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陌生的地球
此時地球上，正有一群觀星者遙望着天空，
在沒有任何光污染的星空上，這些觀星者驚訝的看到，一顆明亮突兀的星辰正在快速移動着，
而更為驚訝的是，
這星辰似乎一分為二，其中一顆較為暗淡的星辰，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如此前所未見的異象，讓觀星者們奮筆疾書，也有觀星者匆匆離去，似乎去見某些重要的人物。
……
“注意，已進入大氣層！”
“各項數值監測中！”
看着舷窗外出現的火光，這種返回降落，他已經經歷了很多次，
但這一次，他格外的忐忑，
“也不知道下面的世界，處於什麼時代。”
雖然人工智能分析出，下面大概是一千八百年前左右的地球，但左右多少數值卻是無法確定的。
百年的時間，是從東漢跨越到了三國魏晉時期，要想確定什麼，也只能到地面上。
舷窗外的火光消失了，周圍也出現了一些雲層。
登陸返回艙也平穩了下來，片刻后，鵬舉感覺到，一陣猛的拖拽力，
他明白這是登陸返回艙的降落傘打開了。
這時小娜的語音在鵬舉耳麥中響起。
“姿態調整中！”
“減速傘拋出正常！”
“反推裝置一次點火”
“姿態確認”
“反推裝置二次點火”
“落架準備展開！”
“落架展開正常。”
“姿態再次調整中！”
“側推開啟！”
“地面遙測數據傳回正常。”
“精確降落點選擇完成。”
“散拋拋完成！”
“反推開啟！”
“即將降落！”
“即將降落！”
……
隨着一陣輕微的震動，鵬舉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人類航天技術發展到21世紀第四十個年頭，
返回技術已經有了長遠的進步，幾乎能穩穩的落在地上，倒也不會出現七倒八歪的情況。
感受到熟悉的重力，鵬舉想要站起來，
然而他努力了一下身體卻極為酥軟。
“麻煩了！”
“得進入恢復期了！”
人類長時間在太空中生活，肌肉會萎縮，骨質會疏鬆，身體會發生種種有害的變化。
即使人類已經有了辦法能延緩這種危害，
但已經在太空中生活了三年的鵬舉，身體還是無法第一時間適應地球上的重力。
在正常情況下，此時地面的人員也該來接他了，
他會被放置在椅子上，像是英雄一樣，被抬走，送去療養。
但現在，一切他都要自己適應了。
也許是因為重力的回歸鵬舉前所未有的安心，
又或者是降落的過程，消耗了他了大量的精力，
鵬舉通過小娜確定了登陸返回艙各項數值正常后，疲憊如潮水般襲來。
鵬舉有些支撐不住了，
在向小娜發佈了展開光伏板、警戒、數值監測，等指令后，便昏迷般的沉睡過去。
……
“注意！”
“大量未知人員接近！”
“大量未知人員接近！”
突然間小娜的聲音，將鵬舉從沉睡中吵醒，
醒來的鵬舉渾身酸痛，但他還是憑藉意志打開了眼前的屏幕。
只見一幅衛星圖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上面是空間站高分率探測裝置傳回的數據，
早在2015年人類發射的高解像度探測器，便已經能分辨地面上0.75米大小的物體。
雖然冰隕二號並非專業的遙感衛星，
但其攜帶着的解像度探測裝置依舊遠超幾十年前的技術。
通過探測裝置傳回的圖片，
鵬舉能看到，一陣煙塵，正沿着北面的河道向著他的降落地點而來。
看到這樣情況，鵬舉的一下便精神起來。
“小娜，釋放無人機！”
“是！”
為了方便降落，空間站並不在地球的同步環繞軌道上，
這張圖片是方才空間站路過時拍的，要想確定準確的情況，他還得使用更方便的偵查設備。
所幸無人機是當今登陸返回艙常備設備之一，返回艙也搭載着無人機的起落平台。
隨着的無人機的釋放，外面的景象也傳遞了回來。
周圍是一片較為平坦的區域，可以看到低矮的丘陵，荒草以及樹木。
而在丘陵的東南側是一條河流，按照之前人工智能對比的數據，這條河流大概是禿尾河，河流向東南方向匯入了黃河。
此時在禿尾河上游，一隊人馬，正沿着河流向他的降落地點而來。
鵬舉令無人機靠近那對人馬，
通過無人機的高解像度攝像頭，鵬舉看到了那些人馬的裝束。
這些人披頭散髮，上穿簡簡易的羊毛皮衣，下穿長褲，
身上背着箭矢，腰上挎着某種刀具，如此裝束，讓鵬舉一下便想到了歷史中的胡人。
“根據之前的推測，降落的地點不應該是大漢的上郡嗎？”
“難道說是胡人南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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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接受過一定歷史教育的鵬舉立刻便想到了漢朝與匈奴的一些關係。
“沒想到，第一批到達的竟然是匈奴人。”
鵬舉清楚自己降落的動靜極大，一定會引起這個世界人類的注意，
也一定會有人來探查的，只不過他沒想到第一批前來探查的竟然是匈奴人。
……
“來了！”
此時的鵬舉還未完全恢復，也只能將艙門封閉，偷偷的觀察着這些匈奴人的行為。
很快匈奴人便來到了登陸返回艙附近
他們勒馬停在遠處，警惕且好奇的打量着佇立在那裏的登陸返回艙。
作為隕冰空間站的登陸返回艙，
其兼顧了登陸火星和返回地球的任務，在加上幾十年來的火箭回收技術進步，
登陸返回艙也不再是一次性的，只要能加註燃料，返回艙便能重新上天。
而擁有如此多功能的登陸返回艙，也必定十分高大，其佇立在那裏足有數層樓的高度。
面對這種突兀的金屬建築，匈奴人不敢輕易的接近。
不過也就在這時，有匈奴人發現了什麼，呼喊了一聲，帶着一隊人馬向著一處林間奔去。
而天上無人機視角，也隨着這些人的移動。
“那是降落傘！”
看到一群匈奴人捧着航天降落傘在那裏激動的呼喊着什麼，鵬舉有些疑惑。
“小娜，你說他們在幹什麼？”
“根據行為分析，應該是發現了寶物。”
“寶物！”
聽到小娜的解釋，鵬舉頓時反應過來什麼，在歷史中很長一段時間，絲絹一直是作為重要的貨幣，而巧合的是降落傘的材質便是一種等級極高的紡織品，
即使在那科技發達的世界，航天降落傘依舊價值不菲。
看着那些匈奴人如獲至寶的樣子，鵬舉沉默了一下問道：
“小娜，可否建立大語言模型，搞清楚這些匈奴人在說什麼嗎？”
“已接到指令，正在收集分析中。”
……
外面的匈奴人圍繞着登陸返回艙駐紮了下來，
一些匈奴人也小心的湊了上來，如好奇的動物幼崽，嘗試觸碰登陸返回艙。
對此鵬舉倒也沒有做什麼過激反應，只是耐心的等待小娜的語言模型的分析。
早在2022年人類人工智能紀元開啟時代，人工智能便能通過長時間的語言數據模型學習，
完全做到模仿一個人的聲音和面容，甚至讓一個不會說英語的人，通過圖像數據假裝掌握英語。
而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空間站上的人工智能即使不是專業的語言模型人工智能，但也可以分析翻譯這些匈奴人的語言。
“分析完成！”
“模型初步建立！”
“根據分析其語言存在大量突厥諸語的詞根。”
“其中與撒拉語相似度為百分之十六。”
“裕固語相似為百分之十三。”
“蒙語相似度為百分之十一。”
“土耳其語相似為百分十。”
“匈牙利語相似度為百分之七。”
“芬蘭語相似度為百分之三。”
“現進行模型整合。”
“已進行第一次語言分析，請注意輔助模型學習。”
……
隨着小娜的聲音，鵬舉面前的屏幕上出現了一段段的文字。
第一次分析的結果十分的雜亂，很多語句都沒有任何邏輯。
需要鵬舉在其中挑選一些符合正常邏輯的語句語法，以完成對新語言模型的調教。
在鵬舉和小娜的共同努力下，匈奴人的話語越來越來符合邏輯，小娜也逐步能理解一些這個世界的匈奴語。
也就在鵬舉準備繼續調試語言模型的時候，外面的匈奴人，突然騷動起來，
一道高呼聲通過登陸返回艙的聲音收集裝置傳遞了回來：
而新的語言模型，自動的對呼喊的言語進行了翻譯：
“左大王，來了！”，這翻譯並不准確，但這也足夠鵬舉理解其中的意思。
“左大王！？”
“小娜，檢索關於匈奴中左的大王。”
“檢索完成，結果：左賢王。”
“左賢王，在匈奴中地位極高……在記錄中匈奴有十三位單于皆為左賢王繼任。”
……
而在鵬舉與小娜交流的過程中，外面的更為嘈雜了，
各種聲音傳遞了進來，屏幕上自動翻譯出了大量的話語。
“放羊了！”
“放羊了！”
“抓羊！”
“誰抓住跑的最快的羊，誰便能得到獎勵”
看着屏幕中跳出文字，再看外面的場景，鵬舉臉色微變，
只見大量的衣衫不整的人，被嬉笑的匈奴驅趕着，
而這些驚慌的人類，顯然就是匈奴口中的羊。
匈奴人似乎在進行着，某種衝擊他道德觀的娛樂。
而在這混亂的場景中，鵬舉看到一位戴某種金色發箍的人，在一群匈奴人的簇擁下來到了登陸返回艙周圍觀察着什麼。
他們交談話，也傳入了返回艙中，通過不算準確的翻譯，鵬舉大致知曉了他們在交談什麼。
“左賢王，這便是天將之物。”
“裏面有什麼？”
“不知道。”
“也許這上天賜予我們寶物。”
“我們匈奴可以重現往日的輝煌了。”
“是啊，恭喜大王。”
“保護起來，不要接近。”
“是！”
……
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匈奴人的抓羊娛樂活動也結束了，周圍的匈奴人開始搭建營地開始修整。
在營地正中的登陸返回艙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鵬舉關閉了登陸返回艙上所有可見的燈光，
也將舷窗完全遮蔽，畢竟在這個時代，夜晚可以發光的東西，那可是十足的寶物。
而經歷了一天的恢復，鵬舉也終於適應了一些地球上的重力，可以進行初步的活動。
他透過舷窗遮擋的縫隙，看到這些匈奴人，正在進行着篝火晚會，
之前通過這些匈奴人的交談，他也知曉了，匈奴人剛剛經歷了一場對漢人的劫掠，正是在慶祝。
看了一陣后，鵬舉感到身體的有些酸痛，他還是沒有適應地面上的重力，於是便回到座位上，繼續查看着一些重要的資料。
此時他正看着的是一篇關於中微子與平行時空的論文。
“在高能狀態下，粒子會在時間和空間尺度上滑行。”
“小娜，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是來到了一個平行宇宙中。”
“有這種可能？”
“那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回去。”
“抱歉，缺少模型，無法分析。”
“那便依照這篇論文嘗試建立模型。”
“是！”
……
自從確定了自己來到了1800年前的地球，鵬舉便一直思考着一個問題，為什麼空間站會來到1800年前的地球。
而他瀏覽了空間站檢查日誌后，唯一有異常的，微粒子發生裝置。
“因為未知原因，粒子發生裝置中的放射性物質全部耗盡，若是進行補充的話，會不會觸發什麼。”
“可惜粒子發生裝置，所需的放射性物質的開採提純難度極大，以我個人的力量難以完成本。”
“得找這個世界的人類幫忙。”
……
也就在鵬舉在為未來打算的時候，外面突然春來了一陣哄鬧聲，
鵬舉立刻打開了紅外探頭，查看起了外面的情況，只見一個女子正在匈奴人的營地中奔逃。
與此同時嬉笑的匈奴語也傳遞到了登陸返回艙中：
“漢家女子別逃，我可是左賢王，在你漢家我也是一地封王。”
“別逃啊！”
面對女子的奔逃，周圍的匈奴人也不加阻攔，而是紛紛躲避，生怕擾了自家大王的雅興。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女子竟慌不擇路的逃到了登陸返回艙的附近。
那左賢王也是到了興頭上，似乎是飲了酒的緣故，在鵬舉完全關閉燈光下，竟然忽略了這龐大的登陸返回艙。
……
終於女子跑到了返回艙的下方，但也因為筋疲力盡，摔倒在了地上，
隨着女子的摔倒，她懷中掉落出了一些東西。
“竹簡！”
看到女子身上的掉落物，鵬舉心中微動，
也就在這時，那位匈奴人追了過來，作為匈奴人，左賢王可沒有禮義廉恥概念，
他看着早已哭紅的女子，用手擋住丟來的竹簡，欺身上去，便要行不軌之事。
可就在這時，一道的亮光出現，刺的左賢王下意識的遮擋了眼睛，
他下意識的向後退去，等過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
“人呢？”
左賢王四處打量了一下，那位被劫掠回來的漢人女子，竟然消失了。
“見鬼了！”
“等等！”
左賢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了登陸返回艙的下方，他驚呼一聲趕忙退回營地，
隨着他驚呼，也引起了匈奴營地的反應。
……
“她沒事吧！”
“根據呼吸頻率分析，其狀態穩定，應該是受到驚嚇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鵬舉看着氣壓艙中陷入昏迷的女子正與小娜議論着什麼。
就在剛才，那匈奴人要欺辱這女子的時候，出於樸素的道德觀鵬舉終究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他啟動了登陸返回艙上的機械臂，將這女子帶入了登陸返回艙的氣壓艙中。
雖然帶進來了，但鵬舉也只能通過氣壓艙的隔離門觀察着這個女子，無法接觸她。
鵬舉十分清楚，身為一千八年百年後的人類，若是擅自接觸這個世界的人，他身上那些病菌，將帶來極為可怕的後果。
“不過，就算這樣也好，等她醒來，便能知道這是個什麼時代了。”
就在鵬舉通過監控系統，觀察女子的時候，氣壓艙中的女子呢喃着鵬舉無法聽懂的語言，她似乎做夢了。
而聽到這種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語言，鵬舉立刻對小娜道
“快，建立語言模型。”
“是！”
相較於匈奴人的語言，這女子說的話倒是翻譯的很順暢。
因為根據小娜的分析比對，她說的完全是上古漢語。
人類考古學家，對上古漢語進行過不少考究，早21世紀初，便嘗試過復原上古漢語，雖然復原的程度未知，
但也留下了一些重要數據，
這這種情況下，她的話經過幾輪人工智能語言模型的分析，也終於翻譯成了鵬舉能大致聽懂的現代漢語：
“父親！”
“父親……”
聽到女孩呼喚着自己的父親，鵬舉默默地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