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年

時間過得那叫一個快，一轉眼就到了六零年代，這年榮雨也15歲了。

這年5月，那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這時候的榮雨正上初一，那會兒可不叫初一，叫七年級。

榮雨這孩子原本就活潑好動，天天在學校里蹦躂得歡實。可這文化大革命一開始，學校里可就亂了套。老師們一個個被拉去批鬥，課也沒法好好上了。

榮雨一開始還覺得新鮮，跟着一幫孩子瞎起鬨。可慢慢的，他發現這事兒不對勁啊，咋能這樣對待老師呢？以前教他認字讀書的老師，現在被人逼着低頭認錯，榮雨心裏不是滋味。

家裏邊呢，大人們也是成天愁眉苦臉的。榮雨的爹媽擔心着家裏的生計，怕這日子再過不下去。糧食不夠吃，衣服也是補丁摞補丁。榮雨他爹每天幹完生產隊的活，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他娘呢，操持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忙得腳不沾地。

榮雨看着家裏的情況，心裏暗暗發誓，得懂事點，不能再給家裏添麻煩。於是，他每天放學就趕緊跑回家，幫忙做家務，照顧弟弟妹妹。做飯洗衣，餵雞餵豬，啥活兒都搶着干。

學校里的同學也分成了好幾派，整天吵吵嚷嚷的。有的說要堅決鬥爭，有的又說要維持秩序。榮雨心裏煩，可又不知道該咋辦。有時候他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想念以前安靜讀書的日子。

這日子啊，就這麼一天天過去，榮雨也在這亂糟糟的環境裏，努力地成長着，盼着有一天能恢復正常，能重新好好讀書。

再說這村裏的其他人家，青山和花嬸家兒子強子已經初中畢業，在家和大人一起上下工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天黑透了才回來，掙那幾個工分，累得夠嗆。衛萍二姑家的兒子李國在上八年級，也是天天為學校的事兒頭疼。衛萍三姑家的大兒子劉衛東倒是有出息，已在兩年前當兵走了，成了家裏人的驕傲。

榮雨有時候會和青山他們聚在一起，聊聊未來。可大家心裏都沒底，不知道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但榮雨心裏始終有個信念，不管咋樣，都得堅強地活下去，總會有變好的那一天。

一轉眼，新的學年開始了。這天，榮雨、青山、強子和李國幾個人圍在一起聊天。

青山一臉興奮地說：“哎，你們聽說沒？別的鄉有工廠招工呢，要是啥時候招到咱們這兒，咱們也去試試。”說完眼睛裏都放着光。

強子跟着一個勁地點頭，“就是就是，在這鄉下待着，能有啥出息？每天不是種地就是干雜活，累得要死要活的，也沒啥盼頭。能進工廠幹活兒，按月領工資，那可美死了。”

李國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說：“你們別光想着工廠招工的事兒。我們老師可說了，9月5號全國學生聯動開始啦，還計劃讓我們這一屆作為第一批串聯的紅衛兵去串聯呢。”

榮雨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啥是學生聯動？能比去工廠幹活兒好？我咋聽着雲裏霧裏的。”

李國撓撓頭，“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老師說這是很重要的事兒，能去外面見識見識，看看別的地方是啥樣。”

青山撇撇嘴，不屑地說：“見識啥呀，能當飯吃？我還是覺得能掙錢實在。有錢了，想買啥買啥，不比啥聯動強？”

強子也附和道：“對呀，這學生聯動能管飽飯不？咱可不能餓着肚子瞎跑。”

李國一聽急眼了，“你們咋就知道吃和錢，這是革命行動，是為了咱們國家，是很有意義的！老師說這是響應號召，咱們得積极參与。”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讓誰。

榮雨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心裏也犯起了嘀咕，不知道這未來的路到底該咋走。是跟着青山和強子盼着工廠招工，找個穩定的活兒干，掙點錢補貼家用；還是跟着李國去參加學生聯動，去外面闖蕩一番，見識見識世面？他越想心裏越亂，感覺就像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楚。

這時候，太陽慢慢西斜，暖黃色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幾個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他們的爭論還在繼續，聲音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着。而未來對於他們來說，充滿了未知和迷茫，就像那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讓人看不透。

過了好一會兒，青山說：“行啦行啦，先不說這些了，反正到時候再說，走，咱們去河裏摸魚去。”幾個人這才暫時放下了爭論，歡歡喜喜地朝河邊跑去。一路上，還你推我搡的，剛才的爭吵彷彿一下子就被拋到了腦後。

衛萍他們一家啊，之前好不容易搬去了城邊，想着能過上更好點的日子。可誰能想到，趕上了這樣時期。

這個時期啊，那是人人自危。衛萍她爹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跟她娘商量：“我說孩子她娘，咱在這城邊住着，心裏咋這麼不踏實呢？我這整天提心弔膽的，生怕出啥岔子。”

她娘也嘆氣：“可不是嘛，我這心裏也慌得很。你說咱們好不容易搬過來，本想着能有個更好的環境，可現在這情況，我看還是保命要緊。”

衛萍她爹坐起來，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說道：“我聽說隔壁街的老張頭，就因為說錯了一句話，被拉去調查，那叫一個慘喲。咱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真要有個啥事兒，連個幫忙說話的人都沒有。”

她娘湊過去，壓低聲音說：“要不咱還是搬回原來的家吧，好歹鄉里鄉親的都熟悉，也能有個照應。”

衛萍她爹狠狠吸了口煙，點點頭：“行，我也這麼想，還是老家踏實。”

衛萍呢，一開始還不太樂意，畢竟城邊的條件看起來是比原來的家好些。可她看着爹媽那愁眉苦臉的樣子，也懂事地不再吭聲。

就這樣，一家人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又搬回了原來的家。一路上，衛萍她爹不停地念叨：“還是老家踏實，還是老家踏實啊。”

回到原來的家，看着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鄰居，衛萍她爹媽這心裏才算鬆了口氣。

她娘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這下好了，咱回到老家，心裏頭沒那麼慌了。”

衛萍她爹應道：“是啊，但願能平平安安度過這陣子，別再出啥么蛾子。”

可這日子也不好過，還是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上啥麻煩。

雖說搬回來了，可衛萍一家心裏的擔憂也沒完全消除。這特殊時期，誰知道明天會咋樣呢？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盼着能平平安安地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