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沈家的早膳一般都是清粥小菜，有時候也會蒸幾個包子。

周氏早就吃夠了那些沒什麼新意的早膳了，見到沈華箏讓人呈上來的早膳時，頓時眼睛一亮。

“箏兒，這是什麼？”

沈華箏指着桌上的早膳一一介紹：“這是煎餅果子，這是小籠湯包，這是豆腐腦。”

考慮到光吃煎餅果子和小籠湯包可能會有些膩，沈華箏還準備了豆腐腦。

鹹的和甜的都有。

周氏心疼女兒一大早就起來做早膳，可心裏面又覺得暖暖的。

沈華箏用公筷夾起一小塊煎餅果子，放到周氏的碗裏。“娘，您嘗嘗這煎餅果子。”

和給沈昭年和沈恪庭的不同，出現在餐桌上的煎餅果子都被分成了小塊。

“好。”周氏夾起那塊煎餅果子，輕輕咬下一口，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醬香濃郁，餡料中的肉汁的鮮美和蔬菜的清香交織在一起，配上中間那層炸的酥脆的薄餅，實在是人間美味。

“好吃，”周氏幾下便把煎餅果子吃完了，又伸出筷子再去夾。

吃完了煎餅果子，又吃起了小籠湯包。

周氏一口氣吃完一整個煎餅果子和一屜小籠湯包才回過神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沈華箏。

她剛才吃那麼多，吃相是不是不太雅觀？女兒會不會覺得她不夠端莊淑雅？

身旁的李嬤嬤卻欣慰地笑了，夫人的胃口一向不好，早膳吃得很少，難得今日倒是用了許多。

沈華箏嘴角噙着笑意，“娘，嘗一嘗豆腐腦吧。有鹹的，也有甜的，您要先吃哪一種？”

周氏瞬間忘記剛才自己的煩惱，開始糾結起先吃哪一種豆腐腦好。

“先吃鹹的吧。”

候在一旁的丫鬟立刻將豆腐腦端到周氏的面前，豆腐白滑雪嫩，淋在上面的鹵湯色澤透亮，宛如琥珀。

周氏迫不及待地拾起調羹，將豆腐腦攪了攪，潔白如雪的豆腐瞬間染上誘人的醬色。

她舀起一勺，放入口中。

豆腐腦嫩而不散，入口即化。

咸鮮的特製滷汁並沒有掩蓋豆腐原本的豆香，反而給人一種更豐富的口感。

比起咸豆腐腦，沈華箏更喜歡甜的。

細膩如同白玉般的豆腐腦浸在薑糖水中，面上泛着瑩瑩的水光，一看就知道定是又滑又嫩。

輕輕舀起一勺，豆腐腦在勺中微微顫動，似乎稍稍一用力就會破碎。

沈華箏將豆腐腦放入口中，頓時感覺到豆香四溢。

豆腐腦嫩滑燙嘴，根本無需咀嚼，豆腐腦就與薑糖水一同滑入喉嚨，濃郁的豆香和清甜微辣的薑糖味久久充斥在口腔中，讓人陶醉不已。

一旁的周氏一口接一口，一下子吃完了一整碗，吃完感覺整個胃，乃至整個身子都暖暖的。

貴人吃飯講究七八分飽，這頓早膳，周氏吃了十二分飽。

本來吃了咸豆腐腦，周氏還想繼續吃甜豆腐腦，可她摸了摸肚子，實在是吃不下了。

看着那碗薑糖豆腐腦，周氏心裏止不住覺得可惜。

沈華箏見到她一副惋惜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娘，下午再吃也可以的。您要是喜歡吃甜食，女兒還能做出許多美味的甜食。就好像這甜豆腐腦，不光有薑糖豆腐腦，還有紅豆豆腐腦，桂花糖豆腐腦，牛乳豆腐腦……”

周氏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對沈華箏說的那些甜食已經開始有些期待了。

她拍了拍沈華箏的手，“娘的箏兒就是乖巧孝順，比你的哥哥們都知道疼娘。”

*

到了用午膳的時間，沈恪庭將食盒中的煎餅果子拿了出來。

他剛準備吃，姜誠就湊了過來。“瑾瑜，這又是何物？”

沈恪庭：……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

“這是煎餅果子。”

說完，沈恪庭便自顧“咔擦咔擦”地吃起了煎餅果子。

見他吃得那麼香，姜誠不由得想到了早上那小籠湯包的滋味。

他終是忍不住，“瑾瑜，能不能給我嘗一嘗？”

沈恪庭想了想，分了一塊給他。

姜誠拿到煎餅果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咽下去之後，他的眼睛都亮了。

沒想到看起來如此普通的蛋餅，肉和菜葉，還有一種酥脆的薄餅，加在一起竟能給形成這種獨特的口感。

姜誠雖與沈恪庭交好，也去過沈府做客，卻只在沈華箏小的時候見過她幾次。

他依稀記得沈華箏從小就生得眉眼如畫，玉雪可愛，又聰明伶俐，是個人見人愛的粉糰子。

當初聽說她受了傷，心智也停留在了五歲，姜誠還覺得可惜。

可如今看來，即使當初受了傷，沈華箏還是比旁人聰慧上許多。

若無一顆七竅玲瓏心，又怎能做出此等美食來？

唉，別人有妹妹，他也有妹妹。

為何人家的妹妹可以做出美食，他的妹妹們卻一心只想着胭脂首飾和衣裳？

姜誠將整個煎餅果子吃得乾乾淨淨，又喝了一碗暖暖的白粥，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舒服極了。

他突然想到了前段時間沈葉兩家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以後葉家和葉令懷本人會不會後悔。

沈恪庭和姜誠是吃得很開心，另一邊的沈昭年和同僚卻一臉哀怨地看着膳房做好的飯食，陷入了沉默。

平時吃慣了膳房的飯食倒是覺得沒什麼，左右不過是果腹罷了。

可是現在，他們卻覺得面前的飯食索然無味，難以入口。

唉，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