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瀟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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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鬼日子!”
楊軍懷抱行囊立在一處頗具歷史韻味的老房子前,不覺出言抱怨道。
這種事真是莫名其妙啊!
總而言之,就是回來了,
卻回歸到了大家熟悉的劇情——電視劇《情感滿滿四合院》中的那個典型的四合院。
未來,得應付勾心鬥角,充斥欺詐算計的鄰里,這不是他理想的生活。
他渴望的是能擁有閑暇的光陰,在一壺佳釀、一張古琴,還有那一溪流雲的陪伴下,過着宛如仙人般的淡泊日子。
即使至少有個安靜的地方供他埋頭研讀詩書也好。
庭院的幾位大爺各有心思:大爺看似憨厚實則心機深沉,二爺則權力欲盛,自我膨脹,而三爺專司計算,常言:“餓不窮,寒不窮,只有不會算計才落難”。
內院的傻柱秦淮茹兩人則獨具特色:前者扮豬吃虎,渴望他人真情;後者卻是茶藝大家,遊刃有餘於眾多男子間,令人心生嚮往。
更有一位陰險人物許大茂,善於搬弄是非,讓院落矛盾頻生,鄰裏間的紛爭幾乎成了他的娛樂所在。
唯一稱得上善良的人物大概只有和大娘,尤其是婁曉娥命運坎坷:早婚不幸,遭欺凌,而後痴心傻柱,背負重負在外求學受冷落。
幾經曲折后婚姻破裂,人生的跌宕起伏無以言表。
說到所謂的四合院祖母聾老太太,可不似戲中所演,她實則隱藏幕後,掌控一切的關鍵角色。
“年輕人,找誰呢?”
回頭看去,一個乾瘦的老者面帶微笑打量着他,此人形容枯槁,走路搖晃,風一來似乎隨時會被颳走。
他戴着一副膠帶纏繞的眼鏡,手拿鐵鏟,在幾株海棠間忙碌。
假如剝去偽裝,這位老者便十足是一隻猴樣。
見此,楊軍會心一笑。
這就是那個院中的三爺閆埠貴吧?
“三爺,我是後院的楊軍啊,您那麼快就忘了我啦?”
“哦,楊軍……是楊貴家的那個孩子對吧?”三爺歪頭回憶,“聽說你十多年前去當兵了?”
“剛剛轉業回來。”楊軍輕鬆答道。
“今天就不陪你閑聊了,找個時間請你喝酒,我先回家探望下。”
閆埠貴點頭同意:“嗯,快去吧。”
楊軍不敢多停留,注意到三爺一直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的行囊,擔心繼續聊天的話題就會轉向那裏邊的東西。
望着楊軍的背景,三爺閆埠貴內心有所感嘆:“可惜啊……”
回想起這些年頭,這小子軍旅生涯已有十一年,定已晉陞為幹部,現役軍人轉為地方人士,也應是不小的職務。
只是不知道會被分派到哪家單位。
要是能籠絡這傢伙,或許對自家閻家也會有所益處。
但楊軍全然不知三爺在心中盤算什麼,他內心猶如離弦之箭般急切,只想立刻奔回朝夕挂念的那個家。
自高中畢業后,十七歲毅然決然從軍,服役期間他從小職員一路打拚至連長之位。
原本前程似錦,卻突遇不幸,在一次執行任務時,他左腿負了重傷。
楊軍雖身受重傷,在醫院養了近半年方康復,但他腿部留下的醒目傷痕讓人心驚,儘管衣裝遮掩大部分,但左腿卻因此殘疾,承受不住重荷體能訓練,自請退役的決定由此形成。
隊長多次挽留希望他調任後勤部門,但他拒絕增添集體的困撓。
經由他堅韌的要求,領導最終同意讓他回歸平民生活繼續任職。
他的轉業地被安置在第三軋鋼廠,具體職位待他報到時揭曉。
他對於回到熟悉的故鄉,內心卻有些遲疑。
少年時期離鄉背景,此次重踏故土難免情緒複雜。
因此他決定停留家中,陪伴家人數日。
楊軍帶着背包步入宅院,途經中心院子時,在清澈水池旁瞥見一道動人的景緻——一名身着斑斕碎花裙的清秀佳人,總會低頭專註在洗衣之上,間或偷偷抬頭望向這邊,彷彿在尋找什麼。
不用多猜,他知道這位就是那位總是在洗不完衣物的女人秦淮茹,她的“洗衣任務”只是為了守候傻柱送來的飯盒而已。
在院子裏,一群少年圍着老榆樹追逐嬉戲,歡樂的喧嘩瀰漫著青少年特有的活力與純真。
秦淮茹從未見過楊軍,她望着眼前陌生的身影,輕啟朱唇,似欲說什麼卻終未出口。
楊軍不願過早與這個似乎會不斷吸食他善意的人太過親近,於是直奔後院。
步入後院,在拐角轉向,這裏正是他魂牽夢繞、難以割捨的那個歸宿。
東廂里住着兩戶鄰居,右手是許大茂的屋,左邊則是原着主角曾經住過的屋子。
兩室房子,一屋稍大,約45平米;另一間較小,約為25平米。
房檐下是用磚塊搭建的廚房設備,周邊堆滿了煤球。
門口有兩個玩耍的小孩,姐姐正引導着一個兩三歲的弟弟進行着拼圖遊戲。
看着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面帶微笑站立,小女孩條件反射地將弟弟拉至身後,用身軀保護,並急忙朝房內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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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有壞人!”
屋內響起急匆匆的腳步。
一位滿頭銀絲的婦女迅速衝出,邊走邊問道:“哪呢?哪呢?”
她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穿着深藍的棉袍,邊找尋邊撿起倚在門口的掃帚準備保護孩子。
她抬起的掃帚,滿是威嚴地指向可能的威脅時,恰巧看見了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那個笑眯眯看着她的人。
“媽,兒子我回來了。”他喚出了那熟悉的聲音。
看到王玉英那慈祥面孔的一剎那,強烈的母子親情如泉水般湧現,雙眼瞬間濕潤,話語含噎,滿是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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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楊軍遭遇身魂穿越的劇變,然而內心的家族親情讓他本能地親近面前的婦人。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離家的子女深知這份深深的縫補蘊含著母愛無盡的期盼和關懷。
正如高爾基所言,所有的榮譽與榮光皆來源於那深情的母愛。
當兩人在闊別十餘年後重逢,溫馨的情境流淌着濃厚的家庭紐帶,王玉英母親用顫抖的雙手抱緊楊軍,滿心的思念交織着淚水如長江般滾滾而出,向這個看起來健碩的兒子訴說著漫長的思念。
此刻的楊軍宛如幼童般安撫着經歷過分離苦澀的母親。
門邊站定四位女子,大小各異的臉龐映現驚訝的神色,看着這幕母子情深的一幕。
四位女子,正是楊軍未曾再見的弟弟和妹妹。
好不容易告別母親,楊軍隨後與幾位弟妹進行了親切交談。
當年他十七歲入伍,而二妹年僅十一,三妹剛剛六歲,那時最小的還是四妹、五弟。
在這個楊氏家族之中,其基因的強大不容小覷,楊家人各具特色:父親楊貴身高一米七八,體魄硬朗,他的幾位妹妹如花似玉,才貌出眾,特別是二妹楊梅與三妹楊柳,性情溫和、肌膚潤澤,簡直就是國色天香。
無論是在工廠或是學校,她們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猶如盛開的牡丹一般嬌艷獨傲。
楊家共有五個子女:老大道喜楊軍,已二十八歲;二女兒楊梅,二十四歲尚未出嫁,是一名紅衛三號軋鋼廠的學徒;老三是高三在校生楊柳,年僅十七歲;排行第四的小女兒楊榆,十一歲就讀六年級,十一歲的楊槐則僅有兩歲,剛剛學會說話。
家中事務多虧母親王玉英照料,身為家庭主婦的她操持家中瑣事無微不至,家中環境雖略顯簡陋,但整潔有序。
傢具稀少,唯有那張八仙桌勉強可稱之為成套傢具,仔細一看,桌腿下甚至還墊着磚瓦。
北面牆上有個搖搖欲倒的桌子,上面置放着一張黑白照片,是一位眼神堅韌又不失慈愛的中年男人的肖像。
楊軍上前獻上三支香,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那是向他的亡父楊貴致意。
三年前,楊貴不顧個人安危挺身搶救工廠受損財產不幸喪生,工廠給予撫恤並與易中海大爺的車間安排了楊梅接任其工位,成為學徒,如今工資增長到每月十八元,有望轉為正式員工。
三妹楊柳美麗聰慧,學習成績一直優異,連續三年蟬聯校內第一名,被諸多家長及老師讚許。
她的高考之路一片光明,彷彿穩坐名牌高校。
與三姐形成鮮明對比,老四楊榆學習成績墊底,整日與鄰居小孩子們打鬧,性格豪放不羈。
而小弟弟楊槐則是個頑皮的小搗蛋,最喜歡玩泥土和尿液做成的小臟團。
巧合的是,他的名字"槐"與秦淮茹家的"槐花"一樣源於"木鬼"一說,都是胎裏帶出來的名諱。
這時,一聲稚嫩而又甜美聲音響起:"大...大鍋鍋,吃...吃..."原來是步履蹣跚的五弟楊槐,拖着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大哥腳邊的大包袱。
儘管說話不清,卻能發出諸如“媽媽”、“姐姐”的音節。
對於從未見過的兄長,唯一吸引他注意力的就是那個包裹了。
看見包袱,楊軍苦笑道,裏面不過是幾件日常衣物和個人物品,談不上什麼美味。
儘管如此,聽到五弟初次清晰的“大哥”,他的內心倍感安慰,不忍心令五弟掃興。
“來,老五。”他高興地將小弟抱起來,放到膝上,打開包袱,取出物件,“哥哥給你帶來些好玩的好吃的。”那是一隻白色圓潤、帶有蓋子的瓷缸,那個簡單而樸實的時代象徵。
五弟天真地認為缸子裏會盛着美味,他用小手一把捧過,迫不及待地扣在了自己的臉上,逗得全家人都啼笑皆非。
“這是給你解渴用的,我下次會給你們帶回美味的食物。”
一聽到這個,楊槐老五拿着搪瓷缸半天沒吃東西,不滿的情緒立即浮現,嘟着嘴似要立刻表演川劇。
“吃…吃…吃…。”
楊軍馬上又從包中拿出一個白搪瓷缸子。
“這是給你們用餐的。”
楊槐伸着腦袋看了看,依舊沒找到能填肚子的食物,她胖嘟嘟的小臉上肌肉糾結。
“這個是用來裝菜的。”
“這個是盛牛奶的。”
“這個泡粥用。”
...
...
“這個你留着,當…當尿壺吧。”
楊軍總計從帆布包中取出八個白色的搪瓷缸,形狀、顏色、大小完全相同,就連那些脫落的油漆斑紋也是如出一轍,彷彿是從同一個模型製作出的。
“這孩子的搪瓷缸怎麼那麼多啊?”王玉英媽媽表現出既驚訝又高興。
原本家裏餐具就不充足,缺口或缺腳的碗碟常常需要輪番使用。
突然間有了八個全新的瓷缸,今後的生活不再為找不到合適的餐具擔憂。
“是戰友送給的。”楊軍看出媽媽要指責拿人手短的表情,連忙解釋,“他們的厚意難以推卻,這些都是他們用過的,只當作紀念品。”
媽媽輕啟朱唇,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追問。
因為楊軍回來,今晚的晚飯比較豐富,除了固定的蘿蔔、白菜、土豆外,額外加了一盤臘肉燉胡蘿蔔。
對這個家庭而言,這就是過年的味道,最先吃完的那盤臘肉幾乎全進了楊槐五歲的肚子裏,雖然他並未貪食——他初來這裏還不算特別飢餓,更何況,家庭成員需要更多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