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姐姐
小骷髏依舊小覷這片凶絕之地的恐怖，跟從絕代骷髏往裏探索，屍骨堆成山嶽，有的比魔龍都要龐大，先前的四眼戾獸怪不得不敢涉足此處，這裏隨便拿出一頭凶獸都比它要強大數倍不止。曝屍荒野的骸骨無一不屬於獸類中的佼佼者，他同樣很好奇為何盡數都葬身在這裏，着實讓人震驚詫異。
可這會兒功夫，他一門心思都在前方的骷髏身上，豈會顧及這些，若像往常一般，憑他的腦袋瓜，早就在四處扒拉着屍骸閉關，如今卻一句接一句，喋喋不休，絕代骷髏微微瞟他一眼，他都要喜不自勝半天。
“咱倆應屬於同類，你咋這麽牛叉呢，介不介意教教小弟啊！”
絕代骷髏自始至終都默不作聲，低頭慢慢移步，對紅骷髏置之不理，卻也出奇未阻止他緊緊跟從。
“紅色骨軀屬於修鍊來的，起初俺跟你一樣，咱屬於一家子，不，一家骷髏！”絕代骷髏聞聲，冰冷的骨軀微抖。
“不如你隨我回山谷，那可比這要好上千倍呢。”小骷髏簡直變作話簍子，上句接下句，不厭其煩道。
紅骷髏這個小尾巴讓絕代骷髏甚為不自在，可最末尾的黑色小獸即便安全竟也未曾消失，它口中叼着靈粹植物，不緊不慢地緊隨而至。
小骷髏似乎早已忘卻它的存在，唯有他脊椎骨上的兩條細軟生物在時時刻刻目不轉睛地盯着後方的小獸。
數個時辰都在嘰嘰喳喳，當絕代骷髏剛臨近一處猩紅山嶽底部的小洞穴，骨軀微僵，餘光有意無意瞟一眼紅骷髏，徑直前往穴中。小骷髏環顧四野，稍稍猶豫，就壯着膽鬼鬼祟祟跟往。
洞穴中佈局很單調，兩個不知何等木質的古色箱子，一堆堆古籍手札鋪列在硬石上，除此之外再無一物，絕代骷髏怔怔愣神，坐在荒蕪的硬石上休息，略顯凄冷。
小骷髏一陣心虛，緊張兮兮靠近同類，安穩坐在她的左邊，期間偷摸挪移着屁股，滑稽的表現讓絕代骷髏轉過頭。
小骷髏緊忙裝作無辜，反覆踢着腿，將腦袋瓜扭往一邊，當不知情。
“咱倆做親人吧，當朋友也好啊，對不？”絕代骷髏骨軀微顫，低頭盯着紅骷髏攥緊她冰冷的骨爪，似泥塑木雕般呆立，也似在迷茫於同類身上的溫度，抬起黑洞洞的眼眶木然跟紅骷髏對視。
小骷髏首先敗下陣來，這般感覺讓他萌生一陣羞赧，逃避心虛般低下頭，狐疑之餘，顫音道：“女性骷髏？”
絕色骷髏依然迷戀紅骷髏口身上的暖意，隨即在小骷髏的獃滯的眸光中，遲鈍地點點頭。
“啊！”一聲凄慘哀鳴在洞穴中襲來，將外邊欲要享受靈粹的黑色小獸嚇一大跳，以為大骷髏對小骷髏痛下殺手，發瘋般沖往洞內。
可隨即一道拋物線橫飛，小骷髏一腳就將小獸踢出來，小獸揉揉自個兒的屁股，嗚呀嗚呀，似小老虎般發火。
小骷髏不知從哪撕下來兩張獸皮裹在先前光着屁股的下身，羞赧地折回洞中。
“漂亮姐姐！”小骷髏扭捏着羞怯一聲。
絕代骷髏貌似對‘姐姐’這個詞很敏感，身軀微抖，許久才逐漸平復，想來這一聲對她的衝擊很大，絕代骷髏並未搖頭也未點頭應聲，小骷髏只當她默認。或許由於修鍊神秘奴天荒訣的因素，絕代骷髏這般恐怖，即便小骷髏溜須拍馬都趕不上，可卻難以發聲發言，交流起來實在很困難。小骷髏很有耐心，大半天跟絕代骷髏套上近乎，一邊問東問西，絕代骷髏或點頭或搖頭。
也許絕代骷髏同樣覺察兩者間的尷尬交談，猶豫半響，伸出一根骨指點在小骷髏的額尖，隨即一道道七彩鑽往小骷髏魂海，瞬息襲來刺疼之感，小骷髏即便心驚卻並未阻撓。
小骷髏猛地察覺神識魂念的暴漲，火山爆發般一日千里，對一切事物的感觀越發清晰，祭出神識波動遮攏四野，地上攀爬的蟲蟻，陰霾天空的惡鳥，皆暴露在他的視野中。與此同時，魂力也大幅度暴漲，他能察覺靈海中的蛻變，絕代骷髏無異於在灌輸提高他的魂力神念，等同於又一次成長。
“謝謝漂亮姐姐。”小骷髏止不住驚喜，真摯道。
“不……不……必。”絕代骷髏竟然磕磕絆絆笨拙地應對，小骷髏乍然聞聲，不可思議地盯着她，興奮道：“你會說話？”
“不，我……在……依仗……神識跟……你交流，因為你……先前……魂力太弱，以至於難以……察覺神……識波動。”絕代骷髏應該許久都未交談過，格外的生疏。
“太好了，我今後有人作陪聊天了！”小骷髏大喜之餘，亢奮緊緊抱住絕代骷髏。
這等罕見的親密接觸讓絕代骷髏既發懵又緊張，卻毫無一丁點抗拒之感，心弦莫名其妙地被觸碰，倆同類相聊之餘，小骷髏得知諸多絕代骷髏的情況。絕代骷髏竟屬於最近兩年剛蘇醒過來，醒來的時候蜷曲躺在木箱中，洞穴不僅在封閉狀態，且受強大的屏障法陣鎮壓，她上千次擊碎法陣，才跑了出來。
尤其她對曾經的過往一概不知，完全失憶。
她不知被囚困多少年，也不知自身的名諱，有一點她卻並未告知小骷髏，她偶爾有記憶的片段閃過腦海，靈魂記憶像被封印，每當努力回憶起來就頭疼欲裂。
小骷髏聽聞極為憐惜，骷髏姐姐的身世似乎比小骷髏都要坎坷，尤其被封印限制自由這點，攥緊她的骨爪似想要傳遞溫暖，暖意溫度讓絕代骷髏甚為舒服，也讓她萌生一種沉淪的感覺。
“骷髏姐姐，今後讓我來照顧你，隨我回山谷，那跟這比較，即便稱為人間仙境也絲毫不為過，且相對安全。”小骷髏信誓旦旦地說道。
“區區一頭小小的四目凶獸就能夠讓你落荒而逃，還想照料我，等你逾越我的實力再說吧。”言談許久，絕代骷髏總算有點人情味，竟然會玩味打趣道。
小小凶獸？小骷髏聞言忍不住嘴角抽搐，也對，生猛的骷髏姐姐連恐怖魔龍都收拾得妥妥的，那十幾丈的四目凶獸在她眼底絕對可以稱作渣渣獸。
他一臉頹敗，念想奴天荒訣，隨即雄心高漲，面露憧憬，自信反駁道：“現如今不能，總有一天可以，很快的，不會讓漂亮姐姐等太久。”
絕代骷髏心情很複雜，她竟然憑空多出一個‘同類弟弟’，雖然之前從未素未謀面，可對這個紅骷髏毫無半點討厭，尤其對他難以想像的信服，這個感覺讓她一陣疑惑錯愕。
“骷髏姐姐，那你便隨小弟走，去往山谷，小弟保證你再也不想回這來了。”小骷髏嬉皮笑臉說道。
小骷髏如街頭上貪玩的幼童般調皮，瞬息性格轉變，跟剛才傲然的表現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此處屬於姐姐出世封印的居處，即便四野之餘唯有血腥殺戮存在，可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離開這，也許在這能夠找尋曾經失去的記憶。”絕代骷髏一陣無奈，婉言拒絕道。
“這裏才不像家哩，就一大凶之地，況且姐姐再想回來，我每天陪你回來轉轉。”小骷髏衝著骷髏姐姐繼續蠱惑，撒嬌般道。
骷髏姐姐貌似稍微有點意動，低頭沉思。
小骷髏一瞧靠譜便又炫耀，扔出真正的殺手鐧，道：“姐姐想不想重生，小弟可以幫你的。”
絕代骷髏聞言，猛然抬起了頭，表現出難以平復的情緒波動，失聲道：“此話當真？”
“妥妥的，小弟保證姐姐如願以償，且絕不背叛欺騙，姐姐瞧我身上的經脈，熱乎乎的，重生絕非美夢。”
小骷髏拍着胸脯打包票，由於他太不想孤孤單單度日，為讓同類跟他同往，可謂煞費苦心。
絕代骷髏注視着陽光傻笑的小骷髏，一陣舒心，忽然，她靈海乍然閃過一細微片段，一個虛無縹緲的絕美女子佇立在群峰山巔，俯視天下，靈魂一陣刺疼，骨架不禁扭曲抽搐，面孔都略顯猙獰。
這倒讓一邊的小骷髏嚇一跳，異常緊張，趕緊站起來，噓寒問暖，緊攥她的骨手，意圖緩解她的痛楚。
絕代骷髏性情卻驟然大變，拒絕彈開小骷髏的骨手，音調相當冷冽：“若敢騙我，你必將後悔莫及。”
陌生冷然的態度讓小骷髏瞬息獃滯，絕代骷髏語氣的戒備似要拒他以千里之外，心下卻極為遺憾又黯然，輕恩一聲，委屈應聲道：“不會的。”
零散記憶片段消失，絕代骷髏立即恢復自然，瞧一眼有點稍微后縮黯然的小骷髏，念想先前的冷漠傲岸狀態，一陣不舒服，心下不忍，混淆的兩類記憶讓她時常發生人格分裂症。
“這……這……個姐姐的情緒有時候不太穩定，不曾傷及到你吧。”
她想要伸出骨手安慰，卻發現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傲然讓她根本抬不起猶如千鈞般的骨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