盾。”
“剛才皇上派人去傳和敬公主，嫻嬪娘娘也讓我去將此事報給太后，讓太后在散佈嫁女消息的這件事情上再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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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面帶微笑的看着惢心，她對於這件事知道的可要比惢心更加詳細。
不過確實沒想到惢心這時候能無所顧忌的來長春宮。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如此重要，你是無論如何都要站在你主子那邊的，若是提前讓我們長春宮知曉，無論是對你主子還是對你都沒有什麼好處。”
魏嬿婉不緊不慢的把她拉到一旁。
惢心聽到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要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麼來，更不知道剛才這些話說出來到底是出自一種什麼樣的心思，但總是覺得不能幫着如懿害人。
她不會選擇站在別人這邊，也不會選擇幫助自家主子去害別人。在這整個紫禁城中，無論是誰，都應該好好的活下去。
“還是說，你覺得你的主子做出來的這個事兒上不得檯面。”
惢心想要掙脫開來，不過魏嬿婉手勁兒看着實在是太大了，她來來回回掙脫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的離開，“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快放開我！”
“你如果一點兒心虛都沒有的話，剛才早就已經開口為你的主子做出爭辯了，而不是在這裏讓我放開你，你不覺得你現在有些虛張聲勢嗎？”
惢心這種老實又沉悶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夠刺激她一下。
魏嬿婉心中覺得有些可惜，這人若是最初就跟了像皇後娘娘這樣心地善良的好人，那麼別說是風風光光的嫁給一個太醫，哪怕這輩子不出宮，日後也會混到太後身邊的那位福珈姑姑的地位。
只可惜跟了烏拉那拉氏，最後硬生生的瘸了一條腿，走的時候身上又沒有多少積蓄。
她最初就是做宮女的，雖然後來做過皇貴妃，但是也知道宮女的命到底有多不值錢、宮女的日子到底有多難過？
“惢心！”魏嬿婉突然提高了聲音，惢心被嚇得一哆嗦，有些不敢轉頭看她的眼睛。
惢心現在腦子亂，心裏也亂，主兒最開始和皇上兩情相悅，二人之間的情分是旁人比不了的，而且在王府的時候就對待身邊的人非常和善，從來都沒有主動爭寵的意思，一直都是其他人欺負到主兒的身上。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主兒就開始逐漸生出了各種各樣的變化，開始疑心旁人嘴上說著什麼都不爭，但是做出來的事情卻是連爭帶搶，她們當時在冷宮裏受了那麼多苦，出來的時候又假裝什麼事兒都不在意。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知道咱們這些做奴才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去心疼主子，無論是恆媞長公主還是和敬公主，哪怕她們真的被送出去和親，那跟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
魏嬿婉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但是始終都沒有鬆開惢心的手腕。
春蟬她們已經各自有了很好的歸處，不需要自己擔心了，面對一直以來心地善良，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惡事兒，也沒有陷害過旁人的惢心，她有的是耐心。
“但是我沒有辦法這樣看着主兒明知道那些事情不對，卻依舊要去做，而且我也始終記得當時在冷宮前面你對我的幫助。”
惢心這些日子一直在受着良心和痛苦的煎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皇後娘娘是個好人，我在後宮生活這麼長時間，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好的人。你能跟在皇後娘娘身邊真的是你的福氣，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而且整個後宮都知道皇後娘娘的身體……”惢心把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又抬頭看了一眼魏嬿婉，確定對方臉上沒有露出什麼不愉快的神色，這才小心翼翼的換了個措辭。
“如果和敬公主當真去了草原那樣遠的地方，皇後娘娘一定會萬分思念，到時候帶累了身體那可就不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會來這裏，若是你能夠提前提醒皇後娘娘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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惢心現在也覺得自己開口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前言不搭后語的，但是她還是努力的把自己心裏所有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魏嬿婉坐在一旁輕輕的嘆了口氣，“你若是不嫌棄我話多，我就跟你說說心裏話，也好在我這兒歇一歇，皇後娘娘脾氣好，不會介意的。”
惢心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有些茫然，她平日和魏嬿婉之前沒有什麼交集，這時候也不知道魏嬿婉有什麼話要和自己說。
“你應該知道皇後娘娘身邊原來跟着的蓮心姐姐，她就是因為到了歲數，皇後娘娘特地允許她出宮，而且還備了一份厚厚的禮。我並沒有挑唆的意思，但是按照年齡來算的話……”
惢心早就應該出宮了。
“而且之前在冷宮的時候，烏拉那拉氏當時已經被貶為庶人，按理來說身邊不能攜帶任何宮女伺候，但是你卻偏偏跟了進去，你仔細回想一下，你當時跟着她一同進去到底是為了全主僕情誼，還是因為她覺得身邊沒有人照顧？”
“整個宮中誰不知道你和太醫院的那位江太醫兩情相悅，按照蓮心姐姐出工的年歲來算的話，其實早就應該輪到你了，到現在為止，你口中的那位好主子到底有沒有為你考慮過後路？”
“如果你那位主子對你當真是好，或者是他所做出來的每一個行徑當真是正確的，如今你又怎麼會萬分掙扎的來到我長春宮。”
“你來到了長春宮，其實在你心裏就已經做出了決斷，你有的時候並不用被旁人的那些事兒裹挾，好好的問問你的心。”
聽完這句話之後的惢心只覺得自己後背發涼，她腳步虛浮的走出了長春宮，按照如懿的吩咐去給太后報喜。
惢心沒有注意的是魏嬿婉在她的身後，淡漠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