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景華儲病了
四周萬籟俱寂,景華簪不想吵醒任何人,輕輕推開門往院外走去。
夜色寒涼,游廊下的燈籠隨着微風晃來晃去,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景華簪踱出幾步,將披風一裹,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她將腿蜷起,將胳膊放在膝蓋上支撐着下巴,仰頭望向一片漆黑的夜空。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一陣風吹過,徹底將睡意吹散,景華簪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還在公主府里的時候。
公主府里也有這麼一條長廊,長廊下也有這麼幾級台階,她也同樣在那個台階上歇腳。
一片寂靜中,陡然間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景華簪警覺的轉過身朝身後看去,一個人影正往自己這邊走來。
“芳子?”光線半明半暗,景華簪有些看不清來人的臉。
來人應聲,腳步加快了些。
“公主,您叫奴婢好一頓找,這大半夜的,這麼涼的天兒,您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風口上——”近得景華簪的跟前,芳子將懷中的大氅利落抖開躬身往景華簪的身上披去。
緊接着,又去攙景華簪的胳膊,“讓奴婢扶您回屋吧,您就這麼坐在這兒明兒起來身子一準又要不好了——”
景華簪淡淡一笑,拉着芳子的手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坐,芳子拗不過,只好依言坐了下來。
“是我吵醒你了。”景華簪望着不遠處搖晃的風燈。
“那倒不是——奴婢本就覺淺——”
“你瞧,這院子,像不像公主府?”景華簪笑着看向芳子,又突然想起什麼來,一下子斂了笑,低下了頭,“我倒忘了,你沒在公主府里當過差。”
聞言,芳子的心裏也禁不住酸澀起來。
“公主——”她抬手輕輕撫向景華簪的背,“您又在心裏邊為難自己了。”
景華簪緩聲一笑,“其實,我也不想總是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可我這腦子啊,它就是不受控制,有時候睡不着,一閉上眼睛,父皇和母后就在我的眼跟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怎麼都不消停——”
芳子默然,不知該如何勸慰,良久,道:“太子殿下真不該不讓您出門去,奴婢就知道,沒了查老闆這顆定心丸,您一準兒又得心情鬱結——”
原本,景華簪的心情還不至於太過糟糕。
可一聽芳子提到查老闆三個字,她的情緒就一下子又低落了下來。
“怪不得太子殿下。”景華簪將大氅的衣襟攏了攏,抬眸望向前方,眸光拉的悠長,“他也是為著我的安危着想。”
“也是。”芳子點了點頭,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景華簪,眸光一閃,“公主,若那耶律岱欽再出現在您的跟前,您會跟他回宮嗎?”
景華簪的神色一滯,她還真是不知道——
“你問的這什麼好話?”她看向芳子,淡淡一笑,“我怎麼會再跟他回宮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了,往後——我只想待在二位皇兄的身邊,再也不想跟他們分開了。”
芳子漠然,半晌無話。
又過了一會兒,才道:“可是奴婢知道,您一直以來都是喜歡那耶律岱欽的,那個查老闆若不是長得有幾分像耶律岱欽,您也不會如此的捧着他——”
“一碼歸一碼。”景華簪打斷了芳子的話,神情從方才的溫婉變得冷凝。
“我去捧查老闆,到底還是因為他戲唱的好,他的戲要是唱的不好,就算他長得像玉皇大帝我都不會去看一眼,他長得像誰不重要,重要的事聽他的戲我高興。”
景華簪說罷,緩緩站起了身,芳子也趕緊跟着站了起來。
“回去睡吧,時辰不早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說罷,轉身往游廊另一頭走去。
看着景華簪那單薄的背影,芳子嘆了口氣,疾步跟了上去。
次日天還未亮透,芳子就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她慌忙起身下地,披上衣裳往外間走去,一開門,兩個侍衛站在門外,滿臉的焦急之色。
“公主可醒了?”一個侍衛開口道。
芳子打了個哈欠,嗔斥,“你們也不看看這會兒是什麼時辰——這天還沒亮透呢,公主怎麼會醒?”
聞言,兩個侍衛面露難色,可還是立即開口道:“二皇子病了,天還未亮,我們不敢去回稟太子殿下,只得前來告知公主殿下,這——”
芳子一聽,這簡直是大事啊!
“你們不早說!我這就去將公主叫醒”說罷,芳子將門關上轉身往內室走去。
“什麼!二哥他得了什麼病?”景華簪懵怔着從榻上一躍而起,訝異的看着站在榻前的芳子。
“奴婢不知。”芳子搖頭,“是兩個侍衛前來回稟的,說是這會兒天兒還早,不敢去驚擾太子殿下歇息,所以只能——”
“快!給我更衣!”景華簪沒有將話聽完,便掀了衾毯下了地。
不消一會兒的功夫,景華簪便到了另一個院子。
剛走到堂屋門外,還未上台階呢,景華簪就聽到了裏邊傳來的痛苦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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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侍衛們見景華簪到了,齊齊跪下請安。
“二皇子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整天的跟在他身邊的嗎!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呢!”景華簪聽不得景華儲這般受折磨的聲音,提着裙擺迅速上了台階,將門外跪着的一排侍衛壓着聲音給訓了個遍。
侍衛們皆低着頭,無一人敢言語。
“說話啊!啞巴啦!二皇子這些日子都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
“公主,您是昏了頭了——”芳子見狀,忙在一旁小聲規勸,“這些侍衛們雖說是整日裏跟在二皇子的身邊沒錯,可到底不是近身的侍衛,他們能知道什麼?您別這麼大氣性,小心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旁的景華簪沒能聽的進去,那‘近身的侍衛’幾個字卻是聽得真切。
“你說的對。”景華簪的眸光在侍衛們的身上輪番掃視了一圈,“王直呢!叫王直來!”
說話間,她的聲線已幾近哽咽,因為,屋內的呻吟聲愈發的激烈了起來。
那聲音刺耳,仿似人在死前最後的絕叫,透骨吸髓的往她的身體裏鑽,她實在是沒有勇氣進屋,只得緩緩低下頭,極力的平復着自己的心緒。
那可是最疼愛她的二哥——
吱呀一聲,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景華簪轉過身,屋內走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直。
“卑職給公主殿下請安。”王直上前一步,跪倒在景華簪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