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年—— 洪水中的生死考驗
此時，家裏人都在憂心忡忡地擔心着在湖裏打靶的人們，而此時此刻，那些身在湖中之人卻正在面臨著生死的考驗。
這片所謂的“湖”，實際上只是一些村莊和田地而已，但由於地勢較低，小洪河在這裏就如同一個情緒不穩定的怪物，自然災害從未停歇過。為了馴服這肆意泛濫的洪水，更為了減輕下游安徽省的洪澇災害，在艱難困苦的1958年，大家齊心協力修建了楊庄滯洪區，西楊湖便由此得名。
就在降雨前，鄉里組織了民兵集中打靶活動。榮雨村的民兵連長陳長奇帶領着活潑開朗的女民兵們，如秀兒、胖妮和牛妞等人，興緻勃勃地前往湖裏的打靶點。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料到，這個打靶點所在的村莊竟然是整個湖區地勢最為低洼的地方，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場罕見的大水正悄然逼近……
這雨啊，一開始就下的兇猛，村裡慢慢開始有了積水。大家也沒太當回事，以為就跟往常一樣，過不了多久雨就會停，水也會慢慢退去。可誰知道，這場雨就像老天破了個大口子，沒完沒了地下。
到了7號下午，那積水深得讓人心裏直發毛。村莊道路都被水淹沒了，整個村子變成了一片汪洋。
半夜時分，上游的洪水像脫韁的野馬一般，洶湧澎湃地沖了過來。那轟隆隆的聲音，震得人的耳朵嗡嗡響，把所有的民兵和村民都嚇得夠嗆。大家驚慌失措，四處逃竄，拚命尋找能夠逃命的地方。有的身手敏捷，蹭蹭幾下就爬上了大樹；有的力氣大，愣是爬上了牆頭。
還有些人，家裏養着牛，捨不得扔下，就牽着牛往高處跑。結果，那牛也害怕啊，死活不肯走，急得那些人直跺腳。最後，還是一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些牛牽上了安全地帶。
而有些人家的房子，因為地勢低，直接被水淹了。傢具、糧食什麼的，全都泡在了水裏。看着自己的家被毀成這樣，那些村民們心疼得直掉眼淚。
秀兒、胖妮和牛妞這幾個姑娘，在連長陳長奇的帶領下，慌慌張張地爬上了曬場上的麥秸垛。那時候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誰也不清楚水到底有多深，心裏頭光顧着逃命，也沒覺出害怕來。
大雨傾盆而下，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他們在雨中蜷縮着身體，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彷彿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終於熬到了天亮，黎明的曙光透過雨幕灑在大地上。人們這才看清了周圍的景象，卻驚出一身冷汗。原本堅實的麥秸垛此刻在水中搖搖晃晃，被湍急的水流衝擊得四處亂跑。水勢越來越兇猛，一浪高過一浪，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殆盡。
大樹被洪水連根拔起，連同樹上的人一同被捲走。牆壁倒塌，爬上牆頭的人隨着那一聲巨響消失在了洶湧的洪水中。有些麥秸垛瞬間被衝散，上面的人甚至來不及發出求救聲，便在眨眼間被滾滾洪流無情吞沒，連一絲痕迹都未留下。
秀兒、胖妮、牛妞和連長所坐的那個麥秸垛，也無法控制地隨着水流向前漂移。看着前面那些瞬間消失在洪水中的麥秸垛和前幾天還在一起有說有笑打靶的夥伴，幾個女孩子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可咋辦呀？俺們是不是也要死在這兒啦？”胖妮哭得聲音都啞了，她一邊哭一邊搖晃着身體，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牛妞也跟着抽泣，她的聲音帶着恐懼和不安：“俺想回家，俺害怕。”淚水順着臉頰流淌，她用手不停地擦拭着。
秀兒雖然沒有像她們倆那樣放聲大哭，但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轉，嘴唇咬得緊緊的，眼神里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真是老天有眼，他們坐的麥秸垛好巧不巧地卡在了兩個大樹中間，不動了！這個意外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彷彿看到了一絲生機。
“天啊！這可真是老天爺保佑啊！”陳長奇忍不住大聲喊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和感激。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感謝上天的眷顧。
然而，這暫時的安穩並沒有讓大家的心徹底放下來。水面上時不時漂過死人、死畜生，那場景慘不忍睹。水流打着漩渦，發出“呼呼”的聲響，彷彿在向他們示威。每一次聽到這種聲音，大家都會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樑上升起。
秀兒她們幾個雙手死死抓住麥秸垛，臉上毫無血色，眼神充滿了恐懼和驚慌。陳長奇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安慰道：“別怕，別怕，我們一定能夠挺過去！”然而，他內心深處同樣忐忑不安，畢竟沒有人知道這洪水何時才會消退。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一刻都如同在地獄邊緣徘徊。
胖妮被嚇得痛哭流涕：“我不想死啊，我還沒有嫁人呢！”
牛妞也瑟瑟發抖地說道：“這可怎麼辦啊，我們還能活着回去嗎？”
秀兒勉強忍住淚水，聲音發顫地問：“連長，我們真的能夠活着出去嗎？”
陳長奇高聲喊道：“都別哭，哭有什麼用！我們必須想辦法！”
陳長奇一面安撫着大家，另一面則仔細觀察周圍的狀況。他注意到，在水流的猛烈撞擊下，支撐着麥秸垛的兩棵大樹開始搖晃，彷彿隨時可能倒塌。
看着越來越深的積水和越來越兇猛的洪水，陳長奇焦急地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得想辦法爬到樹上去。”
可是，他們坐的位置距離大樹還有一段距離，現在麥秸垛在大水中本身就不穩，他們沒有人敢在上面移動，萬一不小心掉水裏，瞬間可就消失了。
陳長奇試從麥秸垛上找出一根比較長的木棍，試圖伸到樹榦上，勾住樹枝，把大家拉過去。可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他又試着用木棍去夠旁邊的其他樹木，但由於距離太遠，也無法實現。
“連長，要不咱們再等等，說不定水會退下去。”胖妮帶着哭腔說道。
“不能等，這水不知道啥時候才退，咱們得主動想辦法。”陳長奇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