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心癢

14心癢

兩人笑的十分得意,姜嬈簡直是對這傳播謠言之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歪曲事實的本領真是高超。

分明是皇上不知那裏又瞧自己不順眼,故意來試探的,怎麼到她們嘴裏就如此不堪了?

就算不堪,那也絕對是衛瑾太不堪!處處惹風流債來。

和她們置氣,自然是不值得,況且流言始終是流言,就讓這些無聊的女人更無聊一些,也無妨。

姜嬈將木桶倒過來,往下晃了晃,濺了她們一身冷水,然後瀟洒的甩手走去。

剛到緋煙宮,就見司制司送來一疊新衣,說是陛下御賜給蔣尚服的。

宮人們大都圍在殿中,有不少阿諛奉承之流,更是滿口附和,甚麼蔣姑姑還沒晉封就得皇上如此寵愛,又是甚麼國色天香佳人佳麗。

姜嬈忍俊不禁,這些人連奉承都如此老套,難為蔣瑛還能聽得下去,可見她想要龍寵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了。

但不論蔣瑛如何,命運早就註定,的確有一位出身頗高的女官,被皇上欽點冊封,位列九嬪。

放眼六尚,出身最高的,非蔣瑛莫屬。

昨晚趁自己不在,私自貪功送了祭服,只是她一心要往上爬,卻不知道多花些心思在綉工上,連那蟠龍圖騰還差了兩隻金須都未發覺,就送了過去。

走到針線房,卻見張珍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裏捧着剩餘的兩套祭服,一針一線綉着。

她挑釁地看向姜嬈,“想必你還不知呢,今兒一早,蔣尚服便將你的活計都分給了我,這祭服不用你再插手,若是沒活做就去跟採薇一塊抄錄卷冊罷,也省的姑姑瞧見了,說你偷懶。”

看着在自己手中已經成型的圖案,那是花了許多心血才綉成的,這張珍兒上來就想討個便宜,哪裏有這麼好的事情?

姜嬈執起銀剪,拿過她手中的祭服,迅速地將原本已經綉了大半的紋路盡數挑散了,一件接着一件。

張珍兒在一旁慌忙阻攔,奈何比不得姜嬈手快。

不一會兒,四套就將完成的祭服,又都變得乾乾淨淨。

“你竟敢如此!”張珍兒氣的指着姜嬈,“我這就去找蔣尚服。”

“我勸你還是別去了,想來一會兒她也不會太好過的。”姜嬈慢悠悠坐到採薇身旁,當真就整理起書冊來,再不去看那些祭服一眼。

張珍兒果然就跑出去告狀,卻在緋煙宮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蔣尚服的人影子,吳司衣走出來,“方才王尚儀傳了蔣尚服過去,還沒回來的。”

張珍兒想着皇上才賜了新衣,又傳她過去覲見,可見是恩寵非凡,心下暗自竊喜自己選對了人,可要好好治一治姜嬈。

等了片刻,蔣尚服終於回來了,張珍兒連忙上前,“恭喜姑姑。”

蔣瑛臉色並不十分好看,淺淺地應了聲,坐到榻上,張珍兒繼續將姜嬈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一番。

蔣瑛突然打斷她的話,“你說祭服都毀了?”

張珍兒面露難色,點點頭。

“還有兩天時間,你抓緊些,趕緊補上,還有,”她端出昨晚送過去的祭服,“將這龍鬚也補齊了去。”

張珍兒心道,如此短時間內,根本難以完成。

再看到被退回的祭服,才知蔣瑛是被喚過去訓話的。

想起姜嬈本該知道的,卻並沒有提醒,分明就是故意。

靖太后鳳顏大怒,將自己好生訓斥了一頓,蔣瑛不敢推辭,若說是姜嬈做的,自己乃尚服掌事,難逃責任,若是不說,又全部擔了罪罰。

原本已經做得滴水不露,但卻一時大意,栽在這小事上頭。

訓斥了好一會兒,靖太后丟下了一句讓她最不願聽到的話,“若你連這小小的女官都做不好,又如何服侍皇上?哀家看來,你仍是先練練本領再晉封也不遲。”

“算了,”蔣瑛又將祭服拿過來,“皇上這件,我自己親手補上,你下去罷。”

張珍兒見她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只端來針線奉上。

左右看了一會,蔣瑛便拿了祭服去問吳司衣,她本就不擅女紅,原以為來六尚就是捐個閑職,自己練習的所有本領,都用在服侍皇上上頭。

如何行針,吳司衣只說,此乃姜掌衣所做,司衣司只她一人會。

蔣瑛本是十分抵觸姜嬈此人,但事到如今,前途自然要比面子更重要些。

只好端起笑意往針線房去。

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姜嬈抬頭,看到的是蔣瑛柔潤的臉龐。

表面上雲淡風輕,看不出她才受了訓斥。

“這龍鬚補齊了,今晚交給我。”她放下東西就走,口吻雖輕柔但不容拒絕,姜嬈卻往旁邊一推,“若奴婢沒記錯的話,蔣尚服親口在御前道,此乃出自您的手藝,奴婢不才,區區一個掌衣不會如此精巧的活計,不如教張掌衣來做罷。”

蔣瑛回身,“你這是不遵從了?”

姜嬈微微一笑,“還要提醒姑姑一句,張掌衣手中的四套紋路,花樣很早就丟了,奴婢大約能在腦子裏記得一些,不知道後日張掌衣能否按時交工呢。”

“姜嬈,”蔣瑛款步上前,素來溫柔的眼神也變得銳利,兩人相持片刻,她軟語道,“我不相信,離了你就無法完成,你尸位素餐,這個掌衣的職位也不用做了,即日起,就和採薇一樣,做文史女官罷。”

“奴婢求之不得。”姜嬈又坐回原處,一手好字工工整整地抄錄賬冊。

其實,這半日下來,她發覺原先的賬冊頭緒不清,許多出進出用度皆是對不上。

是以,這才靜下心來,將賬目重新羅列了一番,準備下午到庫房裏核對,以備日後審查,發現漏洞無法彌補。

蔣瑛只得召集吳司衣和張掌衣到一處,趕製做活。

又是一日過去,張珍兒只做出一套來,而且那綉工和從前姜嬈的一對比,顯得十分粗鄙。

吳司衣也皺了眉,“若是太後娘娘看到,定然會鳳顏大怒。”又看了看蔣瑛手中的龍鬚,才提點道,“時間不夠了,姑姑還是去請姜掌衣過來罷,若再耽擱了,只怕整個尚服局都擔不起這罪責。”

蔣瑛不甘心,只說再等等。

但到了下午,張珍兒仍是做不出來,蔣瑛這才慌了神,當初和姜嬈置氣,不料如今真箇是完不成任務,明日就是祭禮,這一次,似乎是鬧得有些大了,無法收場…

姚瑤見姜嬈在庫房裏翻整舊物,一問之下就回司寶司查了賬目,果然也是錯綜雜亂,便當即帶了宮人一起往庫房整理。

幾人忙碌,井井有序。姜嬈就站在滿室琳琅中,雖蒙了紗巾,仍是落了滿頭灰塵,但她並未在意,晚上回去洗一洗就好。

蔣尚服突然出現在門口,喚了姜嬈出去,姚瑤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我先幫你看着,你快些回來。”

取下紗巾,姜嬈就問,“不知姑姑有何貴幹?”

蔣瑛將一疊祭服推到她面前,姜嬈蹙了蹙眉,“您現在才來,時間不夠了,咱們尚服局此次可要出名了。”

蔣瑛略微揚起臉,語氣柔和,“要如何才能補救?”

不論何時,蔣瑛偽飾的面具,總是無可挑剔。

姜嬈翻了翻,見張珍兒的綉工委實粗糙,便答,“也不是沒有辦法…”

蔣瑛擺擺手,“天下沒有白求人的道理,這次算我有求於你,只要能按時完成,你要甚麼,我都允了你。”

想來,不到萬不得已,蔣瑛絕不會委曲求全,但逼急了,她又會使出渾身解數,誓要達成目的。

她的這個二妹,從來就是這樣沒有原則。

“我可以趕製一夜,但完成之後,典衣之位要歸我所有。”姜嬈神情鄭重。

蔣瑛想了想,“好,若是完不成,你便是罪當其沖。”

徹夜,針線房內,燈火未息。

燈下女子靠在綉榻上,行針如流水,精緻的圖紋漸漸躍然衣上。

白蠟燃盡了大半根,天光終於泛起了淺白。

姜嬈揉着僵硬的脊背,手邊是全部完工的物品。

吳司衣看到這些針腳細膩的佳品時,不由地對姜嬈更多了一份青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做出這樣的成果,真是教人難以置信。

姜嬈雙手按在衣服上,眼緣發青的雙眸看向蔣瑛。

蔣瑛伸出手,一枚明黃水線勾繡的令牌被放在案上,“文史姜嬈有功,升司衣司典衣之位。”

姜嬈接過令牌,滿意地收回懷中,倦容上綻出一抹笑意。

紫微城守喪四十九日已滿,今日行罷祭禮,正德帝便入皇陵,歷史就此翻過。

身為六尚女官,她們是沒有資格在前列朝拜,只是在外圍守着。

雖然不能拋頭露面,但仍是要渾身縞素,規規矩矩地站上一日方可,期間水米不進。

紫微城素白一片,時已初春,嘉和宮道兩旁的垂柳抽了新綠,遠望如碧煙。

粉瓣白蕊的桃花接了臘梅,勃然而開。

皇上的鸞車最先開道,衛瑾白袍白冠,神色肅容,珠玉在前。

而後太后、太妃,羅成王、凌平王、洛懷王次第入內。

衛璃的目光掃向隊列兩旁,正尋找着那道身影,但入眼皆是茫茫白衣,根本無從分辨。

卻說姜嬈百無聊賴的站着,身板還要挺直,但一想到蔣瑛那張怒而無從發作的臉,不由地一陣舒暢。

微微摸向懷中的令牌,典衣之位,官升六品,委實是意外之喜。

正分神之際,不知是誰從後面,伸手用力推了姜嬈一下。

肅靜的女官陣仗中,就見一道白影,猛地往前撲倒,不偏不倚,就伏在道中央。

姜嬈趕忙撐起身子,前列的太后聽到動靜,已往此處看過來。

奈何她摔到了膝蓋,雙腿疼的使不上力氣,越是急身子骨就越軟的厲害。

正在姜嬈欲哭無淚、窘迫之時,一雙大手托起她的胳膊,往上一提,將她鬆軟的身子扶了起來。

衛璃替她拍了拍衣袖,低聲道,“若不是你笨的摔了出來,本王還真是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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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上位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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