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心
“轟隆隆！”數具龐大的凶獸屍骸被樓老扔在血腥瀰漫的山谷外面，樓老神色凝重，凝視着讓血液映襯的神秘山谷，血腥撲鼻，山谷內的屍骸不計其數，讓人不敢想像。
“這小傢伙究竟修鍊何等古術，竟然需要這般大數之凶獸屍骸，這個小傢伙身上隱藏神秘，哎，每次想要問及他的身世，小主人都會神色冰寒，看來即便小主人如今恢復了過往的記憶，這個小傢伙在小主人的心中的地位也非比尋常啊。”樓老回憶起小主人的態度，先是凝思又是苦笑道。
“這個幽谷即便處於地獄之籠邊緣地帶，卻也隱藏着諸多凶獸，但很少跑來，莫非這個山谷也絕不簡單？這地獄的牢籠果真詭異，荒聖天真不愧被譽為最古老的聖天之一。”
“也不知小主人跟那個小傢伙怎麼樣了！”想起二者複雜的感情，樓老揉揉凌亂的白髮，眉心緊皺，極為頭疼。
自從地獄之籠深處回來數天，天罪、天心都變得格外沉默寡言，即便向來話多的天罪也不再跟他鬥嘴，這讓他都覺得極為不自在。
“唔呀！”小貪貌似察覺到莫名其妙冷凝氣氛，頗為識趣耷拉着腦袋，微微瞥眼，瞧見苦笑的樓老，低聲響起卻見樓老無視，幼爪直接抓起石頭砸來。
“哎呦，你個小兔崽就不能安生點！”樓老猝不及防之下，被砸在後腦勺，惱羞成怒瞪着小貪道。
小貪翻翻白眼，有些詫異地指着幽谷，不停地低聲哼哼。
“唉，你懂個屁啊！他們如今陷入冷戰，絕非我等能夠摻和的。”樓老幽幽道。
“唔呀！”小貪聞言，一陣搖頭晃腦，轉動着靈異的雙眸，好似在思索着什麼，旋即一溜煙飛奔進山谷之中，樓老望見這一幕，一陣無奈。
洞穴內，天心琉璃仙眸明凈無暇，髮絲如瀑，肌膚勝雪，傾國傾城，如今神色複雜，充斥着決絕、清冷、無奈與柔弱心疼，心緒極度矛盾地交織。她心不在焉地不斷撫摸着莫離華麗柔軟的羽翼，莫離眯着雙眸，依偎在天心懷裏，異常貪婪地享受着主子的撫摸。
“咻！”這時一道風聲襲來，光華流轉，小貪瞬息便沖入洞穴中，莫離好似遇見什麼天敵般，羽衣一顫，陡然飛上天心的肩頭，瞪大雙目極為警惕地注視貌似人畜無害的小貪。
“唔呀！”小貪望見小煉邪虛鳳警惕的表現，格外鄙夷地沖莫離豎起中指，狠狠地鄙視如鼠般的莫離，莫離惱羞成怒，尖銳嘶鳴好似要挑戰般，卻直接被小貪無視。
“唔咿！”小貪叼起天心潔白的羽裙，旋即不停地撕咬着，指指天罪的石床，又指指天心，表示着心底的詫異。
天心蕙質蘭心，立即就察覺小貪的含義，苦笑一聲，撫摸着小貪的額頭，隨即將小貪抱起在雙膝上，小貪趴在天心雙膝上，低吟一聲，才緩緩消停下來。
“倘若某一天我不在，你也不在，你說他會變成什麼樣？”天心失神道。
“唔呀！”小貪好似被觸及逆鱗般，嘶吼一聲，雙眸流轉着難以抹去的堅決，這讓天心心顫不止，果然小貪還是最喜歡小罪的。
“我果然不如你。”天心神色黯然。
“小主人，家族傳來密令，滄海之心降世，整個大域亂成一麻，老主人派我接您儘快回族，倘若滄海之心被支族的人搶得，嫡系必然將受打擊，此外，您的母親生命垂危，若再晚點……”不知何時，樓老進來洞穴，望着小主人，神色凝重道。
“我……”
“小主人，您如今恢復記憶，承載着整個家族的榮耀，您不屬於這裏，決不可以意氣用事。”小主人優柔寡斷，樓老擔心主人選擇，鄭重其事說道。
“軒兒知道，但他卻也離不開我。”這次天心即便再如何狠心，心性再如何波瀾不驚，都不得不近乎服軟道。
“不如將他一道帶走，可好？”天心心底即便知道這不可能，卻依然心存僥倖道。
“絕不可能，由於他如今的實力太弱，跨越聖天，他根本承受不住空間裂縫的壓力，還沒接近天殞區域，恐怕身體就會被空間風暴壓碎，此外，家族人心險惡，有人包藏禍心，他境界這般低微，即便身賦您的庇護，卻難免受陰險小人的迫害。”樓老神色微變，其實心底也充斥着私心，解釋道。
“我曾經發誓答應過他，永遠都陪着他的。”天心苦澀道。
“小主人，您那時候以往記憶皆被封印，不作數的，況且您扔下他，完全在於他實力不濟，他若可突破生死境，必然結局不同，此外，咱們可以這樣，先回滄海，請求老主人施展大神威，將他帶回皇宆聖天。”
天心很了解天罪的脾氣，頹敗嘆口氣。
“沒關係，讓老奴交流，他知曉難處必然會答應的。”樓老一陣感嘆，曾幾何時神女般的小主人竟然這般無奈，被一個小傢伙逼成這般模樣，這世上或許也是沒第二人了。
小貪陡然嗅嗅翹鼻，隨即猛地朝外疾風而往，天心就彷如做了虧心事，心頭一陣莫名其妙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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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天收穫頗豐呢！”樓老餘光瞥一眼天罪身邊的屍骸，驚嘆天罪的天賦，笑道。
天罪淡笑一聲，斜着腦袋望一眼天心，嬉笑一聲，轉頭對樓老道：“等我閉關修鍊完畢，想隨樓老先生前往姐姐家鄉瞧瞧，希望樓老先生能夠答應。”
霎時間，氣氛陡然微凝尷尬下來，天心嬌軀微抖，彷如做錯事的女娃娃，緊攥着衣角，呼吸都微微顛簸。
樓老嘆口氣，遺憾道：“由於特殊原因，你不可以隨我等前往皇宆聖天。”
沉默，依舊沉默，死一般寂靜，即便小貪身體都略微僵硬，怔怔地凝視着無動於衷的天心。
“好，不知具體何等原因呢，姐姐可否給小罪解釋。”死寂半晌，天罪卻笑的很燦爛，這卻讓天心心臟緊抽。
數年來的感情任誰都磨滅不掉，天心尤其盯望着天罪一反常態的燦笑，唯有她察覺其中的心酸，不覺心口起伏，滲入骨髓般的疼痛讓她迷茫心冷，清冷傲然瞬息支離破碎。
樓老望見到小主人心痛的模樣，心下不安，擔心小主人心軟又要再生猶豫，萬分不忍厲聲喝道：“你的身體與境界承受住寰宇空間風暴，若跟從吾等，必死無疑。”
“另外你實力低微，小主人冠絕天地，絕世才情，想要再照料你根本分身無術，以你這等凡者，處處要讓小主人守護難免心累，一切緣由皆因你。”
天罪依舊態度平淡，微笑道：“我可否認為由於自身的廢物狀態，不但讓她太累，也造成無法跟從的根節所在，對不對？”
樓老聽見天罪這般應聲，語氣微滯，冷峻道：“你說的不錯，廢物很適合你。”他內心同樣極為苦悶，暗嘆嘲諷自身還有做惡人的潛質。
然而，聽見樓老的冷嘲熱諷，天罪內心根本毫無波瀾，可天心竟然無動於衷卻徹底讓他慢慢心死，想要哭出來卻發現他這副身軀連哭都做不出來，有人說他廢物，她真得連一句話都不開口，她這或許也算默認吧。
天心忍不住心底的愧疚與心疼，才要說道便讓樓老傳音止住：“小主人，長痛不如短痛，他不久就會沒事的！”天心繃緊顫抖的身體，微閉雙眸，完全讓天罪心灰意冷。
可天心跟樓老好似都忘記，天罪不過屬於個仍未入世的少年。
驀地，天罪總覺得天塌地陷，星月無光，天地慘淡，好似信仰完全倒塌，好似再次回到剛從墳墓中爬出。
天心的沉默就像一把尖刀，找准天罪最弱最不設防的部分溫柔地刺進去，然後拉出來，血肉模糊，然後再刺進去，一直到最後痛苦變得麻木。
“好，今後路上小心。”天罪語氣平淡，低頭將小貪摟入懷裏，撫摸着小貪，強裝鎮定，小貪深深地察覺主人的顫抖，脆弱與無助。
天心望見他這般狀態，不覺一陣不安，好似人生失去難以挽回的遺憾，這般窒息感讓險些她心神崩潰，卻依舊裝作高冷道：“好好修鍊，我會來接你的。”
天罪身形僵硬，轉過身哈哈傻笑，天心望着曾經溫暖的傻笑，如今卻變得慘淡無光，心如刀絞。
“我一個從墳墓中攀爬出來的廢物，無父無母，無親無故，你我好像從未遇見，如今只希望你不要在這，不許喊我，不許見我，只當我死了便可！”
天心聽的靈魂一陣恍惚，竟是有些渙散的跡象，嘴角泛着絲絲的血跡，美眸中湧現絕望，好似處在一個黯淡無光角落裏落滿灰塵,在孤單中絕望,在絕望中悲傷。
“我會來接你的，我會來接你的！”天心好似麻木般不斷重複着。
她的一陣沉默，讓天罪終究死心，其實天罪真不在乎失去她的陪伴，他可以寂寞地等，可以等很久很久，可她沉默卻最終擊碎摧毀他曾經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