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年冬，今日替

小洛回到‘家’，邀功似的把兩個包子遞向老乞丐。

“爺爺，來，快吃，今天的午飯。”

老乞丐只是接過一個包子，道：“咳咳，爺爺吃一個就夠了。”

他是真的吃不了，他太老了，早已沒了曾經的胃口。

小洛‘哦’了一聲，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另外一個包子他也沒吃，只是收了起來，然後對着老乞丐道：“爺爺，那我出去了。”

老乞丐點了點頭。

小洛轉身，他得繼續去城裏乞討，天越來越冷了！

回到城裏，他看到了那群搶他包子的人，不見那三個沒分到包子的小孩。

一群乞丐嘻嘻哈哈的笑着他，好似他們比小洛更加高人一等一般！

小洛沒理會他們，只是換了條街乞討，眼不見心不煩，自己又打不過他們。

然而，今天的好運氣，也就是盧家大小姐給的，然後就沒了，一直到晚上也沒討到一枚銅錢或者一個饅頭！

晚了，小洛拖着滿身的疼痛回去了，他連去臭水溝翻找食物的力氣都沒了。

回到破廟，把早上剩的那個包子遞給老乞丐，可老乞丐卻拒絕了。

隨後老乞丐又拿出了半個包子，原來是他吃不下一整個包子，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做晚飯。

小洛低頭聲音低低的道：“對不起，爺爺，今天沒討到其他的！”

老乞丐憐愛的摸了摸小洛的頭，道：“傻孩子，爺爺曾經幾天都沒討到一頓吃的呢，咳咳，這算什麼，乖，吃了這個包子，好好睡覺，明天還是要生活啊！”

小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默默的吃了這個包子，隨後疲憊的鑽進了被子，剛一躺下，便疼得‘嘶’了一聲。

“怎麼了？咳咳，小洛，是不是哪不舒服？”老乞丐聽到這聲嘶鳴，不由得問道。

“哦，沒事，爺爺，跑了一天，躺下太舒服了，嘿嘿，忍不住。”小洛嘿嘿笑道。

“咳咳，你這孩子！”老乞丐笑了笑，眼中有淚！

這樣的聲音，他曾經發出了無數次，他怎會不知。

老乞丐沉默了，他眼神迷離，不知又在想着什麼。

第二天，小洛沒起得來，天大亮了才起來，剛一動便又覺得全身疼痛，還感覺到一陣陣寒冷。

然而，老乞丐同樣沒起得來！

小洛忍着疼痛，看向了老乞丐，只見老乞丐臉色發白，呼吸微弱，似乎有進無出了！

“爺爺，爺爺。”小洛連忙呼喚，他有些害怕，感覺大腦嗡鳴，他害怕爺爺醒不過來。記事的這些年，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事。

還好，老乞丐醒了過來，看到小洛那着急的樣子，他聲音微弱的道：“小洛，爺爺沒本事，給不了你像普通人的生活，但，小洛，還是爺爺教你的那句話，不要憎惡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活着就是幸運！”

小洛只是不停的點着頭，卻無法開口，因為他看到爺爺的臉色突然變得紅潤了起來，他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來，小洛，幫爺爺挪個位置。”老乞丐現在連咳嗽都沒了。

小洛‘嗯’了一聲，努力的幫老乞丐扶到了一旁坐着。

“去，小洛，在床下面有個空格，你去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老乞丐道，所謂的床就是躺的地方，下面就是地板！

小洛應了一聲，然後把被子挪開。

“中間那塊地板，打開。”老乞丐笑了笑，道。

小洛想要搬開中間這塊地板，沒想到搬不動，這是石板，他力氣還是小了，最後還是用木棍撬開的。

打開一看，他愣了，裏面有着一串串銅錢，也僅有銅錢，一塊碎銀都沒有，但裏面的銅錢可不少，小洛數了數，有十二貫，換成銀錢就是十二兩。

“這是爺爺存了一輩子的錢，把錢拿出來。”老乞丐笑着道。

小洛點了點頭，他知道，爺爺可能也要離開自己了！

把銅錢都搬了出來，裏面也沒了什麼東西。

“下面那塊石板也搬開。”老乞丐又道。

小洛一愣，下面還有？

他應了一聲，繼續搬，這塊石板並不重，用手就搬了起來。

當小洛看到下面的東西時，他又是一愣，裏面並不是他想的碎銀什麼的，而是一件衣服，上面放着兩塊玉佩，一左一右，一塊是腰掛，一塊是掛在脖子上的，上面都刻着字，可小洛並不認識。

“這是五年前撿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所有的東西，包括左邊這塊玉佩，想要尋找你的身世，只能通過這塊玉佩，那衣服也是你當初穿的。”老乞丐嘆了口氣，道。

“爺爺，你說，為什麼我父母要拋棄我呢？”小洛看着那底色為青，上面綉着花非花霧非霧的圖案，有些難過的道。

“也許他們有他們的苦衷吧！孩子，記住，別恨他們，如果找到他們，先了解拋棄你的原因再說！”老乞丐不知道小洛的父母為什麼拋棄他，但他不希望小洛生活中痛恨父母的世界裏。

“右邊這塊玉佩是爺爺唯一的東西了，以後想爺爺了，就看看這塊玉佩，但記住，不要隨意在外人面前顯露這塊玉佩，包括你的那塊，也是如此！”老乞丐神情很振重。

“嗯，我記住了，爺爺。”小洛眼淚止不住的流，點了點頭。

“小洛，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尋找讀書的機會，爺爺沒本事，也不識字，無法教你什麼，也沒辦法讓你去讀書，但，你要相信，有學識，總是好的，也許可以為你某一條活路。”老乞丐說完這句話，似乎是迴光返照的時間到了，他突然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爺爺，爺爺，你沒事吧？我帶你去看郎中。”小洛連忙跑到老乞丐的身邊，想要扶他起來。

但老乞丐只是搖了搖頭，道：“咳咳，小洛，呼，爺爺的情況，爺爺自己最清楚，你聽爺爺說，咳咳，以後你就要自己一個人生活了，記住，無論何時，記得保持一分善良，不要被惡吞噬了你的心！咳咳。”

老乞丐說完這句話，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想要如以前一樣，摸摸小洛的頭，可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無奈的放棄了。

小洛連忙拉着老乞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頂，眼淚止不住的淌，無論他怎麼擦，卻怎麼也止不住！

“爺爺，你不要離開我，嗚嗚……”小洛哽咽着。

“呼，小洛，以後一定要堅強啊，好好活着！”老乞丐看着小洛，眼神帶着六分慈愛，三分不舍一分解脫，終是低下了頭……

“嗚嗚……爺爺。”小洛撲進了老乞丐的懷裏，抱着老乞丐，嚎啕大哭，他唯一的親人走了，他再也沒親人了！

外面下雪了，武瀾國的冬天到了！

五年前那個冬天，他來了，這個冬天，他走了，似是生命的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