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單氏羞愧自絕於世;劉乂蒙昧不肯讓位

第35章 單氏羞愧自絕於世;劉乂蒙昧不肯讓位

這一天劉聰正在朝堂議事,催問各路軍馬進攻洛陽的情況。

有大臣詳細彙報,洛陽防備空虛,城中飢餒,人心渙散。遲則明年開春,定見分曉。劉聰也知道急不得,現在已經年末了,明年開春也不算晚,這一次一定要穩紮穩打,必須拿下洛陽,覆滅晉朝。

此時,忽有宮人踉踉蹌蹌跑了進來,一邊磕頭,一邊痛哭,道:“漢太后單氏薨逝了!”

劉聰猛然從皇座上站起,往後宮就走,那個宮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不停地抹眼淚。

劉聰一邊走一邊怒問:“我宰了你丫的,胡說些什麼,敢在朝廷上開這樣的玩笑?是不是皇太后讓你來唬我的?”

宮人啼哭不已道:“小人萬死,也不敢糊弄皇上,太後果真懸樑自盡了!”

劉聰一聽如五雷轟頂,他爹死他都沒這麼五內俱焚,快步跑進了單氏寢宮。

只見單氏已經被宮人從樑上放了下來,臉色烏青,嘴角流涎,頸前有一道深紫的勒痕,看來已經死去多時了。

劉聰也顧不得人死身臟,撲到跟前,將人抱起,緊緊摟在懷中,大聲痛哭道:“早晨還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呢……”

宮人婢女皆跪倒一片,啼哭震天。

劉聰突然問道:“說!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劉聰和單氏私通之事,幾乎舉國皆知,基本也不用避嫌了,他十天倒有八天都在單氏這裏安歇。

侍奉之人,大都為匈奴部族的奴隸,他們素知匈奴有收繼婚的風俗,所以見怪不怪。

婢女小優是個有膽識的,跪爬向前,道:“陛下上朝之後,皇太弟劉乂來請安,不知為何,非常生氣,把我們都轟了出去。然後就聽到了他和太后的爭吵之聲,具體說的什麼,沒有聽清,而後皇太弟就氣哼哼地走了……”

“然後呢?”劉聰揪扯住她的脖領子,滿眼怒火地問。

“然後太后一直哭,說不用我們服侍了,她想自己靜一靜。多半日沒動靜,我們覺得不妥,敲門也不應,於是撞開門,進去一看,皇太后她就……”宮女小優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劉聰看着單氏,一陣迷糊,問道:“太后可曾留下書信嗎?”

宮人道:“沒有。”

劉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瞬間四分五裂,他怒道:“真是狠心之人,居然隻言片語也沒給孤留下……”

負責嬪妃殯葬內務的臣僚官屬,和宮人太監也已經到了,黑壓壓跪倒一片,劉聰起了身,道:“你們小心伺候太后,我要厚葬與她……”

回到偏殿,劉聰命人即刻把劉乂抓來,手下護衛軍轉身就走,不多時劉乂便被五花大綁,捆綁進殿。

劉聰上去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怒問:“你早上跟你母親說了什麼?”

劉乂雖也是匈奴血統,但是劉淵從小就給他安排了諸多漢學鴻儒為師,漢家禮儀教化早已深入骨髓。

在他眼裏,母親和兄長,這就是違背綱常,以前總有風言風語傳到他耳朵里,他還不以為意。也曾旁敲側擊,警示過母親。

萬沒想到早晨問安定省之時,居然看到劉聰從母親寢宮出來,面帶春意,喜笑顏開。

所以一時羞憤不已,對着母親說了一些難聽的狠話,不想母親在他走後,居然懸樑自盡了。劉乂本就傷心欲絕,被兄長暴揍,非但沒有懼怕,反而迎着他噴火的目光道:“她本就違背綱常倫理,私通與你,還不知羞,如此有失撿點,簡直荒淫無恥,……”

劉聰也顧不得了,鐵拳剛腿,一頓拳打腳踢,直把個嬌憨粉糯的皇子打得面目全非。

劉聰最後抓起他,道:“世人誰都可以說她,只有你不行,當年她是為了保全你,才委身於我,沒有她你會是皇太弟?看沒看見劉和?看沒看見劉恭?我是怎麼對付他們的?不是為了博她一笑,我會慣着你!”

然後又是一頓狠打,終於有宮人跪在一側,喊道:“陛下息怒,皇太弟沒氣了!”

劉聰才罷了手,命人將奄奄一息的劉乂抬回府去。

此時皇后呼延氏聽聞劉聰暴揍了劉乂,知道單氏一死,劉乂恩寵肯定由盛漸衰,於是立刻去拜見帝太后,劉聰的生母,張氏,由她出面勸說劉聰。

張氏到來,見兒子劉聰余怒未消,緊鎖眉頭,於是進讒言道:“父死子繼,天經地義,陛下承繼高祖劉淵的事業,傳位於你,陛下就該把皇位留給自己的兒子。他劉乂算幹什麼吃的?

再說陛下可曾考慮過,百年之後,劉粲他們兄弟幾個,一定不會有後代存世了。”說完掩面哭泣不止。

劉聰自然知道母親所說非虛,嘆了口氣道:“您不要着急,這件事情,容我慢慢思量,一定會解決的。”

張氏道:“請陛下速決此事兒,以免夜長夢多,發生變故。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太弟身邊謀士良臣很多,看到劉粲兄弟業已長大成人,難免會焦慮不安,萬一有小人從中挑撥離間,禍患說不定就在眼前了。”

劉聰心中一震,但還是面無表情,道:“知道了,母親,安歇去吧。”

卻說劉乂被抬回太弟府,他的舅父光祿大夫單沖聞訊趕來,一看劉乂的慘狀,禁不住抱着他,放聲大哭,一面命人請太醫醫治,一面苦口婆心道:“殿下,以前有你母親從中保全,你才恩寵日盛,如今她撒手而去,你處境堪憂了。

世間一理,無論如何兒子都比弟弟要親近。而且皇上早有了讓河內王劉粲當太子的心思,殿下你沒看出來嗎?此次不如藉著太后薨逝的機會,殿下請辭太弟,讓位給劉粲,為太后守陵盡孝去吧,或可保全性命。”

劉乂不以為然,把母親之死,都記恨在劉聰身上,心下諸多算計,只是不好明說。於是倔強道:“我為什麼要躲避?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不過我當年年幼,被他哄騙了去,如今我已經成人,劉聰死的那天,兄終弟及,我來繼位,有什麼不可以的?更何況我父親高祖劉淵不是也這樣繼位的漢王嗎?等我百年以後,自然再把皇位傳給劉粲兄弟就是……”

他舅父單沖,苦勸不聽,禁不住內心傷痛,劉乂畢竟年幼,不知道皇家奪嫡多麼的兇殘險惡,血流成河。看看晉朝八王之亂,就知道了,前車之鑒,言猶在耳。

心內雖急,見他傷勢沉重,一行血,一行涕的,由不得內心憐憫,也不好再說,打算日後,撿機會適當,再慢慢規勸……務必讓劉乂讓出這要命的皇儲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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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風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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