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雨中救援

生活有溝有坎，天氣有陰有晴。1975年，河南的天氣出奇的怪。剛進入7月份天就異常的熱，連着數十天沒下過一滴雨，那太陽就跟個大火球似的，烤得大地直冒煙。

駐馬店境內的河流啊，都乾涸見底了，那河床上的泥巴都幹得裂出一道道大口子，看着都讓人心疼。土地更是遭了殃，龜裂得不成樣子，用手一掰，土塊都能碎成渣。地里的莊稼呢，全枯死了，一點綠色都看不到，這可把咱老百姓愁壞了。

本指望着今年能有個好收成，這下全泡湯了。家家戶戶都唉聲嘆氣的，不知道這日子該咋過。

大旱過後必大澇，這話一點都不假。8月4號那天，好傢夥，天降大雨。說瓢潑大雨就太小了。

剛開始下雨的時候，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地落下來，打在地上噼里啪啦地響。不一會兒，地面就濕透了，形成了一片片小水窪。那雨越下越大，連成了線，像一道道水簾從天上垂下來。

村裏的土路瞬間就變成了泥濘的沼澤，每走一步都能濺起一大片泥水。雨水順着山坡滾滾而下，匯聚成了湍急的溪流。

池塘里的水迅速漲滿，溢了出來，向四周蔓延。河裏的水位更是急劇上升。

狂風也跟着來湊熱鬧，呼呼地刮著，把雨幕吹得歪歪斜斜。樹枝在狂風中劇烈搖晃，樹葉被打得七零八落。

各家各戶的屋頂開始漏雨，滴滴答答地響個不停。窗戶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外面的世界彷彿都被這傾盆大雨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地里那些早被旱得要死的莊稼這下是不缺水了，可人們心裏又沒底了。這雨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停的意思，一直下，一直下。

村裏的老張頭望着天，嘴裏嘟囔着：“這老天爺是瘋了嗎？咋就這麼個下法喲！”

大夥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對這不停歇的大雨的擔憂。

“這雨沒有停的意思啊！要是一直這麼下，咱們這日子可就難過了。”

“可不是嘛，河裏的水都漲得嚇人，萬一決堤了可不得了。”

“老天保佑，趕緊讓這雨停了吧！”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和不安，這雨啥時候能停，誰也說不準。

隊裏兩個隊長和駐隊的趙衛東都去城裏開表彰大會去了，這一天，生產隊辦公室就只有榮雨一人值守。

榮雨坐在辦公室里，心裏總覺得不踏實，抬頭看看天，這天氣陰沉沉的，好像隨時能塌下來，大雨又傾盆而下。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不行，我得去糧倉看看。”說著，榮雨趕緊衝出門，朝生產隊糧倉跑去。

這一路上，風呼呼地刮著，吹得他睜不開眼。等他跑到糧倉一看，哎呀，只見糧倉屋頂已開始漏水，水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榮雨心裏那個急呀，“這可不得了，糧食要是被淋濕了，全隊人都得挨餓！”他顧不上多想，扯着嗓子就喊：“大牛，二牛，大樂，快來幫忙啊！”

這一喊，聲音在風裏飄出去老遠。沒一會兒，大牛扛着梯子，二牛拿着油布，大樂拎着鎚子釘子，呼呼啦啦地就跑來了。

大牛喘着粗氣說：“雨哥，咋回事啊？”

榮雨着急地指着屋頂：“你們看，漏水啦，得趕緊修！”

幾個人二話不說，大牛架起梯子就往上爬，二牛在下面遞東西，大樂幫忙扶着梯子。

風還在刮，雨也越下越大，可這幾個人誰也沒退縮，都在拚命地想辦法把屋頂修好，保住糧倉里的糧食。

榮雨在下面一邊幫忙，一邊不停地喊：“小心點，大牛！”“二牛，把那塊油布遞高點！”

這時候，村裡其他人聽到動靜也趕來了，大家一起努力，總算是在雨下得更大之前，把糧倉的屋頂給修好了。

榮雨看着不再漏水的屋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哎呀，可算是保住了，不然咱們隊今年冬天可就難過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都被淋成了落湯雞，但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就在這時，大樂弟弟榮二樂跑了進來，這孩子跑得氣喘吁吁，滿臉都是雨水，着急忙慌地喊着：“雨哥，俺家房子和花嬸家房子塌了。”

沒等二樂說完，榮雨馬上喊到：“大牛，去叫祥叔和張叔去花嬸家。大樂，你從這往東跑，見到誰叫誰。都趕緊去你家！”

大牛和大樂聽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衝進了風雨里。此時，外面的天空彷彿被一塊巨大的黑幕籠罩，墨一般的烏雲翻滾着，堆積着，好似要把整個世界壓垮。狂風呼嘯着，像發狂的野獸在嘶吼，樹枝被吹得瘋狂搖擺，幾乎要被折斷。

榮雨也沒閑着，跟着二樂就往大樂他們家跑去。這一路上，風聲“呼呼”地刮著，雨聲“嘩嘩”地下着，那雨點子打在臉上生疼，猶如小石子般密集地砸下來。每一滴雨都彷彿帶着千鈞之力，打得地面水花四濺，形成一片片白茫茫的水霧。

榮雨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着：“大家快來幫忙啊！”聲音瞬間被狂風和暴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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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這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跑着，好不容易找到了祥叔和張叔，拉着他們就往花嬸家趕。

大樂呢，一路往東跑，見着人就喊：“快來幫忙啊，俺家房子塌啦！”

村子裏的人們聽到呼喊聲，紛紛從家裏跑出來，有的拿着鐵鍬，有的扛着木頭，都朝着大樂和花嬸家的方向跑去。

大家趕到花嬸家，發現花嬸被一根沉重的房梁壓住了腿，她痛苦地呻吟着，臉色蒼白。

“大家快來，一起把這房梁抬起來！”祥叔喊道。幾個身強力壯的村民迅速圍了過來，他們把雙手放在房樑上，咬着牙，齊聲喊着：“一、二、三，起！”可房梁紋絲未動。

“再來！一、二、三，起！”大家憋紅了臉，額頭青筋暴起，終於將房梁緩緩抬起了一點。

“快，把花嬸拉出來！”有人喊道。

旁邊的幾個婦女趕緊伸手，小心翼翼地把花嬸從縫隙中拖了出來。

“輕點，輕點，別碰到傷口！”大家緊張地提醒着。

剛把花嬸救出，就有人迅速解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為花嬸簡單地包紮傷口。

“花嬸，您堅持住，馬上就送您去安全的地方。”

另一邊，大樂的三妹被埋在了廢墟里，只聽見微弱的哭聲傳來。大家心急如焚，紛紛用手刨開磚瓦和泥土，手都磨破了也顧不上疼。終於，在大家的努力下，找到了孩子，所幸孩子只是受了些驚嚇和擦傷。

風雨中，只聽見人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小心點，這邊路滑！”

“快點，快點！”

好在花嬸兒和大樂家人都只是輕傷。大雨中，大家幫忙把兩家人家安置到了生產隊辦公室。

這生產隊辦公室一下子變得擁擠又熱鬧。屋裏瀰漫著潮濕的氣息，雨水順着人們的衣角和褲腿不停地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個小水窪。角落裏堆放着剛剛從倒塌房子裏搶救出來的被褥和衣物，有些已經被雨水打濕了。

幾張破舊的桌子拼湊在一起，上面擺滿了村民們送來的食物和水。有的是幾個窩頭，有的是一碗熱湯，雖然簡單，卻充滿了大家的關心。

花嬸坐在一張凳子上，驚魂未定，眼中還帶着恐懼和不安。大樂一家人則圍在一起，低聲商量着接下來該怎麼辦。孩子們擠在一旁，怯生生地看着周圍的大人。

榮雨在屋裏來回走着，指揮着大家安置物品，安排住宿的地方。有人找來了幾塊木板，搭起了臨時的床鋪。

看着兩家人都安置好了，人們這才鬆口氣。

榮雨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這雨啊，可真夠折騰人的。不過好在人都沒事，這就是萬幸。”

雨還在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