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石勒做小伏低示弱與王浚;劉琨錯失良機沒有襲石勒

第61章 石勒做小伏低示弱與王浚;劉琨錯失良機沒有襲石勒

石勒正在軍帳中議事,突然有人來報,游統派使者來了。

“游統?”石勒一愣。

張賓道:“范陽司馬是也。游綸的兄長。前些日子游綸和張豹流民反叛,王浚曾經詔段氏鮮卑來救,就是那個游綸!”

“嘔?他既然是范陽司馬,派遣使者來此何干?”石勒有點疑惑,這可是王浚的下轄所屬啊。

張賓道:“一問便知!”

使者進來,詳述游統之意,原來是在王浚那邊混得不開心,想來歸附。

石勒和張賓對視了一眼,張賓一笑,便把目光移開了。

石勒假裝大喜,當即答應,約定歸附時間,方式等等具體事項,然後擺酒設宴,接待來使。

席間石勒嘆了口氣道:“聞你家主公誠心歸附,我心大喜,可惜你來的不是時候,抱歉了,但是我會記住你的功勞……”

來使不解,問道:“將軍何意啊?”

石勒道:“別無他事,借君一物來用。”

來使笑道:“將軍客套,但凡在下有的,將軍拿去便是!”

石勒板起臉來,道:“借你項上人頭一用!”言罷,突然有刀斧手沖了進來,將使者拖起就走。

使者大罵:“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家主公誠心歸附,你居然害我性命!真乃胡兒也!”

石勒殺了使者,並將人頭送給了王浚。王浚居然沒有怪罪游統,卻因為這件事,對石勒的忠誠深信不疑了。

王子春欲返回石勒處,王浚派使者若干陪同一起去的襄國,也有刺探虛實之意,石勒早將勁卒、精甲全都藏起來,找些皮包骨,走路都晃悠的羸縮兵士,佝僂氣喘地列在軍帳之外。

王子春還跟王浚的使者吹噓呢:“這都是我軍精銳之師,尊使覺得如何?”

使者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咬着后槽牙誇獎一番。

石勒迎出大帳,回到帳中,立刻雙膝跪倒,向北行三拜九叩之禮,畢恭畢敬地接過使者的書信。

王浚另外送給石勒一柄麈尾,其實就是拂塵,麈鹿是一種傳說中的神獸,據說是麋鹿的一種。麈鹿的尾巴上的毛柔軟、堅韌且富有光澤,非常適合製作麈尾。由於麈鹿數量稀少,其尾巴毛也較為難得。

石勒佯裝不敢用手去拿,那個慎之又慎啊,小心翼翼懸挂牆壁之上,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見王公,心內不足,見其所賜之麈尾,彌足珍貴,見之如見王公也。”

來使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上,準備回去和王浚彙報。

石勒復遣董肇,向王浚奉上表奏,希望在三月中旬時候,到幽州薊城親自拜見,以蔚想念之意,並奉上尊號;又另外修書一封給小人棗嵩,少不得備上厚禮,裝模作樣的讓他幫自己謀求個職位,并州牧、以及廣平公的稱號就好。

由此可見石勒不是一般人,一般人高高在上容易,故作卑微,做的活靈活現,就不那麼容易了。但是石勒能,所以說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等到使者走後,石勒趕緊叫來王子春,詢問情況,王浚的兵力,政事,民心,具體如何,王子春說:“去年,幽州水患嚴重,良田被淹,顆粒無收,百姓無糧可吃,而王浚囤積了一百多萬粟谷,卻不賑濟災民,實在是殘忍冷漠啊,百姓頗有怨言,民心不穩。

刑罰更是殘酷,政令苛刻之極,苛捐雜稅明目繁多,老百姓苦不堪言,勞役徵發更是頻繁,讓人不堪重負,很多人家都沒男丁了,全是老弱婦孺。

忠臣良佐看他如此,離他而去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原來夷狄之人都願意歸附他,如今見他涼薄苛責,又殘忍寡恩,也都叛離在外了。其實他身邊的還是有能人的,比如裴憲就不錯,臣僚官屬也都能看出他必敗亡,只是他本人卻毫無察覺,又沒人敢直言勸諫,怕被他砍殺,剩下身邊親近之人,又都是小人,一律奉迎,貪婪,王浚現在如盲人瞎馬一樣,成天若無其事,一點沒有懼禍之意。

我看到,他又為登基做鋪墊呢,重新設置官署,任命了文武百官,可能自以為是漢高祖、魏武帝的。”

石勒按着几案,笑着說:“這樣看來,捉住王浚難度不大了。”

王浚派的使者返回薊地,都對王浚說:“石勒目前兵力微弱,陣勢全無,怪不得他不敢和殿下爭鋒呢,好在人很謙卑,把你送他的佛塵高高懸挂起來,早晚叩拜,確實是忠誠無二。”

王浚聽后,哈哈大笑,可真是暢快淋漓,於是覺得高枕無憂,更加驕縱不可一世,軍政懈怠,連防務之事兒都不放在心上了。

石勒這邊緊鑼密鼓,開始安排戒嚴,將要襲擊王浚,但還是猶豫不決,一時之間沒有發兵。

張賓一見,知道石勒有所顧忌,就趕來說:“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襲擊王浚了,就應該出其不意,怎麼沒動靜了?現在軍隊戒嚴一整天,還不出發,如此猶豫不決,是因為什麼呢?”

石勒看了看他,沒說話,只是低着頭,皺着眉頭思索。

張賓一笑道:“讓我猜猜啊?將軍莫非是害怕并州劉琨趁機襲擊,或者擔心鮮卑、烏桓也有可能?”石勒說:“張君所言甚是,如果真那樣,我們後方被襲,不但消滅不了王浚,還容易失去根基啊,所以反覆思量,下不了決心。”

張賓拍手道:“我就是來給主公送定心丸的,同時奉上妙計一策。”

“是嗎?張君快說。”石勒一時情急,居然站了起來。

“將軍此次千里奔襲,孤軍深入,需要膽識謀略,他們三伙人,王浚也好,劉琨也罷,鮮卑烏恆更不肖說,這些人的才智和膽略加起來都不夠看的,比不上將軍您一個人。

相信我,將軍即使遠征,他們即使得知,一時之間不至於是,一定不敢妄動,再說他們未必知道內情,將軍兵馬調動如此秘密,他們根本想不到,您有這樣的膽略,要襲擊一千里以外的幽州。

將軍只需輕裝快馬,軍隊迅速往返,超不過二十天,王浚可平,這事兒就完成了。

假如他們真的有這個想法,也得商量來商量去,反覆比較衡量,等他們商議后再備戰出師,二十天早過去了,我們已回來了。

再說劉琨、王浚,貌不合神早離,互相攻伐日久,雖然他們名義上同屬晉朝,但是卻是兩個路子。劉琨一身忠義,忠於晉朝,王浚卻想稱帝,兩人實際上卻是仇敵。

我這個計策就是給劉琨去信,並送去人質請求停戰,以後以他馬首是瞻,劉琨這人萬事都好,就是好大喜功,又謀略不足,一定會為我們的順服而高興,他才不關心王浚死活呢,說不定對王浚的滅亡,還會拍手稱快,我打賭,他不會為救王浚而襲擊我們。

再說兵貴神速,不要拖延時間。一旦消息外泄,王浚聞得風吹草動,反倒壞事了。”

石勒遂釋然一笑,說:“我所猶豫不決的,張軍都替我想到了,也做出了決斷,真是我的智囊啊,我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石勒於是下令:“第一連夜行軍,舉火潛行,誰也不準弄出一點聲響,先悄悄趕到柏人縣,暗中殺了主簿游綸。這麼做,是因為他哥哥游統在范陽,那不是個穩當客,怕他給哥哥通風報信,泄露軍機。

第二:又火速派遣使者拿着信箋送給劉琨,就說要歸附,並且送去人質,信種詳細說明劉琨曾經送母歸來,深懷感激,又列出之前自己種種忤逆不當之處,請求原諒,並且為了贖罪,親自討伐王浚,報效劉琨。

劉琨哪知石勒狡詐,還以為都如他一樣清明俊朗,居然信以為真,大喜過望。

臣佐之人也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勸諫他說:“石勒狼子野心,主公不可不防,他該不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吧。”

劉琨背着手,來回走動,道:“王浚確實是我朝的心腹大患,我聽說他已經準備稱帝了,連儀仗宮袍都準備好了,無論如何除去這塊心病也是好的。”

劉琨果然如張賓之言,犯了好大喜功的毛病,居然隨即向州郡傳布檄文,文中聲稱:“我與拓跋猗盧商量,正準備舉兵剿滅石勒,石勒恐懼不已,又走投無路,無奈何向我投誠,請求攻克幽州,擒住王浚,將功折罪。現在應當劉此,拓跋六領兵向南,攻打平陽,剿滅偽逆劉聰,奉迎懷帝靈柩。

羯人石勒,乃亡命之徒,今幡然悔悟,順應天意,使百姓安定,輔助晉朝,尊奉皇室,善莫大焉!”

劉琨此舉,也給自己增添了莫大的後患,要知道王浚雖然有不臣之心,卻是可以和他一起抗衡石勒之人,一旦王浚被拔除,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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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風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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