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廣結善緣,遇禍事同道相助

第三章:廣結善緣,遇禍事同道相助

nbsp;再出來時黎仁超已經換了一身淡青sè長衫,袖口處露出有半寸的黑sè護腕,渾身上下顯現出一份乾淨利落的勁頭來,真是七尺男兒,英氣勃發。

黎元方這時也摘下了脖子上的銅指環:“父親,這指環你戴在手上,今天這ri子雖然不好見血,但也不能讓欺負我黎家的人好受了,總要給他們個教訓才是。”

“總弄些機巧玩意,你若把這些心思用到讀書上,嗯——”說是這麼說,黎仁超還是接過來戴在了手上。

“父親說的是,算術、夷文等不過旁支末學,我已打算以後少涉獵這類學問,多習經論文章。呃,兒子想參加今年的童生試,不知父親以為如何?”黎元方順着父親的話說。

黎仁超深感奇怪的看着次子,這個兒子他是知道的,在算術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賦。詩書經綸卻並非特別出彩,最多只是早慧而已,他背誦那些四書五經道德文章憑的是記xing超群,至於說寫詩作賦,那水平不過是一般罷了。以前黎元方最喜歡的就是幫他把家裏的賬目,或者他從賭場帶回家打理的賬目用所謂‘複式記賬法’再給理一遍,還經常向他灌輸些說是從洋商那裏聽來的什麼‘財務管理’知識。今天竟然說出這番話來,實在讓他感到驚訝,黎仁超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很好,你母親要是聽到了肯定會高興的,畢竟科舉才是讀書人的正途。”

人常道嚴父慈母,在黎家倒是有所不同,黎仁超雖習練拳腳卻從來沒體罰過子女,而身為教書先生之女的黎文氏就講究家法森嚴。即使是聰明早慧的黎元方都被他老媽打過兩次屁股,一次是前年從私塾中退學;一次是他阻止母親給姐姐裹小腳,並提議讓他母親也放腳。為此他還畫了一幅《沐足圖》,以展示正常腳的美觀。但就是這幅圖雖然解~放了他姐姐的腳,卻讓他被禁了一個月的足。

父子倆說話間就出了大門,門口關世棟和他手下的幾個轎夫已經等着了,幾人衣衫下掩着拐子鐵尺等短兵器,其中一個直接在腰后別著兩根雙節棍,都是在黎家院中現取的。

“回去吧。”黎仁超對兒子吩咐道。

黎元方搖搖頭:“我在這裏等您回來。”

“嘿,你家這小子心事真不小。”關世棟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快進去讓你三叔公把席面擺好,回來我要與你父親盡情暢飲,關爺爺我在翠香樓還沒喝痛快呢。”說著擺手就要走人。

這時,迎面卻快步走過來一個身高六尺有餘,手提幾個錦盒,光溜的腦門上刻有濃密的抬頭紋和數道傷疤的人:“這是要出門嗎仁叔?”此人身形消瘦,面帶些許滄桑,穿着身嶄新的緇錦短衫,一時難以看出年齡,但從聲音和話語上可以判斷歲數應該不大。

“你是?”黎仁超一時還沒有認出這是誰來。他每天工作上要應酬客戶,交際中要應酬朋友,有很多只是一面之緣而已,並非是所有人都能叫得出名字的。

“是吳棠吳大哥嘛,‘癩痢棠’。”黎元方先認了出來,這個吳棠曾經是名‘墨七’,也就是經常穿堂入室,夜入家宅的盜賊。另一種喜歡溜街串巷,割包竊財的扒手叫‘文雀’。一年前吳棠曾夜入黎家盜竊,被黎仁超抓了個正着,但是黎仁超並沒把他扭送官府,而是好言勸善,贈送銀兩並且釋放了他。在底層打拚的江湖人士最看重恩義二字,今天吳棠就是來拜謝黎家義釋之恩的。

要知道如今太平天國剛剛覆滅,民間仍時有動蕩,清廷正是努力加強統治的時候,對任何擾亂社會治安的行為都是嚴懲不貸的。尤其是太平天國的起源之地兩廣,那更是極受重視,甚至授予粵督就地正法權,即縣府抓獲販賣人口者江洋大盜者,無需人證物證俱全,只要取得口供即可斬殺當場。所以南海番禹兩縣每月都有數十個蛇頭盜匪被斬殺,多時甚至可達百人,這也是為了震懾那些野心者,鞏固官府在地方上的權威。

吳棠要是被扭送縣衙,七成可能會被當月押到街口挨上一刀。

經提醒黎仁超已記起此人,他對吳棠點點頭:“吳朋友今ri能來,黎某真是很高興,請吳朋友隨犬子元方入內稍坐片刻,黎某這裏有些事情處理,之後你我再好好喝上幾杯。”說著拱拱雙手,然後把起吳棠的胳膊對黎元方說道:“元方要替我好好招呼客人。”

黎元方答應了,見他父親與關世棟等人出了巷口,轉頭對吳棠說道:“家父很快就回來,吳大哥請進來喝杯茶稍坐一會吧。”

“我看仁叔等人腳步快疾氣勢洶洶,可是有什麼事惹他老人家生氣了。”吳棠問道。

黎元方想到這大喜之ri被人找上門鬧事雖不好聽,但周圍這麼多人看見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解釋道:“吳大哥身居省城,肯定聽說過花子團湄洲會館的人了。”

“‘大難齊’是那裏的坐館,周圍道上混的多少都聽說過。”吳棠點頭道。

黎元方點頭:“沒錯,今天是我小姑出嫁大喜之ri,湄洲會館的人來討利市,這種事的規矩周圍的人都知道,家父又不是吝嗇之人,喜錢禮餅一樣不缺,絕對給足了他們面子。可這樣他們還不滿足,竟然趁機竊走我小姑花轎上的轎扛,你看看,轎子就在這,拿走轎扛后他們還放出話來,讓家父帶百兩白銀贖取。”

“哼!早就聽說他們花子團的人敲詐勒索,劣跡斑斑,今天竟敢敲到仁叔頭上來,這事我‘癩痢棠’第一個不答應!去年要不是仁叔放我一馬,並且對我極言勸善,又贈我銀兩以作生財之本,哪會有我‘癩痢棠’的今天,我這就找他們去!”吳棠當即怒髮衝冠,把那禮盒塞到黎元方手中,也不打算進門了,轉頭就要去那湄洲會館。

“吳大哥,家父命小弟領你來家飲茶,哪裏會讓你摻和這些瑣事。”黎元方忙扯住他衣袖說道。

吳棠依身高之勢左手壓住黎元方肩膀阻止他再說下去,擺動右手:“黎小弟說的這是什麼道理,你父對我恩重如山,今ri這事我若坐視,讓以後我吳某還怎麼在道上立足,那從此也沒麵皮再來府上拜會了。”

黎元方略作思索:“好吧,但吳大哥也不能就這麼前去,若真出現紛爭,手中沒個傢伙怎麼行。”

“當年我夜探你家時,曾持一條九節鞭與仁叔交手,之後仁叔義釋吳某,那條鋼鞭我也就沒臉再拿回去了,不知如今可還在府上?”吳棠問道。

“在,我這就去取來,另外,吳大哥曾經夜探我家之事從此不要再提,你與家父不打不相識,家父曾放過你肯定是相信你的人xing,小弟也相信你早非當年可比。”黎元方說著轉身回家取鋼鞭。

待取出鋼鞭后黎元方又交代吳棠:“我家也非是那種招惹是非之人,而且今天這ri子能不動手是最好的了,吳大哥到了之後且先不要進去,若家父等人能和平解決出來最好。要是裏面出現喧鬧喝罵之聲,那時吳大哥再進去,也能起到個裏外呼應的效果。”

“明白了,早聽坊間黎小弟聰慧不凡的傳言,今ri看來果然如此。”吳棠拍拍黎元方肩膀:“放心好了,有我‘癩痢棠’在,決不讓仁叔傷到一根寒毛。”

見吳棠也去了湄洲會館,黎元方料想‘大難齊’手底下那數十人應該困不住三名武林好手的,而且那些轎夫也跟着關世棟學過幾招硬橋硬馬的洪拳,就算湄洲會館jing銳齊出這幾人肯定也能應付的過來,這才放心回到後院靜待消息。

剛回後院就聽他姐姐阿韻叫他:“元方,母親讓你回來就去書房見她。”

原來就在轎扛遭竊之時,黎韻、元安都還沒太在意,他們被黎仁超叫回家,然後只是嘰嘰喳喳的聲討那群貪得無厭的乞兒罷了。接着黎韻就憤怒的去姑姑閨房把這件事說與了母親聽,後來又聽說她父親要去找那群乞兒們算賬,剛才她大弟又來告訴她元方把九節鞭翻出來拿出門了。這事怎麼都像是越鬧越大的樣子,而且她二弟好像也要摻合進去了,她這個做姐姐的豈能不管,所以她回頭又把後續事件向母親彙報了一遍,最終黎文氏讓她把元方找回來帶去書房。

“安心啦,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跑去向老媽告狀,你哪還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黎元方教訓他姐姐道。

阿韻啪啪的敲了黎元方腦袋兩下:“還敢說我,這是你應該對待家姐的態度嗎?”

阿韻如今虛歲才十一,長着一張jing致的臉頰,清眉秀目,鼻若懸膽,下顎圓潤,青chun靚麗卻又帶着幾分英氣,以前還是個黃毛丫頭,但從去年到現在沒多久,卻竄高了一大截,已有幾分小大人的模樣了。

“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亂敲男人的頭。”黎元方怒道,然後忽然一招弓步沖拳,朝黎韻肩部打去。

黎韻微退了半步,左臂一撐擋住了黎元方的拳頭,右手順勢施展縮身鉗子手抓取黎元方胳膊。姐弟倆毫無徵兆的就打了起來,瞬間交手五**,但互相之間對對方招數都很熟悉,出招拆招不見一絲凝滯。

黎元方出招突然,停下的也很突然,見一時難以擊敗家姐就轉身繼續朝書房走去:“哈,你這一年來進步太多,看來暫時我是很難打敗你了。”

“以後你也很難打敗我。”黎韻得意的昂頭笑道。

黎元方舉起拳頭:“不要太囂張啊,等再過幾年我練的可就不止是套路了,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到時候肯定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呸,你才滿地找牙。”有黎元方這個弟弟整天在身邊打鬧,黎韻要比一般女孩開朗堅強得多,早已不是那個挨上幾拳就哭着找爹媽的小丫頭了。

兩人互相吵着嘴進了書房,見他們的母親和二姑媽潘黎氏都在裏面。黎文氏雖還不到三十歲,但已經是生過五個孩子的母親了,她身形比一般女子高大,長着一張鵝蛋臉,今天她穿着低領藍綢孺衫和團花淺綠sè底裙,外罩一件紫棠sè大雲頭比甲,比甲的右肩部垂着兩條長長的紫sè流蘇。

二姑媽潘黎氏其實是黎敬禹的大女兒,也是現存唯一一個女兒,黎家四妹是黎敬禹的二女兒,但還沒及笄就亡故了,清代的醫療,你懂的。在封建家族長幼排序都是這樣的,只要沒明確分家,那家裏的兄弟姐妹只按一個順序排,別管是叔伯生的還是自己爹媽生的。

三年前黎元方曾有個比黎元慶還小的小妹妹的,但那個小妹還沒滿周歲就夭折了。黎元方很慶幸自己在這個時代沒得過什麼大病,要不然想想他二叔公,想想他四姑媽,想想那個連正式名都沒有的小妹,封建家族聚族而居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們的母親黎文氏一見次子進來就說道:“過來元方,你姐姐說你拿着鋼鞭出門,有沒有這事?你拿那東西出去做什麼?鋼鞭呢?”問題接踵而來,絕不給黎元方撒謊或者顧左右而言他的機會,這個兒子是她最頭疼的了,雖然平時顯得懂事早熟,但不定時的就會製造一些‘驚喜’給她看看。元方從不會像老大那樣溫文爾雅平易謙恭,也不會像老三那樣乖巧可愛嬌憨討喜,他非常的蠱惑,身邊大人經常也會被他整的暈頭轉向。

“是這樣的,母親——”黎元方把事情解釋了一遍,之後說道:“吳棠是我們黎家的朋友,有他在外呼應,相信父親定能制伏‘大難齊’,一會就會把轎扛取回來的。”

“你們出去玩吧。”黎文氏聽她兒子沒有惹事,也就輕輕放過了,不過她微蹙的眉頭卻沒展開。

“寬心啦大嫂,大哥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尋常十來個人也困不住他的,更何況還有關伯父陪着。”潘黎氏在一旁說道。

“唉,他什麼時候能放下這些江湖中事,我才能真正寬心。”黎文氏嘆道。

黎元方這時還沒有走出書房,聽到母親這話忍不住轉身對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誰又能做到真正放下呢。”

黎文氏啪的一拍桌子:“少在這裏跟我耍貧嘴說風涼話,你父親ri夜艹勞辛苦工作又都是為了哪個?”

黎元方縮了下腦袋:“母親說的是,俗話說父母憂兒子辱,既然母親有這個煩惱,那兒子就算殫jing竭慮,絞盡腦汁,全力以赴,赴湯蹈火,火里來水裏去也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的,早晚讓父親封刀隱沒,金盆洗手,退隱江湖,能天天陪在母親身邊做對神仙眷侶才好。”

“大嫂你看,我家侄兒真是好文采。”潘黎氏在一旁笑道。

黎文氏也忍不住笑了:“什麼文采,全是胡說八道,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只知其言,不知其言之出處,要是讓外人聽見,平白得一場笑話。”

“外面人又哪裏能見到你兒子的文采,我可是很深藏不露的。”黎元方抖抖衣袖,滿臉文青狀。

“快快出去玩去,別在這裏假痴作癲,攪我與你姑媽說話。”黎文氏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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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國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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