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自我否定
程南植到了山下的停車場,才想起來,他大概在一周之前已經爬過一次山了,就不想再爬了。他對她們說,“我就不陪你們爬山了吧?在車裏等你們。”
謝麗斐聽他這麼說,笑着看了章彩一眼,然後說,“好吧,雖然但是,你一個人坐在車裏不會無聊么?”
程南植說,“我可以玩手機遊戲啊,你不知道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打遊戲有多爽吧?”
章彩笑着說,“這樣啊,我還想着一會兒讓你幫忙拍幾張照片呢?”
程南植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早知道你們要拍照,我就帶個相機出來啊。”
章彩說,“不用那麼高級,我們拍照只是做一個簡單的記錄,證明我們今天確實爬山了。”
程南植本來想答應,誰知道謝麗斐說,“算了,我們就不為難他了。”
章彩也笑笑,他們背着包,一起往山上走去。程南植看着她們走遠了,自己坐在車上,打了一會兒遊戲,忽然覺得有點無聊。他想着王彥鵬今天應該回來,就隨手發了條信息問一下。發完信息,他下車在周圍隨便走了一圈。
他看到所有到這裏來的人,都是停下車之後,簡單收拾一下,然後慢悠悠的往山上走去,並沒有在山腳做過多的停留。他想,本來以為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玩幾把遊戲,反而這種環境下,打遊戲真的顯得無聊了。他也確實不想爬山,因為昨天一夜也沒有睡好,想着今天只是打算作為陪駕的。至於到了山下,要不要爬山,他都沒有想過,剛剛只是本能的拒絕。
他找到一個石凳坐下,拿出手機,看到王彥鵬的回復:我下午回來,好不容易回家,當然要在家多吃幾頓啊,你體會不到的。
程南植看着消息,遲疑了一下。他從小到大,只有大學那幾年住校,想回家的時候也隨時可以,其他時間都基本在家。自己偶爾出去旅遊一段時間,跟他們在外工作,再回到家的感受可能是不一樣,確實體會不到離家的感受。
他回復:看來下午是沒法一起練琴哦,那看你明後天有空,再約。
他問自己,昨天為什麼要答應他們呢?也是當時跟他們聊天聊得很開心,當他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沒有做太多的思考,想着自己的周末無聊,就隨便答應了。也許是因為自己不久之前來過,可以作為一個嚮導。
如果他沒有答應,現在也許要送曉毅去輔導班,然後在那附近打遊戲。這樣一想,無論怎麼選擇,今天上午都是無聊的,現在能在山腳下呼吸新鮮的空氣,似乎更自在一點。他待了沒多久,已經感受到了寒氣。他四處瞄了一眼,松林在寒冬里顯得冷峻而灰暗。
他趕緊回到車上,啟動車輛,重新打開暖氣。他拿出手機,準備繼續打遊戲,忽然看到章彩的信息:你真的在車上待着,不上來走一圈么?今天天氣很好,可以看很遠。
他看到信息,又猶豫了一下,如果現在上去,自己剛才的決定是不是很沒道理?也會顯得自己特別沒有主見;如果不上去,一直在這裏,確實有點無聊。他想了想,什麼沒面子不面子的,剛才就是覺得面子過不去,要不就上去了。
想到這裏,他趕緊回復了“好”,然後一路朝山上走去。可能是在下面待太久了,心情變得急切一些,步伐也顯得更為輕鬆。他走了一段,然後不自覺地慢了一點,想起了跟汪嵐楓一起爬山的場景。那時,為了照顧她,兩個人是慢慢往上走。現在走得輕快,走過去就走過去了,既沒有留意兩邊的風景,也沒有什麼記憶。
他忽然聽到旁邊有個小朋友說,“那個叔叔走得好快!”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笑着說,“加油。”
他回過頭時,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場景,跟着父母一起來遊玩。一家人有說有笑,有時,他跟姐姐打打鬧鬧。這些記憶有點模糊,他似乎想起自己跟着姐姐一家人爬山的場景。那個時候,曉毅還沒有上小學,他們經常出來玩,偶爾會拉上自己。
程南植一邊回憶着往昔,一邊急匆匆的往上走。他忘記走了多久,忽然聽到有人在喊他,回頭一看,原來是章彩。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的很快,已經追上他們了。
他笑着停下來,然後說,“你們走了這麼久,才到這裏?”
章彩說,“慢慢走慢慢看才好玩,一路有一路的風景,我們又不着急。我還擔心你不好意思,不願意上來呢。你看,今天的天氣很好,那邊能看很遠。”
程南植說,“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剛才確實不想上來,想着打遊戲比較有趣。但是,真在車上打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無聊。聽你這麼說,趕緊就上來了。”
章彩說,“沒騙你吧?這麼好的天氣,登高遠眺是不是感覺不一樣?”
程南植說,“嗯嗯,今天的很晴朗,能看得更遠,比我上次來的天氣好很多。”
謝麗斐說,“上次跟你前女友來的啊?”
章彩看了謝麗斐一眼,然後看着程南植,似乎有問題。程南植說,“是啊,她在離開的前幾天,跟我說想爬一次山。我們就一起爬山來了。”
章彩這才明白,然後笑着說,“那是你的前前女友哦。”她說完,就覺得自己有點賣弄口舌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
程南植說,“沒事,我可沒有那麼矯情,這又不涉及到什麼……”
他說到這裏,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謝麗斐說,“怎麼樣?今天的風景跟那天比,有什麼不同?”
程南植說,“啊,我沒太留意。我剛才一路往上走,好像沒有留意到什麼風景。”
章彩說,“你應該上來過很多次吧?上來次數多了,是沒有新鮮感了,還是能夠看到更多和感受更豐富呢?”
程南植說,“你這個問題太複雜了。以前上來是小時候,那個時候,只要出來玩都很開心,每次都是新鮮感,也確實看不到什麼。等長大了,自己和朋友爬山的時候,也只留意到相互之間的玩笑或閑聊。爬山對我來說,就跟被人打麻將一樣。”
章彩說,“你之前怎麼沒有想到約我們爬山呢?”
程南植說,“啊?我感覺上班之後,大家的業餘活動大多就是吃吃喝喝的,出去玩也是換一個地方吃吃喝喝。所以,我一下就沒有想起來。”
謝麗斐說,“哎呀,我還是覺得吃吃喝喝比較好。我們費這麼大的勁上來,然後還要費好大的勁下去。”
章彩說,“爬山可是你的提議哦,你這會倒喊累?”
謝麗斐說,“我的提議就是對的么?我提議的時候,只是我的隨心所欲的想法,也沒有什麼理由支撐。我現在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否定自己的錯誤啊。”
程南植笑着說,“會不會你下山之後,有覺得自己剛開始的決議是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