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送信
鑽出地道,陸芸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吹燃火摺子,陸芸一目十行看完紙上的信息,陷入沉思中。
隆慶帝只交給她一個任務,讓她把蓋了印章的字條交給定遠伯趙端。
作男子裝扮的陸芸坐在茶樓內,根據劉慶打聽到的消息,此處是定遠伯下值的必經之路,若無意外的話,陸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在盞茶時間內,定遠伯的車架便會出現在樓下的街道上。
手指不急不慢的敲着桌面,陸芸眼睛盯着留下,耳朵留意着茶樓里的動靜。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陸芸神經立刻就繃緊了,視野之中出現了一架馬車,車檐下掛着這一隻小小的燈籠,上面寫着大大的趙字。
陸芸剛起了念頭,就察覺身後有幾道目光從自己身上掠過,生生按住了念頭。神色如常的站直身體,陸芸抬腳下樓,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陸芸頭也不回繼續往外走,直到經過定遠伯馬車,跟着自己的那道腳步聲才消失。
朝里誰都知道定遠伯是隆慶帝的鐵杆心腹,太子必定暗中派人監督他的一舉一動。
回到府中,定遠伯看見弟弟趙方毫不意外“進來說話。”
片刻后書房門打開,定遠伯笑着跟弟弟道別“宇哥的事兒我都知道了,我會幫你留意的。”
趙二老爺亦笑着拱手。
彷彿真的只是兄弟兩在閑話家常,暗中窺探的視線終於隱去。
丈夫回來時,馬氏正坐在屋子裏盤算家裏的鋪子、田產“如何?”
趙二老爺隱含悲意“大哥他說好,不要擔心。”
馬氏垂眸不再言語。
就在陸芸不知該怎麼將手中的字條交給定遠伯時,定遠伯的大門打開了,從裏面傳來了凄厲的哭嚎聲。
“老爺,老太太歿了。”
定遠伯跪在萬老太君的床頭,滿眼皆是悲痛“母親,兒子不孝。”趙二老爺跪在大哥的身側默默流淚。
太子來到紫宸殿,神色不明“父皇,定遠伯家老太太走了,這是他上的摺子。”隆慶帝輕咳一聲“萬老太太已經卧床多日,定遠伯是股肱之臣,你該送去一份喪儀以示哀悼之意。”
太子將摺子扔到一邊“父皇,母孝三年,您說兒臣該准他離京扶棺回鄉么。”
隆慶再次低咳“按照規矩,等閑不會奪情。”
太子眼神眯起“兒臣也認為應當如此,不如就讓他歸鄉等守完孝再回來。”
在老太太的靈堂前,定遠伯披麻戴孝帶領全府下跪接旨。紅衣大太監將聖旨交到趙端手中“趙大人,還請勿要辜負殿下的苦心,如今朝中可離不開您啊。”
太子歪躺在榻上,聽完紅衣公公的回稟,神情難掩得意“你說說,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當年東宮可沒少給定遠伯示好,奈何他一心一意要做個純臣,眼裏壓根沒有他這個太子。
崔良娣伏在他的身旁,一雙潔白素手在他身上四處游弋,聲音甜膩“殿下,當初妾還在定遠伯住過一陣子,妾一直感念於心。”
太子懶洋洋道“看來他們對你還不錯。”
崔良娣眼中劃過一絲幽光“寄人籬下的有口吃的喝的,妾就知足了。”
太子睜開眼睛,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哦,難道愛妃在他們家裏吃了不少苦頭。看在愛妃的份上,就讓趙家二房扶棺歸鄉如何?”
崔良娣笑容微僵“殿下,趙家二房對妾確實不錯。”
太子手指微微用力“哦,愛妾可不要撒謊。說來奇怪,你說趙寺丞小趙大人年紀也不小了,為何至今還未娶妻?個中緣由愛妃可知?”
崔良娣擠出一個笑兒“妾久居深宮,外面的事情妾如何得知?殿下勿要和妾開玩笑了。”
太子鬆開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我就是好奇罷了,愛妃勿要緊張。”
定遠伯府治喪期間,內外守衛鬆弛,陸芸喬裝成小廝混在下人中進了府中。捧着一紮黃紙,陸芸跟在捧着香燭的隊伍里進了靈堂,濃濃的香火味撲面而來,靈堂正中放着一口大棺材,四周的蒲團上跪着兩房主子,其中赫然有小趙大人。怕被他認出來,陸芸垂頭快步走到定遠伯身邊,藉著補充黃紙的契機,將那枚紙條飛快塞到他手中。
定遠伯麻木的神情明顯一愣,不動聲色的用目光打量身側的小廝,他已認出了陸芸。陸芸垂下眼睛端着黃紙起身挨個添紙,最後轉身消失在靈堂中。
趙清宇已經守了一天一夜,將手中的黃紙交給二堂哥,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到專供休息的內間兒,吩咐文竹看好門,趙清宇打算小憩片刻,
四周漸漸陷入安靜,趙清宇迷迷糊糊中察覺有一道視線在打量自己,睜開眼睛就看到床邊坐了一個人。
“你——”趙清宇神情戒備“你是誰?”
穿着丫鬟衣裳的崔蘭溪柔聲道“三弟弟,不記得我了?我是蘭溪。”
趙清宇一愣,頃刻跪到在地“見過崔良娣、”
崔蘭溪伸手欲要將他扶起,卻見他如怕沾到髒東西一般遠遠避開,聲音轉冷“你嫌棄我?”
趙清宇“娘娘是宮中貴人,不該出現在此處,還請娘娘早日回宮。”
崔蘭溪神情柔和幾分“不必為我擔心,已經將事情都安排好了,你放心。老太太在世時對我頗為照顧,我聽說你一直還未娶妻?”
趙清宇“臣名聲有礙,不敢牽累世家貴女。”
崔蘭溪笑容更甚“這麼說來是真的了?你心中可有心儀的女子?”見他不開口,崔蘭溪發出一聲輕笑“難不成三弟弟心裏還想着陸大小姐。哦,不對!”崔蘭溪笑的更開心了“陸家已將她出府,她如今就是個被出族的棄婦!”
趙清宇終於抬眼,眸中一片冷意“這是微臣家裏的事,就不勞娘娘費心了。”
崔蘭溪笑容凍結在臉上,神情激動“家裏的事?她是三皇子不要的棄婦,你怎麼敢!”片刻后恢復冷靜“三弟弟,你不如聽我的,我給你另找一個如何?”
趙清宇冷漠至極“多謝娘娘美意,只是身上重孝在身。臣還要守靈先告退了。”
崔蘭溪只覺心中的妒火要將自己的理智燒成灰燼,憑什麼我費盡心思機關算盡都得不到的東西,她手都不用抬就有人心甘情願雙手奉上!
她陸菱已是殘花敗柳,憑什麼!
燈火輝煌的東宮,太子湊近桌上的香爐,一臉陶醉。“愛妃,你說什麼?”
崔蘭溪將手中的香盒蓋上“殿下,妾只是想到幾件年少時的事情。當初妾和陸家的大小姐,還有清波、清露幾個姐妹,玩的極好。當年陸家大小姐也就是陸菱年紀雖小,但是剛參加踏青會就登上了尋芳船。”
太子閉着眼睛“嗯嗯,你說的不錯。”
“殿下?您有沒有聽臣妾在說話啊。”崔蘭溪賭氣一般將身子轉向一邊。
太子睜開眼睛坐直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唉,愛妃到底想說什麼?”
崔蘭溪見他臉色不豫,調整語氣“妾想請她進宮來坐坐。”
“陸家大小姐,被老三出府的那個?”太子笑了“現在特殊,愛妃若是真想她,等過了這陣子,請她來宮裏住幾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