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製鹽
這天，東邊剛露出魚肚白，張小瑜就出發了。
為皇家辦事可要小心點，自己又是新人，更要小心。張小瑜騎着程處默送的馬，這馬是不打算還了，他家也不缺這個。
城門口。程處默他們已經到了。
“老張，你怎麼沒穿鎧甲啊？”
程處默老遠的喊着。
“鎧甲，什麼鎧甲？我沒有啊。”
張小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說著。
“卧槽，我把這茬給忘記了。你沒在軍隊任職，等年後，我讓老頭子舉薦你到軍隊來，我們兄弟又在一起了。”
“以後再說吧。眼下還是把鹽整出來，我可是立軍令狀了。”
幾萬人的部隊，黑壓壓的人群，戰馬嘶鳴，還好不是去打仗。這真要是打仗，張小瑜都不確定會不會腿軟。
書上說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那都是百年難遇的孤膽英雄，自己還真不是那塊料。
程處默他們幾個本來就身材魁梧。這穿了鎧甲，真像那麼回事。人五人六的，甚是威風。
快馬加鞭，沒一會就到礦山。此時的礦山被圍的密不透風，工部的工具也都送到。陛下發話的，又在這節骨眼上，沒人敢磨蹭。
“都精神點，聖上很是重視。只是幹活，又不是打仗，手到擒來的功勞，誰都別掉鏈子。”
程處默騎着高頭大馬人五人六的得瑟着。
軍隊幹活就是快，清一色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天天呆在軍營里訓練，枯燥乏味。這出來大山裡幹活，感覺是旅遊了。都幹勁十足，半天時間，幾千口鍋就搭好了。煤炭也一車車的運來，礦山上的鹽礦也整車整車的運下來，一片蒸蒸日上，熱火朝天。
和礦山這面熱火朝天相比。皇宮裏就冷清多了。
“別幹了，休息一會，別累壞了。”
李世民看着正在縫補衣服的長孫皇后，心疼的說著。
“再干會吧，已經沒錢了。到處都是要錢，這宮裏開支都減半了，還是捉襟見肘。”
長孫皇后無奈的說著。
“錢，朕來想辦法，你別操這個心了。”
“陛下能有什麼辦法，戶部的稅收要年後才能到賬。到時又要春耕，他們自己還不夠呢。承乾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前幾天禮部的人還來問。太子的婚事怎麼辦，是大辦還是一切從簡，我都沒法說，只能拖着。”
“快有錢了，再等等。禮部的人再來問，就告訴他們要大辦。皇家太子大婚一定要大辦，錢會有的。”
李世民不自信的說著。
“陛下這是準備向世家低頭了嗎？”
“向他們低頭？！怎麼可能。實在不行讓老黑他們去砍了他們，朕也不向他們低頭。自從朕登基以來，一直向他們低頭，這朝堂都快成他們的一言堂了。這次絕不低頭。”
李世民狠狠的說著。
“那陛下有什麼辦法。總不能讓你那幫老兄弟去干老本行吧？”
“說什麼呢。現在天下是朕的，怎麼還能讓他們去干佔山為王的勾當。皇后別管了，錢的事有朕呢。這次一定要讓世家的人償償厲害，還敢拿食鹽來壓朕？等着吧。”
“陛下可不能莽撞，現在百姓苦的很，可經不起折騰了。”
“皇后別操心了這些了，你有時間找你哥哥聊聊。他現在天天和世家的人眉來眼去的，聽說還準備和王家聯姻。讓你那好侄兒同時娶長樂和王家的嫡長女，還平妻，真的好算計。本來長樂就不大同意這門婚事，他們長孫家還敢弄這出，這要讓長樂知道了，那還了得。哼，王家的丫頭怎麼能和朕的姑娘平起平坐。”
“還有這事，哥哥聰明一世，怎麼這個時候糊塗了。沒有我們皇家，世家的人怎麼會搭理他，孰重孰輕都分不清了？！”
長孫皇后看李世民沒搭腔，又繼續說著：
“臣妾會找哥哥說道的，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世家正用食鹽的事和陛下較勁。哥哥也不知道收斂點，還敢和世家攪和在一起，太不像話。”
“他長孫無忌怕是忘了這天下是誰的了？”
李世民說完就起身離開。
“去請趙國公過來見我”
李世民走後，長孫皇后吩咐着太監。
得到皇后的吩咐，小太監也不敢停留，着急忙慌的出宮往趙國公府趕去。
此時長孫無忌正好在家，聽到皇后找自己，長孫無忌哪裏敢耽擱。趕忙跟着小太監進宮去見自己的妹妹，也就是皇後娘娘。
“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到了宮裏，長孫無忌見到皇後娘娘就施禮說道。
雖然是自己的妹妹，可是畢竟是國母，該有的禮數是不能少的。
“哥哥請起，家裏近來可好”
“好着呢，一切都順利”
長孫無忌站起來說著。
“我想也是，這王家嫡長女和公主都準備一起娶了，能不好嗎。這得多大的面子啊，叫人羨慕的很啊。”
“娘娘，這誰說的？”
長孫無忌驚恐的問着。
“你別管聽誰說的，你就告訴我，有沒有這事。”
“確有這事，但是私底下肯定重視長樂的。那是臣的外甥女，現在府里和世家有生意上的來往，也不能太拒絕他們。”
“哥哥你糊塗，世家的人為什拉攏你？還不是因為你的當朝國舅爺，不然他們會搭理你嗎。”
“妹妹難道不想讓我們長孫家繁榮昌盛嗎？只要有了世家的支持，哥哥保證十年，只十年我就能把長孫家帶進頂級世家行列。”
“這世家的名頭就這麼重要嗎？皇家有沒虧待你啊，我們長孫家現在也是豪門望族了，哥哥還不滿意嗎？”
“皇家是待我們長孫家是不薄，可是和五姓七望他們相比就差多了。這幾百年來，朝堂換了幾茬了，他們世家還是世家。妹妹難道不希望我們長孫家也能經久不衰嗎？”
“長孫無忌你大膽，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你要知道，我現在是李家的人，沒有李家就沒有長孫家。世家早晚要落敗的，別讓長孫家毀在你手裏。長孫大人可別做糊塗事，到時追悔莫及。”
皇后長孫無垢氣憤的說著，連哥哥也不叫了。
“哥哥心裏有數，這天下是哥哥協助陛下打下來的。肯定是忠於陛下的。”
看到皇後生氣，長孫無忌也軟下來了。
“哥哥最好永遠記住這點，沖兒的正妻只能有一個。就是長樂，其他的最多就是妾。如若不然，這婚事就此作罷。”
“微臣這就回去找沖兒好好聊聊。”
長孫無忌說完就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長孫無忌內心是崩潰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原以為妹妹會向著長孫家，沒想到啊。
開玩笑，是侄子親，還是兒孫親。這點粗淺的道理，沾了毛比猴都精的長孫皇後會想不通？那還如何掌管後宮？！
“哼，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這次就饒了他。再敢有下次，定要他好看！”
聽了小太監的稟告，李世民惡狠狠的說著。
長孫無忌回到家，找來長孫沖。
“以後和王家的小姐不要走太近。”
“這是怎麼了。爹，你是支持的啊。”
長孫沖無辜的問着。
“今天你姑母喊我過去了，明確表示，正妻只能有你表妹長樂公主一人，其他的人最多只能做妾。”
“王家的嫡長女怎麼可能做妾，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讓你放棄王家那丫頭”
長孫無忌唉聲嘆氣的說著，如意算盤落空了。
“姑母難道不知道我們長孫家和世家聯姻代表着什麼嗎？有皇家和世家的支持。我們長孫家很快就能成為大唐頂尖的大世家，這個道理姑母怎麼可能不懂？”
長孫衝激烈的說著。
“你急什麼，你姑母比你精明多了。你都懂得道理，她怎麼會不懂？”
“那她還阻攔我們和世家的聯姻？”
“你姑母說他現在姓李。沒有李家就沒有長孫家。”
“這，這，這。當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啊”
“你知道就好，得罪了世家，我們只不過生意小點，少賺點錢。得罪了皇家，命就沒了”
長孫無忌提醒着。
“我們是皇後娘娘的娘家，難道陛下還能…………”
長孫沖不敢往下說了。
“親兄弟都敢殺的人，還有什麼不敢殺的。你以後離那王家的姑娘遠點，多去看看你表妹。”
長孫無忌無精打採的說道。
長安城外礦山這邊，張小瑜忙的團團轉。反覆的演示過程，先用水稀釋，再過濾，然後蒸煮，結晶后就是白花花的鹽了。
第二天，第一鍋鹽總算是出來了。兵痞們炸鍋似的往前擁，爭先恐後的品嘗着
“真是鹽啊這麼白的鹽，比世家的都白，這味道也太美了。”
“皇上吃的鹽也沒這好吧。”
“誰能想到，世家控制幾百年的製鹽技術，竟然被咱給突破了。”
“還你給突破的，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了，咋沒發現你咋這麼不要臉呢？沒有張先生，就咱們這幫大老粗，還想製鹽？！做夢呢吧。”
“對對對，這都是張先生的功勞，我們也就是跟着沾沾光。”
一幫兵痞興奮的聊着。
“這就制出來了？這麼簡單，皇家特供的鹽也沒這麼好啊”
秦懷道吃驚的說著。
“誰說不是呢。就這麼簡單，稀釋過濾掉殘渣，再蒸煮。我們怎麼就想不到呢。”
“就你那腦子還能想到這？！你還是想着怎麼整點野味，晚上好好的慶祝一下吧”
房遺愛對着尉遲寶林說著。
“這還不簡單，到處都是荒山，肯定有不少野味。你們都等着，咱去去就來”
尉遲寶林抄起傢伙就往山上跑去。
“等等我。”
聽到要打獵，程處默也抄起傢伙跟着。
“有他們兩個哼哈二將去，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房遺愛高興的看着遠去的程處默和尉遲寶林。
“大家都抓緊干，現在鹽出來了，說明咱們的方法是對的。敞開了干，出發前，陛下說了，只要能制出鹽，打破世家的壟斷，所有參與制鹽的人都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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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上戰場殺敵能掙的功勞，現在乾乾活就能掙到了。這可比上場殺敵輕鬆多了。都別偷懶，爭取人人都立功”
張小瑜和秦懷道正在做着兵痞們思想工作。
“咱們是不是要向陛下報喜啊，這鹽都出來了，長安城裏可缺鹽缺的厲害。”
房遺愛提醒着。
“現在還不是時候，才這麼點鹽，運到長安夠幹嘛的。我們要加大生產規模，等有幾百萬斤時，再報上去。你們想啊，到時陛下一來就看到山一樣的鹽堆，白花花的，那衝擊力。絕對能震撼到陛下，這賞賜是不是要多啊”
張小瑜壞笑着說道。
“嘿嘿，還是你小子鬼點子多。”
秦懷道對於張小瑜那是相當的佩服。
這時程處默他們已經回來了。
“真掃興，只打了幾隻兔子，這荒山野嶺的，連個野豬也沒有。真是見了鬼了。”
程處默提着幾隻野兔子不高興的說著。
“這山都圍了，野豬還敢出來？那得多大膽子啊”
秦懷道鄙視着。
晚上野兔就烤上了，張小瑜可是帶了不少獨家調料來。兔子烤的直冒油，再噴點酒水去去腥。那叫一個香，程處默可是偷偷的帶了不少酒來。這也不是打仗，秦懷道就睜隻眼閉隻眼的也沒吱聲，晚上幾個小子可勁的造。
第二天，足足出產十幾萬斤鹽。
“這一天出產這麼多，照這樣看，後面還會越來越多，這得多少錢啊。”
程處默驚訝的不行不行的。
“怎麼，眼紅了？這錢都別想啊，動不得。這鹽和酒不一樣，酒可有可無的，這鹽不吃可不行。干係太大，我們動不得。別看世家現在得瑟，以後有他們受的”
張小瑜提醒着說道。
“哪有，這是陛下的東西，誰敢打主意。”
“知道就好，我們這次可真要感謝老張了。天天遊山玩水的，野味烤着，小酒喝着，這功勞就到手了，舒服啊。”
房遺愛美的很。
“也是啊，這次搞不好能整個爵位。”
秦懷道也是興奮。
“老程，抄傢伙，再整點野味，這次我們多打點。”
說著哼哈二將就跑遠了。
長安城裏。
王家大廳，幾位世家家主落座喝茶。
“這次李老二準備硬杠了啊”
王家家主對眾人說著。
“剛唄，我們就賺我們的錢。他李老二服軟，我們的人陞官。硬剛，我們就漲價，賺錢，橫豎都不虧。百姓可都怨朝廷呢，恨不到我們頭上。”
盧家家主滋溜了一口茶水笑着說道。
“大家也別太大意了，李老二派軍隊把礦山給封了。這萬一他們弄出了鹽。我們這就虧大了。”
崔家家主很是擔憂。
“老崔，別杞人憂天了。就那幫兵痞，提刀砍人嚇唬嚇唬老百姓還行。製鹽，哈哈，不是我吹，他們還差的遠呢。我們可都是祖傳技術，幾百年了。你可看到有別人能弄出鹽？我們把工匠控制好，讓他們到大山裡喝西北風吧”
杜家家主鄙視的說著。
“老崔說的對，鹽是那麼好制的嗎？那幫泥腿子要是能制出鹽，還要我們世家幹嘛。”
盧家家主也附和着。
“老盧說的沒錯，這鹽不是好弄的。整不好要出人命的，我們都清楚着呢。讓他們去弄，最後還是要求我們，我覺得明天應該把鹽價再提提。”
鄭家家主說著。
“提，明天漲到三十文一斤，給李老二加加壓力。”
王家家主最後下定論。
眾人都眉開眼笑的，又賺錢了。
“這兩天老夫從江南那邊買了不少丫鬟過來。都十幾歲的，水靈着呢。江南水災，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你們猜一個丫頭才多少錢。十貫啊，才十貫錢就買個姑娘。嘿嘿，等下都去，到老夫的別院體驗一下生活。”
王家家主齷齪的笑着說道。
“哎呀，還是老王會享受生活。”
眾人都樂呵呵的跟着老王出去。
操，真特么的敗類！
長安城外。
礦山這面。
“老張，現在都已經出產五百萬斤了。產量每天都在增加，還是上報吧。長安城裏還不知道漲成什麼樣了？”
秦懷道不安的說著。
“老秦，淡定。我們這日子不挺好的嗎，再等幾天。”
程處默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生活，打打獵。喝喝酒，又沒人管。安逸着呢。
“別玩大了，要是讓陛下知道制出這麼多鹽，還讓他在城裏着急，搞不好功勞都沒了。”
房遺愛提醒着。
“明天吧，明天我們運鹽進城。”
張小瑜最後下定論。
第二天早朝。
“陛下，現在城裏的鹽價已經四十文一斤了。百姓一個月的工錢連一斤鹽也買不到，可要想想辦法啊。現在到處唉聲嘆氣的，老臣當心民變啊”
房玄齡擔憂的說著。
“長孫僕射，可有什麼好辦法？你們世家別太貪得無厭了”
李世民直接把他長孫無忌當成世家了，這就誅心了。
“陛下，老臣雖有點家財，可遠沒到世家的規模。這鹽都是世家在制，應當讓他們加大產量才是。”
猴精的長孫無忌把球踢給了世家。
“長孫大人說得輕巧，哪有那麼容易。別家我不知道，就我們王家已經沒有存鹽了。這天天加班加點的干，還是供不應求。工人都抱怨了，這不，昨天又給他們漲工錢了。”
王家的官員說著。
“我們盧家也是這樣。”
“我們崔家也是”
“那這鹽都去哪了？是不是你們都存着，和朕較勁呢。”
李世民憤怒的吼着。
“陛下，絕無此事。現在市面上的鹽，一天一個價。大家都買存着，這價格就上去了。”
“是這樣的，我們的鹽剛出來。就有人來購買了。我們也沒辦法啊，現在工人工錢漲了，我們現在都在虧本賣。”
“都別說了，你們就說說，這鹽價什麼時候才能降下來。”
李世民不想聽他們扯皮了。
“陛下。這不好說。有可能很快就降下來，也有可能還要等一段時間。”
和稀泥的功夫，世家的人可是老手。
李世民氣的半天沒說出話來，這話也太明顯了。就差明說了，你給我們的人陞官，鹽價立馬就降，不然就繼續漲。
看着李世民暴怒的樣，世家的人不知道多開心了。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的，很是滑稽。
看到這情況，李世民只能無奈的宣佈退朝。
“哈哈，你們是沒看到李老二那生氣的樣，太爽了。我差點沒憋住笑出來”
下朝後，世家的人又聚在一起聊着。
“明天繼續漲，把價格提到五十文一斤，李老二快撐不住了。”
王家家主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