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別
回到住處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馬修輕輕叩響了老爺子的門。
他打算將饅頭分一個給老爺子。
他知道像老爺子那種情況的，跟自己一樣能混個飽肚就已經很難了。
一連敲了十幾下都沒有聽到任何回應，馬修心中也覺得有些奇怪。
平常這個時候老爺子早就收攤回家了，他在城內又沒親戚朋友，平日裏也都一收攤就回家的，今日怎麼會沒有反應呢。
在門外徘徊了猶豫一下后，馬修最終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老爺子年紀大了，萬一出點什麼意外的話，可就麻煩了。
用力一推，院門便被推開了，這種事情馬修以前也少干過，早就習慣了。
“嗯，有燈火。”
進入院子后，馬修便看到一間屋子內有燈火亮着，這就說明屋內有人，可為何老爺子沒有回應他呢。
突然一個不安的念頭從心底升起，馬修快步跑了過去，推開沒有上鎖的房門口，他便看到老爺子斜着身子躺在床沿上。
或許是馬修的動靜太大驚動了老爺子，其艱難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馬修，蒼老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鄭爺爺，您這是怎麼了？”馬修一個箭步衝過去，將老爺子從床沿上扶起來問道。
“你...你這小子，終於...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了，咳咳咳...”半靠在床上的老爺子用手輕輕撫摸着馬修的臉頰虛弱的說道。
“您的身體不是一直都很硬朗的嗎，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馬修帶着哭腔喊道。
他在進山前還跟老爺子一起回家，那時候老爺子一點事都沒有，甚至還跟馬修開玩笑說等馬修測試出了靈根就帶他去望仙城最大的酒樓慶祝。
只是沒想到才兩日不見，人卻變成了這樣。
“之前賣了一件貨給修仙者，後面那人要退貨，我拿不出錢被打了一頓。”捋順了氣的老爺子說話也平穩了一些。
“您不是經常說不要惹修仙者嘛，怎麼到頭來還被修仙者打了。”馬修擦了一把眼淚後有些埋怨的說道。
像他們這種無權無勢的凡人，就算被修仙者打了也只能是自己吃啞巴虧，根本就無處說理。
“是那人自己不會用，非要說我東西不行，我能有什麼辦法，錢又拿不出來只能挨打了。”老爺子恢復以往那種滿不在乎的神色笑呵呵的說道。
“您平時不是很省的嗎，賣東西的錢呢？”馬修有些疑惑的問道。
從他認識老爺子到現在就沒見對方花過幾個錢，就連日常的吃飯老爺子也都是去撿酒樓后廚丟棄不要的來吃，馬修也實在想不通老爺子會把錢花在哪裏了。
老爺子沒有回答馬修的話，而是用力的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柜子說道：“最上面一層有東西，拿過來。”
聽到老爺子的話，馬修立刻起身搬來一條凳子，站起來伸手在柜子上面摸索了一下后，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一隻略有些沉手的盒子。
將盒子拿下來后，馬修發現上面很乾凈，看來老爺子經常使用此盒。
這隻盒子雖然看上去有些老舊，卻非常的漂亮，上面雕刻了不少美麗的花紋。
將盒子拿到老爺子的面前後，老爺子開口說道：“打開吧，裏面都是給你準備的東西。”
馬修聞言一愣，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老爺子竟然會給他留東西。
盒子沒有上鎖，拉起上面扣子很輕鬆就將盒子打開了。
盒子裏面的東西不多，卻讓馬修的臉上露出了吃驚之色。
一些碎銀子，二十塊下品靈石，一隻玉瓶，以及最下面的一本冊子。
“瓶子裏面是一枚洗髓丹，就是用賣東西的靈石買來的。你若是真的沒有靈根服下此丹后也可以讓你身體健碩，不受疾病侵擾。”見馬修拿起那隻玉瓶，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眼中滿是慈愛之色。
“洗髓丹...那可是要五十塊靈石才能買到一枚，而且還要看運氣才能買到，您這...”聽到瓶內是洗髓丹后，馬修也是一臉的震驚緩緩說道。
洗髓丹的價值有多大他再清楚不過了，這東西就算在修仙者眼裏也是好東西。
“這東西對我無用，就是特意買來給你的，盒子裏面的靈石也留給你了。”老爺子使勁揚了揚頭說道。
“我...”
馬修一時哽咽的不知該說什麼了，老爺子的這份大禮太貴重了。
“老頭子我此生無兒無女，早就把你當成了親孫子，給你留下這麼一點東西算是最後幫你一點忙吧。”見馬修的臉上已經掛着兩行清淚，老爺子伸手輕輕將淚水擦去后笑道。
可他笑完之後，卻是劇烈咳嗽起來，並且還伴有烏黑的血液從老爺子的嘴角流出。
“爺爺，您被人下毒了！”
在百葯堂待了幾年，基本的藥理馬修也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一眼便看出老爺子咳出來的血不正常了。
“就是那修仙者乾的，他比我服下毒丹，若是三日內拿不出五十塊靈石就會要了我的老命，今日便是第三日的期限了。”老爺子擦掉嘴角的污血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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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可老爺子的臉上卻並無絲毫的悔意。
“爺爺，告訴我名字，我要為你報仇！”馬修雙拳緊握咬牙道。
“告訴你也沒用，對方是修仙者，我們凡人在他們眼裏就是一介螻蟻，除非你也成為修仙者。”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
見馬修還想繼續說，老爺子伸手指了指盒子內最後一樣物品說道：“先看看這本功法。”
馬修明白老爺子是不想自己去送死，無奈之下只好先順着老爺子的意思拿出那本冊子。
馬修以前是不識字的，在進入百葯堂后，陳掌柜一開始是想將他培養成為一名抓藥的，便讓馬修有空在店裏學文識字。
“蓮華劍訣！”馬修輕聲念出冊子上面的四個大字。
“我以前跟你說過，先祖是一名了不得的修仙者，只是後人沒有福源。自先祖之後便再無出現靈根者，從而沒落。”見馬修念出功法的名字后，老爺子這才緩緩說道。
“爺爺，這功法是您祖上傳下來的？”馬修緊了緊手中的蓮華劍訣問道。
“不是，這功法是先祖在一處修士洞府內得到的，那時候先祖的修為已經很高了，雖然此功法不錯卻也沒有散功重修的念頭就將此功法留在族內等有緣人修鍊。只可惜傳到我這裏都沒有出現一個有靈根的人。”老爺子臉上滿是悲痛之色。
生活在望仙城的凡人，哪一個不渴望成為擁有莫大本領的修仙者呢。
可奈何受限於靈根，絕大部分凡人只能在失望中度過一生。
“我一定會保管好這本功法的，若是我無法修鍊的話，也會找到合適的人傳給他。”馬修一臉凝重的說道。
“如此甚好，你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記住我的話，不管是對誰都要多留一分心眼，會救你的命！”老爺子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雙手緊緊握着馬修的肩膀說道。
“我記住了！”雖然被捏的有些疼，可馬修毫不在意，重重點頭回道。
“丹毒已經在我體內發作了，我已經感覺到時間不多了，陪我說說話吧。”交代完了最後一件事情后，老爺子身子一軟重新靠回了原來的位置，聲音也變得有些無力了。
“爺爺，請告訴我是誰對你下此毒手，我保證，在沒有自保之力前絕不會去招惹對方！”馬修擦掉眼淚后沉聲問道。
“劉...星...劍......”老爺子在說完這三個字后緩緩閉上了雙眼。
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老爺子的脖頸，沒有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后，馬修將手中的盒子放到一旁，退後幾步跪倒在地上。
這一刻的他反而沒有再哭泣，重重的對着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