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軍出征
“嗯。***”聽着懷裏的丫頭絮絮低語,聲音里說不出的感傷,他心裏也是一陣酸澀,低聲應了,已經從懷裏捧起她的小臉蛋,湊上去一陣輾轉輕吻,她的臉頰燙燙的,淚水鹹鹹的。這樣的味道,他覺得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忘掉了。
好不容易哄着她吃了飯,夜色已深,抱着她上了榻,懷裏的丫頭漸漸有了睡意,卻偏偏硬撐着不肯閉眼,一隻手緊緊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在他懷裏不時抬起小腦袋來,眨眨眼定定的看。
“怎麼了?困的話乖乖閉上眼,累着了寶寶怎麼辦?”江溯流對上她已經帶着些迷濛的眸子,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修長的手指摩挲着她柔順如緞面一般的墨,十分心動,語氣低低柔柔的誘哄着。
懷裏的丫頭一雙眼卻是越亮了些,固執地搖了搖頭,聲音悠悠的:“不要。我得看着你。”
她語氣固執地說完,略略頓了一下,繼續道:“寶寶也是。”
瞧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他難免忍俊不禁,將她攬緊了些,已經用秘術傳音朝外面道:“都下去歇着,明天再說。”
外面的青亭青禾聽見自家主子語氣比平日溫和了不知多少倍,一想也知道裏面此刻是怎樣一番景象,因而一個兩個對看幾眼,倒也不等在外面,依下去。
屋子裏兩人一陣耳頸廝磨,又是痴纏半晌,不知什麼時候,紅燭漸消,低低的呢喃輕輕飄了出來,消散在晚風裏。
第二天,謝玉一大早醒來,睜開眼瞧見江溯流並沒有如往常那般早早起身,而是依舊在邊上側着身子瞧她,一時間心安了不少。屋外的青亭卻是一陣叫苦連天。按理說今天可是去兵部清點兵馬的日子,自家這主子倒好,他通報了三遍依舊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等他在外面又是長吁短嘆了一會,屋門才是“吱呀”一聲悶響,他鬆了一口氣,江溯流從屋子裏出了來。
“青霜。”不過是睨了他一眼,江溯流已經開口喚了青霜。
“屬下在。”青霜語氣恭謹的上前,已經聽見自家主子用從未有過的鄭重語氣道:“從今天開始,你寸步不離的跟着世子妃。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主子放心,屬下定當保世子妃安全無虞。”青霜恭敬又鄭重的應了一聲,江溯流看着她點了點頭,這才帶着青亭青禾出了院子。
屋子裏謝玉起身下榻,梳洗完用過早膳,已經動手為江溯流準備行裝了。
盔甲寶劍什麼的自然用不上她,她能準備的大抵也就是換洗的中衣,手裏拿着自己綉了字的夾襖看了半晌,讓春芽綠柳拿過針線,仔仔細細的在準備好的四套中衣衣角都用絲線綉上了自己的名字。綉完之後尤覺不夠,想了半天,又在自己的名字邊上綉了“卿”“之”兩個字。
孟州氣候乾燥,想來應該是和現代的西北地區差不多,吩咐春芽去養顏堂拿了一套竹葉香的補水套裝,全部收拾完,邊上的青霜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麼了?”謝玉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這青霜向來沉穩溫順,可如這般笑出聲來的時候還真是屈指可數,想來莫不是連她也覺得自己零零碎碎準備的東西太多了些。
“主子這是去打仗呢,依您這陣仗,奴婢倒是覺得主子是去郊遊了。”青霜笑意柔柔的看着她,語氣裏帶了些打趣。
這主子將世子妃交給了自己,可不得保證她心舒暢么,這凌御醫可說了,平素得多陪世子妃說說話。要不然,懷着身孕的人最容易心抑鬱了。
“啊。”謝玉有些為難的看了自己準備的大堆東西,想了半天,都覺得哪件都不能少。
原本是冬日的軟棉中衣各拿了兩套,可她覺得這萬一時間長了,少不得天氣一熱又入了夏,因而也準備了兩套順滑軟綢的中衣,洗漱用具棉帕牙具什麼的自然也不能少,溯流最愛乾淨,還得多備幾套才是。長途跋涉,白襪自然要準備的最多,在書房裏拿了幾本和孟州有關的《地理志》,怕他受傷,跌打損傷的藥酒和金瘡葯自然也是需要好多。這樣七七/八八裝了下來,自然是好大一堆,而且每一件都很有用的樣子。
“世子妃不用擔心,這有青亭青禾跟着,他們自然能好好料理主子的日常用度。”眼看她皺着眉,在那些東西里扒拉來扒拉去,青霜笑得越恭順,“不過世子妃親手準備的東西,想必主子對每一樣都愛若至寶的。”
謝玉聽她這麼說,心裏才鬆了一口氣,將東西打包好,又讓春芽去找來了粗細適中的紅繩,依着記憶里的花樣編了一個同心平安結,紅繩里參雜着金線,看起來十分精緻。
等將這所有東西準備好,江溯流也已經回來了,將竹園裏所有人手留下來相護,他明日出也只帶了青亭青禾,外加連城師傅陪着。
時間似乎過的飛快,謝玉只覺得一眨眼,已經到了大軍出征的日子。
這天啟朝安生了許多年,算得兵強馬壯,不過全國兵力加起來統共也就一百萬左右,除去駐紮在各州的兵馬,京城附近能調動的總共也就三十萬兵馬。
入侵的璃國土地遼闊,百姓逐水草而生,正是驍勇善戰的游牧民族,世代在馬背上成長,氣候教之天啟更為惡劣嚴寒,到了冬日萬物皆枯,自然就有了侵略的心思。
傳到京城的消息是璃國近年攝政的七王爺親率三十萬鐵騎不過半月就攻破了孟州最邊上的泰郡,又勢如破竹的過了長安郡,到了長平關口,若是再一直往東而來,過了青州,就到了京城腳下。
皇上大怒,朝堂上原本是三皇子司空昊一力請兵,可本朝領兵的正是三皇子的岳父,鎮西將軍宋威,出於各方考量,皇上自然不放心讓三皇子領兵出征,司空律已經貴為太子,自然也不適合身入險境,因而這代替他出征的也唯有四皇子司空遠,許是對梅妃心存有愧,諸位武將又需要留守京城護佑,皇上便啟用了本事讓自己十分信的過的江溯流。
腿疾得愈,這位平西王府的大公子從國子監教習書法的二品夫子搖身一變成了身披鎧甲的少將軍,自然是引得滿朝嘩然,不過奈何皇上一九鼎,皇威不容置喙。眾人自然有千萬層疑惑也只得通通咽進肚子裏。
這一日,滿大街的旌旗搖曳,人頭攢動,平日可容八輛馬車並排而行的正街之上身着鎧甲的士兵一眼望不到尾,唯有最前面高高豎起的金邊旌旗上,龍飛鳳舞的“寧”字隨風招搖。
最前面一黑一白兩匹精壯的戰馬之上,左邊是一身金色鎧甲的寧王司空遠,此刻他金冠束,一身金甲身姿筆直的端坐於馬鞍之上,長眉飛挑,眸光微斂,形容俊美,面色冷肅,渾身上下已經全然找不見平日那一絲一毫的風流浪蕩,尊貴的皇家貴胄之氣顯露無疑,厚重的盔甲在陽光下散出金色的流光,眾人直覺得被亮光環繞的他散出天神一般的威嚴,讓人從心裏產生敬畏之感。
右邊通體雪白的駿馬之上自然是平西王府的大公子,聖上御封的少將軍江溯流,不同於司空遠的一身金光流動,他是一身厚重的銀色鎧甲,原本依着眾人的想法,這大公子身形那般清瘦,這鎧甲掛在身上,也不知背不背的動。
可此刻他清瘦的身姿負擔了那有些斤兩的鎧甲看着十分泰然自若,也是同樣端坐在馬鞍之上,峭拔英俊番茄,那好看的如山水墨畫一般的眉眼看着溫和,毫無表的面色卻讓他清雋的一張臉顯得十分銳利而冷硬,明明是恍若謫仙一般的翩翩公子,此刻也是渾身散着殺伐決斷的威勢,讓人無法逼視。
這樣出色的兩個人自然已經第一時間燃燒了沿途百姓的熱,因為出征倉促,並不若往日大軍出那般舉行祭天殺牲祈福的儀式,只是軍隊從京城正街通行,皇帝和部分朝臣在西城門簡單踐行。
臨街的店鋪上上下下擠滿了人,原本為著新年懸挂了一順溜的紅色燈籠,此刻也隨着如潮水般的人群擺動,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寧王殿下必勝,”一條街的百姓激動起來,喊聲震天,都是“寧王殿下必勝,”和“少將軍必勝”的口號,那聲音昂揚而激動,一列列走過的士兵面上皆是動容之色。
司空遠唇角勾了一抹笑,臨街的酒樓里突然一個矇著面紗的女子進入他視線。
那女子一身淺淺的紫色裙裾,頭梳成靈巧的髻,遠遠看過來的一眼憂思深重,又擔憂又惆悵,正是他有些日子沒見的紫黛。
那一日宜春院一夜亂,他一直遠遠避着她,甚至連宜春院也不常去了。京里有什麼消息,都是秋娘直接遣人送到皇子府。
當年沐尚書受外戚攀咬,父皇震怒,誰能料想尚書剛一入獄,一把大火就讓整座宅子化為烏有。他年歲尚小,趕到的時候只來的及救下尚書大人這唯一的血脈。再到獄中,那素來頗有威望的一品朝臣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讓自己好好護着沐府這唯一的血脈,誰能想,自己醉酒之下竟是也花了眼,亂了心。
司空遠斂了笑容,收回視線,臨街的酒樓上,紫黛悠悠的目光依舊是越過眾人遠遠追隨他而去。
“姑娘,人已經走遠了,咱回吧。”過了許久,邊上的丫頭才小心翼翼的出聲喚了一句。
“我知道。只是還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紫黛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幾許哀愁,幾許痴,邊上的丫頭都不由的一陣唏噓。
她並不清楚紫黛的身世,只是貼身隨侍,知道那位俊美風流的四皇子是紫黛姑娘的入幕之賓,可人家是皇子啊,眼下更是皇上親封的寧王,日後就算不繼承大統那也是一朝親王,自家姑娘雖說是名滿天下,色藝雙絕,可進了煙花之地,這縱然是清倌,這差距也是天上地下啊,可這些話她自然也只能私下想想。
大軍沿着正街一直朝西蜿蜒,走了整整半天工夫隊才算是出了西城門,皇上和百官老早也已經出城等着了。
隊伍到了近前,馬鞍上的兩人都是翻身而下,屈膝請安。
“好,很好。”皇上第一次現自個這四兒子穿上戰甲如此身姿英武,俊朗番茄,已經樂呵呵的親自將司空遠扶起身來,看着兩人,點頭贊了兩聲,邊上有侍從端上托盤來,幾人手持金樽,一飲而盡。前不見頭后不見尾的隊伍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響聲震天。
“朕等着你們凱旋而歸。”皇上對這滔天的氣勢滿意非常,中氣十足的對着眾人喊了一聲,眾人又是三呼萬歲,皇上起駕回宮,大軍一路順暢前行。
出了京城,視線自然開闊,眼下又正值冬季,枯黃蓋過了青綠,距離西城門十里處有一送別亭,親人送別此處已算得上心意最重。
因着規矩,大軍從城中出一路不得干擾,雖說江溯流囑咐再三,謝玉還是在他走後,央了眾人,早早等在此處。
足足等了好幾個時辰,稀薄的陽光從東邊灑到了西邊,謝玉披着斗篷站在亭子裏,幾乎枯站成一棵柳樹,才終於看見大軍遠遠而來。
當先并行兩匹高頭大馬,江溯流一身銀甲逆光而來,她怔怔的看着,雙唇動了動,卻是什麼話也喊不出來。
江溯流自然遠遠就瞧見她,又是無奈又是心疼,看了邊上的司空遠一眼,策馬到了亭邊。
司空遠定定看了一眼,突然抬起一隻手來,後面的大軍停在了原地,邊上的景一已經策馬而上,在他邊上開口道:“爺,咱們可以先行一步。”
這人家夫妻送別,哪有十幾萬大軍一起等的道理。
司空遠側頭睨了他一眼,語帶嫌棄道:“滾一邊去。”話音落地,突然抬腳踹了一下他的馬肚子,馬兒長嘶一聲,已經將他帶出老遠。
邊上的青亭青禾抬眼瞧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齊齊低下頭去憋笑。
同樣是主子,自家主子明顯溫和了許多有木有?
江溯流到了亭邊,翻身下馬,先是抬眼掃了一遍青霜青櫟眾人,一眾屬下心有靈犀的齊齊低頭,唯有青霜目視前方,不卑不亢道:“主子,凌御醫說,得讓世子妃保持心舒暢。”
這世子妃待在院子裏,那樣子他們看在眼裏都要急死了好不好,怎麼可能像主子說的那樣乖乖養胎?
“溯流,是我要來的,不怪他們。”謝玉扯了扯他的衣角,語調軟軟的喚了他的名字,抬起一張臉痴痴看她。
只想到兩人不知道有多久見不上,眼眶裏已經是泛上淚花來。偏偏又想笑着送他,咧開唇角露出大大的笑意,含笑帶淚的樣子第一時間就戳的江溯流心口生疼。
他本就比謝玉高出一頭還多,此刻穿了盔甲戰靴,更顯得身形說不出的高挑峭拔,同她說話,需要微微俯身下去,目光專註的看着她,這樣似乎要親吻的動作看起來有無法喻的曖昧柔。
遠處的青亭青禾看着自家主子和世子妃,只覺得這一副場景靜謐如畫,時光似乎都可以永遠定格。就連他們這般心腸冷清了多年的人離的這般遠,都需要屏住呼吸,怕不小心將二人打擾。
江溯流伸手捧了她的臉,定定的看了半晌,唇齒間突然出低低一聲嘆息,將她整個人緊緊擁進了懷裏,心裏動容,他恨不得將她捏碎了揉進身體裏,和自己骨血相融。卻偏偏又顧及着她的身子,怕身上厚重堅硬的盔甲傷到她,不敢使大力。
“每天每天想你,你記得要每天每天想我。”固執的將腦袋抵在他心口的位置,她顛來倒去就是這麼一句,反反覆復,好像怕他記不住一般固執的不停的說。
“好。”江溯流連應幾聲,又覺不夠,一臉認真的捧起她的臉,看着她的眼,囑咐道:“好好照顧自己,乖乖等我。”
又在她掛着淚的睫毛上落了輕輕一個吻,分別的時候已經到了。
謝玉不舍的拉着他的手,面色突然變了,詫異的“啊”了一聲。
“怎麼了?”江溯流面色一變,亭子裏隨侍而來的眾人也是齊齊變了臉色,只以為她站的久了,身子出了問題,卻聽見她驚喜又詫異的說了一句:“寶寶踢我。”
“啊!”眾人齊齊失聲,相互對看幾眼,都是又驚又喜,這據說胎動得到五個月以後,自家這小主子,怎麼這麼及時?
謝玉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等手指都能感覺到明顯的胎動,已經是驚喜的不知什麼好,江溯流似乎也是一時間有點呆,木木的看着她,表說不出的古怪。
謝玉第一時間拉着他的手覆到了自己衣衫外面,自個對着肚子喊話道:“寶寶?寶寶叫爹爹。”
她又急切又好笑的話讓周圍看熱鬧的青字輩護衛都是一陣忍俊不禁,再加上從來沒見過自家主子這麼呆的樣子,一時間都是低着頭一陣憋笑。
江溯流手掌覆在她肚子上,等了半天,卻是什麼動靜也沒有,謝玉卻是有些着急了,對着肚子繼續哄勸道:“憶之,是憶之么,給爹爹動一動,和爹爹說話。”
江溯流一陣好笑,正想開口打趣她兩句,面上卻突然愣了,謝玉已經是一臉驚喜的看着他,急聲道:“踢你了對不對,是憶之,他聽得懂我說話呢?”
正說著,肚皮又是被人踢了兩下,那小人兒似乎等不及要出來一般踢得越頻繁了,江溯流一隻手覆在那一塊,已經捨不得離開了,心裏湧上一重一重感動,看着眼前這樂的直傻笑的丫頭,又疼愛又憐惜。
“寶寶好聰明。”謝玉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了,對着自個的肚子一陣自自語,江溯流似乎受了傳染一般,俯身下去湊到她身前,對着她的衣服也是一本正經道:“爹爹不在的時候,好好陪着娘,不要胡鬧。”
謝玉“撲哧”一聲笑出聲,兩人的手下又是一陣活力十足的動靜,想到有兩個寶寶在裏面同他們打招呼,兩人心裏都是十分開懷,略略沖淡了離別的感傷。
又過了一小會工夫,日光越西斜了,肚裏的寶寶鬧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累了,靜靜地不再動彈,江溯流將她摟在懷裏,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細細囑咐了一番,眼看着懷裏這丫頭明顯沒有剛開始那般難過了,心裏對自個沒出聲的兒子已經是一陣父愛泛濫。
霞光漫天,他一身銀甲,利落的上了馬,朝路邊等着的大軍而去,謝玉倚着欄柱,使勁的揮着手,直到邊上的青霜心疼的走上來,語帶勸說道:“世子妃,主子已經走了,咱們回吧。”
謝玉沒有答話,依舊是遠遠看着隊伍,江溯流歸了隊,已經斂了自己又喜又憂的緒,一張臉看着淡然又克制,跟着的青亭青禾對看一眼,對自家主子這個樣子表示很習慣。
原本還想打趣兩句,說說他們聰明的小主子,觸及到他一臉什麼也不想說的表,頓時又歇了心思。
司空遠同樣是一臉沉默的攥着韁繩,倒是剛才被他一腳踹跑的景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了來,不知死活的湊上去,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嗨,少將軍,剛才是不是你家小子有動靜了?”
江溯流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景一討了個沒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繼續一臉好奇的追問:“您別不說話呀,這長路漫漫,咱總的找個樂子不是,咱···?”
他話未說完,突然“啊”了一聲,整個人被癲狂的馬馱着再度飛奔而去。
邊上的司空遠看着他閑閑的收了腳,以手握拳,在唇邊裝模做樣的咳了兩聲,兩人後面的青亭青禾這一次卻是全然沒忍住,一起笑出聲來。
目光落在那已經沒影的前面,心理倒是對莫名其妙挨了兩腳的馬十分同。
等看着隊伍越來越遠,謝玉愣愣的看着,還是捨不得挪開一步,邊上的青霜已經勸了三遍,最後還是肚子裏又頑皮的動了兩下,她才大夢初醒一般收了視線。
扶着她上了馬車,外面的青櫟駕了車,其他幾人策馬,眾人這才往城門方向回去。
天色漸晚,霞光盡退,一層一層的青藍泛上來,天邊漸漸染上了墨色,馬車在官道上平穩而緩慢的行進着,謝玉一隻手覆在肚子上,想到剛才那一幕,心裏是一陣說不出的暖意。
青霜眉眼溫柔的看着她,突然面色一變,馬車緩緩停住,外面已經傳來青櫟警惕的聲音:“護着世子妃。”
謝玉身子一僵,已經伸手去掀轎簾,青霜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的手,外面已經是乒乒乓乓一陣刀刃相接的聲音。
“怎麼了?”謝玉看了她一眼,心裏也是一陣緊張了。
“世子妃不用擔心,大抵是幾個小毛賊。青櫟他們應付的了。”青霜看着她,面色依舊是十分溫和,外面一群人功力不過爾爾,想來自然不足為據。
正如她料想的絲毫不差,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外面的響聲已經漸漸退了下去,馬車裏兩人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讓繼續回城,卻突然聽到一聲尖利至極的女聲。
“愣着幹什麼,統統給我上。”官道邊的荒草後面,南宮橙眼看着二十幾個人沒多長時間就齊齊倒了下去,一時間怒火中燒的吼了一句,整個人氣勢洶洶的到了路中央。
被死人駭的暈過去又醒來,知道了這一切正是謝玉搞得鬼,她自然在府里氣的一陣跳腳,奈何大哥告訴她不得輕舉妄動,可依她的性子怎麼忍得下這口氣,只想着這一次一定要好好部署一番,將這臭丫頭一次性碎屍萬段才好。
因而並不曾像平日那般衝動行事,而是差人專門等在平西王府門口,這人一旦出府就第一時間向她彙報。
倒是想不到,在這節骨眼上皇上把江溯流派出去打仗了,簡直是天賜良機,瞞着南宮桓,用自己的所有錢財雇了近百號殺手,只想着這一次自己肯定是為大哥立下一大份功勞了,想起來就沾沾自喜。
可誰能想這眼看着不過十來號護衛,竟然轉眼殺了她二十多人不說,人家還無一人受傷,可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她哪裏還忍得住埋伏在荒草後面?
“是。”那些殺手原本看着對方眾人出手乾淨利落跟切菜似的心裏還有所猶豫,可再一瞧,自己人少說也有五六十號,哪裏需要怕,粗聲應了就齊齊往前沖。
“南宮橙!”謝玉對她的聲音極為熟悉,再加上現在有了點內力,自然第一時間就分辨出是她,看着青霜輕呼了一句。
“這種宵小,世子妃不用放在心上。”青霜原本在剛才已經鬆了一口氣,眼下聽見他們果然是不怕死的尋了上來,面色已經冷的不成樣子,安撫了謝玉兩句,自個卻是掀着轎簾下了馬車。
“那臭丫頭呢,讓那臭丫頭滾出來。”南宮橙眼看着從馬車裏出來的不是謝玉,一時間又是失望又是生氣的尖聲喊了一句,眼看着自己帶來的殺手已經將十幾人團團纏住,一時間十分興奮,衝著他們就是一陣喊:“馬車,先解決了馬車裏的,我銀子加倍。”
圍攻的眾人一聽,自然是一陣興奮,得了空檔的七八人就要往馬車撲過去,還沒湊到轎簾之前,面前突然是一道金光閃過,“滋溜”幾聲響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脖頸間已經統統見了鮮血,撲通撲通接連倒下。
青霜冷冷哼了一聲,收了手勢,那小金蛇盤旋一圈回到了她手掌之中,光滑的身子正是興奮的扭動着,倒三角的頭正好對着南宮橙的方向,南宮橙駭的目瞪口呆,看着她卻依舊是嘴硬道:“裝神弄鬼的賤婢,你別以為拿出一條蛇來我就,就怕你不成!趕緊的,先給我殺了這馬車裏的臭丫頭和這賤婢!”
原本纏鬥的殺手有的根本沒瞧見青霜如何出手,只覺得眼角一陣金光,那一圈圍攻的人都齊齊倒地,心裏正是有些驚懼,又被她這一句話鼓動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就朝這邊撲了過來。
青霜面色更是冷到了極點,衝著青字輩的護衛不着痕迹使了個眼色過去,眾人突然收勢,卻是齊齊揮出一隻衣袖,空中冷寒的銀光乍現,一列列銀針直直而去,原本要圍攻的一眾殺手已經是齊齊倒地,一個不剩了。
青字輩眾人雖說各有所長,這用針卻是最基本的一項,雖說內力沒到主子那般出神入化的地步,花瓣竹葉都可驅動,對付這些個功力平平的普通殺手卻是根本不在話下。
“你,你們!”南宮橙被這突然的變故駭的說不出話來,狠狠瞪了青霜一眼,轉身欲跑,卻不料脖頸突然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緊接着更是有什麼東西猛地衝進她的四肢百骸里讓她雙眼圓瞪的倒地說不出話來。
整個人歪倒在地渾身抽搐,不一會兒,七竅里突然溢出血來,看着十分觸目驚心。
青霜冷眼瞧着她,眼見她渾身癱軟在地面不再動彈,開口輕喚了一聲,血靈蛇乖巧的鑽了出來蜷進她手心之中。
邊上的一眾人有些日子沒見過這宮中的席護衛這般毫不容的冰冷樣子,青櫟不由自主咂舌,青霜已經不動聲色的收了血靈蛇,轉過頭來朝他吩咐道:“處理乾淨。”
“是。”青櫟利落的應了一聲,已經朝青朗青寂使了眼色,後面二人對看一眼,任勞任怨的上前處理屍體,誰讓大夥向來是用實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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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來鳥,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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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今天去學校了,明天照畢業照,後天答辯,這兩天估計還會晚更,親們見諒,最方便的就是睡覺前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