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謝謝你,老大
“一般般吧,幫別人做做小手工,換餅乾吃。”
現在想想,雖然那個海鮮餅乾有肉汁,不太能接受,但味道其實也不賴……可能只是自己餓暈了。
“嚯,那看來是突然遭了變故,又干回老本行了。”他說著就檢查起了男孩搞的瓶子,“聽說有個魔咒教的支派在這裏,你聽說過嗎?”
別西卜微微一震,搖了搖頭。他怕這位摯友也把自己當成那群吃人的傢伙,不願意幫自己忙了。
“那就好。邪教這東西,不能沾……。”老大也沒多問,草草看了兩圈,“嗯,很好啊,全是瓶子,你肯定不會缺斤少兩,或者拿石頭來湊數的。”
不過這麼滿滿當當一袋也就值一車菊盾,要是別人來肯定是不接這個破活兒的,一腳下去讓他要多遠滾多遠的。
他踹開自己的行李箱,在衣物和證件堆里翻找起來,最後終於掏出兩個黃桃罐頭,一一丟給了男孩。
“謝謝。”別西卜轉着看了看,手上冰冰涼,不住流口水。還有一個星期就到保質期了,但光是看着封面,肚子就咕咕叫了。
“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要來,平時也沒囤吃的的習慣。這倆還是我哪天買士力鉀送的。”老大不好意思地撓起頭盔來。
“我能撐住的……”說這話時,別西卜眼前一黑,往前一倒,扶在箱子上,差點倒下去。
頭好暈,明明很餓,卻想吐,因為什麼也沒吃,所以什麼也吐不出來。
“嘿,兄弟,你怎麼了!”老大急切地滑跪下來。
“額……我想要,這個。”別西卜滿頭是汗,裝作在看東西的樣子,什麼都沒看見,胡亂一指,指向紙箱裏幾包小包裝的種子。
老大一把抓了過來,念叨着:“園藝馬蘿蔔,大白菜……嗨呀,咱最討厭吃蔬菜了。你要的話拿走吧。”
“太謝謝您了……”別西卜終於恢復了視力,顫顫巍巍拿住了五包種子,卻像在提一隻秤砣一樣吃力。
“說真的,閨女,照顧好自己。”老大原本想拍他肩的,但看他搖搖晃晃站不穩,手停在半空,“別老自己硬挺着,你自己都快累趴了不是嘛。”
妹妹一個人在家實在是太無聊了,都開始種草了。希望這些能讓她不那麼無聊吧。而且聽說不吃蔬菜會變醜婆婆的。
“我不白拿東西……”他看看周圍,地上還有很多包裝紙,“我幫你們倒垃圾。”
“行吧行吧。”老大知道他的脾氣,翹着二郎腿,蓋着一張報紙,裝作睡午覺去了,實際上悄悄戳了兩個洞在偷看。
真的和他說的一樣,他們一日三餐不是巧克力能量棒就是燕麥棒,完成了大委託還會整點肉乾補充蛋白質。
掃地和丟垃圾對他洗漱平常,在魔咒教就這樣。但老大還看到他收集起那些空了的包裝,環顧四周,趁四下無人,偷偷摸摸到角落裏。
“嘎吱嘎吱……”他撕開了包裝紙,去舔邊邊角角殘存的一點點巧克力,還沒小米大。
“嘶……”馬斯噓出一口氣,腿也軟了下來,不再抖了。
正當他抱着東西要走時,老大問了一句:“孩子,你想不想當收尾人啊?”
他回頭,眨了眨眼。
收尾人,聽名字很風光,但低階的只能找找阿貓阿狗,一單委託費能夠一天的吃住就謝天謝地了,受傷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偶爾也能碰見大單子,有機會升階。像老大這樣的,攢幾個月錢就能買一輛二手摩託了。
但別西卜搖了搖頭,因為成為收尾人就得馬不停蹄地干委託,沒法照顧妹妹了。她一天見不到他就會瘋掉的。
“不想淌咱這些法外狂徒的渾水?行吧。”老大擺擺手。
“那個……您沒睡啊。我求您個事兒。”男孩雙手合十。
“你說。”老大想着回頭給他買點麵餅吃吃,畢竟這樣下去他會活活餓死。
“我想要這把掃把。”他指向剛剛掃地的那把髒兮兮的掃把。
“你……唉。”馬斯擺擺手,打發他走。
直到男孩走後,馬斯老大才冷哼哼起來,翻了個身,伸着懶腰呻吟道:“強撐着啊,這小子真要面子。”
“老大你不就是想起了你的青梅——”
“都說了不提不提!”他啪一下把球棍抄起,往空地上一砸,傳去一陣震顫,罵罵咧咧,“多個人手有什麼不好的,趕緊睡覺,晚上還得送快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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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實在太餓,走不動路,別西卜就暫且回到高架橋底下,從陰影中的灌叢中摘了了幾個小漿果,紅紅的,捏碎了還會爆漿,也許還是小草莓呢。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毒,但他怕自己倒在路上,沒有人能找到他。
要是可以吃的話,以後就多摘一點,省點飯吃,這個冬天就不用挨餓了。去年是靠着吃魚餌和飼料過活的。
回到了村裡,但沒見到那群皮帶幫的惡霸。壞人靜悄悄,指定在作妖。想起昨天大主教那股笑意之後的殺意,他知道今天肯定會遭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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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已經是夕陽落日時了,紅霞鋪滿了一路。兩側的小破屋也跟着了火似的,看着就讓人發慌。
他警惕地掃視着那籬笆后每一個曾經被埋伏的地方,捏緊了燒火鉗,但也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
“咚咚。”一聽到有節奏的敲木板聲,妹妹熟練地轉了個身,推開了活木板,從小隔間裏鑽了出來。
但她的面色紅潤,就像那片夕陽一樣,頭髮也很濕,臉上背上也全是汗。
“身體不舒服?”他剛碰了一下臉,她就慌張地退開了,臉很燙,還不敢抬頭看他。
他瞥了眼她的手,汗涔涔的,連忙四下翻找,看看有沒有剩下的破布給她擦擦。可惜,快冬天了,全被偷走了。
妹妹又飛快地抽回手,藏在身後,不讓他看。
她不想讓哥哥發現自己生病了。家剛剛被砸,自己不能再添麻煩。
衣服沒幹,她昨晚很可能着涼了。見她靠在牆上,上不來氣的樣子,他也着急起來:“該……該不會,感冒了吧?”
她逞強地搖頭,汗水也順着下巴滴下,抹抹眼淚和汗水,然後又舔掉手上的:“不用擔心哦……”
“抱歉,這個我不能信你。”他摸了下她的額頭,想測測體溫,卻害她嚇得往後一撞,再次撞在牆上,雙手捂着頭俯下身去。
“對不起!”他連忙扶住她,幫忙揉着她被撞的地方,卻被輕輕頂了開去,只能這麼同她面對面跪着。
過了很久,她揉揉眼睛,抬起頭來,氣息逐漸平穩,指着地平線盡頭的夕陽,撐起一個勉強的笑容來,攤開雙手:今天回來得好早。
“對不起,昨晚我不是在懲罰你。”他跪了起來,沖她深深鞠躬,“太暴力是我的錯,可我只是擔心你……”
“嗯!”她連忙扶起他,搖搖頭:沒關係的,我懂的。
“我懇求你原諒我……”他咬了咬下嘴唇,自己怦怦直跳的心也緩和下來,然後打開了黃桃罐頭,捏着塑料叉叉起一塊來,餵給她。
“唔姆!”她笑眯眯地吃着,又疑惑地皺起眉頭來,盯着他髒兮兮的臉,又叉起一塊給他。
“你先吃着,我有話要講。”還是先把要緊的事講完吧,不然她不肯睡覺休息的。看癥狀,已經是重感冒了。
他鑽進小隔間,拿出了那本許久未動的《罪與心的距離》,拍了拍上面的木屑,裏面夾着一張發黃的報紙,封面在夕陽的餘暉下閃起了繁星似的光芒。
“是這樣的,有一個叫薇爾莉特的好心姐姐願意收留我們。”話音未落,妹妹就高興地輕輕拍手,挺直腰桿。
“之前不和你說是因為我還沒法確認她到底在哪,怕讓你擔心。”
一張開普勒斯日報鋪在兩人之間,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條報道,大致是薇爾莉特報社出版的漫畫《鍋爐騎士》獲大賣。
“現在我知道了,她在德克薩斯州的第二大城市,開普勒斯,百花街102號。”
他從未放棄過去尋找那位好心的小姐,記下了那些複雜的單詞,在撿來的讀物上對比着尋找,之前也拐着彎問過主教,終於查清楚了這個地名,相當精確。雖然不認路,但看見地址肯定能認出來。
不管怎麼樣,這是唯一的希望,付諸嘗試總不是壞事。而且,離開了後巷,就有機會去街邊討飯了。大城市的人一定都很有錢,肯定很樂意給他們一個兩個硬幣。
妹妹肯定地點點頭,攪拌着罐頭裏的汁水,又捅起一塊,戳在他嘴邊。
“我等會兒吃,好嗎?”他的眉毛因痛苦擰成一團,微微搖頭。
她也兩半天沒吃東西了,而且剛剛還發了病,再不吃點真的會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