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魔咒女子
湖水依依,青山巍峨,綠草茵茵。一行飛鶴繞着湖水低低的飄逸的飛翔着,水裏飄浮着大片的令箭荷花,荷葉上駐紮着粉綠的青蛙,大自然充滿着生機,靈氣。然而,岸上,粉綠的草坪上,躺着一雪白的女子,她一身紗衣綻放,如最美麗的雪蓮,她的髮絲零散,白如雪。她的臉,清冷,凄哀。嚴格來說,她已經不能稱作一個女子,她是如此的衰老,衰老到讓她覺得自己沒有旺盛的精力卻爭鬥,衰老到她的野心驟然縮減,然後她感到孤獨恐懼,她覺得自己不是原來那個賽狂人了,她體內兩重魔障,誰還認得她?她從此以後就是一個孤苦無依等死的孤獨靈魂罷了。
不遠處,一抹祈長的身影如冰雕一樣一動不動佇立在狂人旁邊,一瞬也不瞬的瞪着狂人。她躺在地上,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樣的日子,一向心高氣傲的她怎能接受得了。
“我,還能恢復年輕的容顏嗎?”狂人蒼老暗沉沙啞的聲音毫無激情的吐出來,令人彷彿看到一個垂垂老也的將死之人。
“你中了女巫的詛咒,這是一種禁錮咒,施咒者若是不願解咒,那詛咒便永遠伴隨着你。”一道大提琴音好聽的在耳畔縈繞。
狂人知道他是誰,他救她的時候,狂人聽到了元尊神王驚詫的聲音,他是魑魅劍的主人。是她的九師哥。可是狂人忽然之間就不願意與他相認了,他是如此的美好,而她,衰老得令人不想看第二眼。
“是我連累了你。”他沉痛不已。如果狂兒不是執意找他,又怎會犯下誅殺神族王裔多情的錯誤?元尊神王又怎會對她窮追不捨。早知道有今天,他千不該萬不該隱瞞自己的身份。
他不希望魑魅劍的黑暗力量傷害到狂兒。可是,如今,魑魅劍沒有傷害她,卻是他這個混賬師哥傷害了她帶給她了如此大的心痛。他走近她,將她慢慢的攙扶起來坐着,然後一臉關懷備至,“狂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掉你身上的詛咒,相信我。”
狂人望着他,他真的好美,猶如當年那個從陽光孤兒院。將顧傾城帶回死亡之魂的年輕少年一樣。她苦笑,她身上已經有兩重魔障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都無人能解。她不在乎多一重詛咒,反正,她的命運從來由不得她做主。她冷冷道:“你,好好的做你的神帝,我的事,你別管。”
無缺一愕,這丫頭,看來已經不打算與他相認了。她是想縮在龜殼裏一輩子不出來了吧?無缺拉過狂人的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手裏,道:“狂兒,任何時候,都不要選擇輕易放棄。”
狂人抽出他的手,漠然道:“只要你別放棄,便可。”
無缺無奈,這丫頭自暴自棄,如今將復仇的希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無缺哀憐的為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道,“這兒是無缺宮的世外城堡,你好好在這兒休息,沒人能闖得進來打擾你。想出去散散心的話就從城堡的菩提樹鑽出去。”無缺交待了一陣,看狂人毫無反應,對他態度也始終冷漠,便無可奈何頭也不回的走了。
狂人的眼淚,瞬間如決堤的水,簌簌而下。“九師哥……”狂人吶吶道。為什麼再見面,她必須是這個樣子?這個樣子令她好自卑。她不但醜陋,衰老,更令人傷感的是,她竟然連伺候自己的力氣都顯得微不足道。她就是一個廢物。狂人能解接受自己變老變醜,可是接受不了自己變得無能。她以為她可以保護九師哥了,卻沒有想到自己卻成了他的累贅。
門外,無缺貼在門上,聽着裏面凄凄的啜泣聲,他的心,宛如萬蟻噬心。眼淚,驀地而下。“狂兒,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你快樂。”
無缺宮。無缺一臉陰霾的現身在帝宮時,他的玉女們紛紛圍了上來,然而看到公子史無前例的一臉嚴肅后,卻又無人僭越,無人敢進一步走近公子。
倒是寒玉女最大膽,壯着膽子跟上來,小心翼翼道:“公子,你去哪兒了?元尊神王破天荒來拜訪你,我看他來勢洶洶,一定是別有居心。”
無缺錯愕,袖口裏的手捏成拳頭,指甲因為用力嵌入肌膚,滲血斑斑。幾欲咬牙切齒,“他還敢來?”
寒玉女一愣,綃夢宮和無缺宮素來頗有交情,特別是綃夢公子和無缺公子更是情同手足,不知無缺公子今日這怒火所謂何來?
無缺陰霾着臉,疾步如風的向大殿走去。然而,當他走近元尊神王時,他卻整理了自己的情緒,舒了口氣,擠出一抹笑顏,然後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
元尊神王看到無缺,表情格外複雜。審視着無缺的臉,有狐疑,又質疑。“賢侄去哪兒了?可把我等久了?”元尊神王別有深意道。
無缺直視着元尊神王,表情更是複雜。彷彿謙卑,卻又似嘲諷的挑釁,甚至還有一絲不能言語的狠辣。元尊神王覺得,只要他怎麼想的無缺,無缺的表情就一定是與之吻合的。他想像他狠辣,便覺得他眸子裏全是慍怒,不甘和戾氣。但是他若將無缺還原成那個懦弱無能的廢材神帝,他又頓時覺得無缺的表情笑若春風,態度不溫不火。最後,元尊神王自我暗示,他是不是精神錯覺了。
“元尊神王何時變得這麼關心起我的行蹤了?哈哈……”無缺朗笑道。卻避而不答他的問題。
還是一側的綃夢公子着急道:“哎呀,無缺,你快別說廢話了。我父王懷疑你是魑魅劍主人,你就快老老實實的告訴他,你剛才去哪兒了,免得他冤枉你。”
元尊神王對於兒子的實話實說顯得有些不安,拘謹的白了他一眼。生怕無缺誤會他的用心。
無缺臉紅,結結巴巴道,“我……我……”偷偷蔑了元尊神王一眼,心裏暗暗道,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元尊神王見他說話結結巴巴的,頓時着急起來,心裏似乎也開始給他定罪了。臉色開始不好看了。直急得綃夢公子嚷起來,“無缺,你到底去哪兒了,你快說啊。真把人給急死了。”
無缺囁嚅道:“我……不好意思說啊。”
元尊神王臉色就更難看了。霍地站起來,正要發飆道,卻見白素心不請自來。“他跟我在一起,有意見嗎?”
綃夢公子咧嘴一笑,趕緊跟他父王澄清道:“你看父王。我就知道這事不是無缺乾的吧。他怎麼可能是魑魅劍的主人呢,無缺那麼善良。”
元尊神王望着白素心,陷入沉思之態。白素心是天洲聖女,她的話自然是可以信任的。只是,他很困惑,如果無缺不是魑魅劍的主人,那麼會是誰呢?
無缺晦澀不明的盯着白素心,她為什麼要為他撒謊?她可是天洲的聖女,品德最為高尚的女子。如果天洲人知道他們信仰崇拜的聖女是一個撒謊精,只怕他們全部會發瘋。
元尊神王覺得自己真的誤會了無缺,所以臉露愧色,站起來,告辭道:“賢侄,叨擾了。告辭。”綃夢公子沖無缺做了鬼臉,笑道,“無缺,我父王被那個賽狂人弄得寢食難安。就是你喜歡的那個龍玉女,你說她本事怎麼那麼大?呵呵……”
無缺見綃夢公子要離去的樣子,趕緊挽留道:“綃夢,留下來,我有好寶貝跟你分享。”
綃夢公子爽朗的應承下來。元尊神王知道他們感情交好,也不阻攔,而是自個兒離去了。
白素心凝視着無缺,這混蛋真夠腹黑。明明知道她會審問他去哪兒,所以故意找借口把綃夢公子留下來,這樣她就是心裏有千百疑問也只能強忍在心裏了。
“對了,你怎麼來了?”無缺覺得四目相對,沒話說氣氛實在詭異。所以沒話找話道。
白素心沒好氣道:“你我有婚約,說起來我是你的未婚妻,難道我來你這兒還需要理由嗎?”
無缺無賴道:“誰跟你有婚約了?那婚約是我父王訂的,與我何干?那隻能說明我父王喜歡你,不代表我喜歡你。”
白素心對於無缺這類痛徹心扉的話早已習慣,且不痛不癢道:“你不承認沒有關係,外面的人承認我們的關係就行。”
無缺氣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
白素心大言不慚道:“這不跟你學的嗎?只怪你收了個好徒兒,青出於藍勝於藍。無缺,我跟你鬥了多少年了,我哭了多少回了?以前我以淚洗面,這樣的日子已經麻木了。所以我換個新鮮,決定跟你抗爭到底,而不是被你欺負。逆來順受。”
無缺陰陽怪氣道:“誰要是被你喜歡,一定是祖上無德糟了報應。”
白素心一怔,雖然已經習慣他的打擊,可是每次,它都能變着方兒令她難受。“我喜歡你了。”白素心賭氣道。言外之意,就是無缺祖上無德了。
無缺氣急敗壞的吼起來,“你喜歡我什麼?我改,可以嗎?”
白素心道:“你怎麼改我都喜歡。”
無缺絕望的抱頭痛嚎,“我母後為什麼要生我?”
白素心臉兒氣的蒼白。綃夢公子趕緊圓場,“素心,無缺跟你鬧着玩的。”
無缺瞪着他,“說什麼糊話呢?我是真的不想跟她在一起,我不喜歡她這一類型的。你看,從認識她到今天,她就一直是這張面癱臉,我只要想到跟你結婚後就必須面對你這張死氣沉沉的臉,我就巴不得早點結束我的命。好縮短我的無期徒刑。”
白素心氣的……調頭便走。
綃夢公子看着白素心梨花帶雨的離去的身影,心生憐憫,“無缺,你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無缺理直氣壯道:“不這麼做就擺脫不了她。你說好好的一姑娘幹嘛想不開要愛我呢?我除了長得帥點出身高貴一點,還有什麼好?”
綃夢公子瞪着他,“對啊,她為什麼不喜歡我,不喜歡無憂?最令人不解的是,她為什麼不喜歡玄冥呢?”
無缺一聽到玄冥的名字立即強烈抗議起來,“她為什麼要喜歡玄冥,憑什麼三界內所有的好姑娘都要去喜歡玄冥?”
綃夢覺得他這抗議來得好奇怪。狐疑的瞪着他,“適才不是你嫌棄人家跟八爪魚一樣粘着你不放拿?卻又不高興她移情別戀喜歡玄冥?噢,你嫉妒玄冥?可是不對吧,你嫉妒玄冥做什麼?”
無缺道:“誰嫉妒玄冥了?”
綃夢不依不饒道:“你剛才說得好奇怪,你說三界內所有的好姑娘憑什麼都要去喜歡玄冥?我就特好奇,喜歡玄冥的姑娘不多啊,不就一個陸洲天師嘛?莫非,你也喜歡那天師?”
無缺瞪了他一眼,綃夢恍然大悟道:“啊,現在回想之前的種種,你幫她擋上先的出擊……莫非我猜對了。你和玄冥是情敵啊,難怪剛才說話酸溜溜的?”
無缺打死不承認道:“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龍玉女生的輕狂倨傲,深得我心。我喜歡她很正常。可是,玄冥喜歡她,那與我的喜歡是兩碼事,不能相提並論。”
綃夢公子瞪着無缺,忽然臉色一沉,“我父王懷疑你是對的。你喜歡龍玉女,難道救走她的人真的是你?”
無缺百口莫辯,最後沉默是金。任憑綃夢公子胡思亂想。“無缺,你我情同手足。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救走的賽狂人?如果是你喜歡她,你跟我說一聲,我去求我父王解掉她的衰老咒。”
無缺瞪着綃夢公子,面上止水般寧靜,暗地裏心潮澎湃。最後她十分理智道:“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人家賽狂人好好的呆在玄冥宮,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中了你父王的衰老咒?你父王的女巫是他的寶貝,他怎麼會輕易拿出來使用?”
綃夢狐疑的摳了摳後腦勺,“難道真不是你?那魑魅劍的主人到底是誰呢?”
無缺道:“你怎麼跟那群老頭一樣那麼關心魑魅劍。無聊。”甩手離去。
綃夢公子追上去,賠笑道:“無缺,你整日無所事事,又不喜歡鑽研法術,所以你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我父王說,魑魅劍是魔鬼之劍,若是不能在魑魅劍主人墮化成魔時消除他,日後天洲必將有一場浩劫。到時候血流成河,天洲人都將過着暗無天日的地獄生活。”
無缺百無聊賴道:“你們說的這個魑魅劍主,總不會生來便是惡魔吧?總是你們有人得罪了人家,要不然誰願意放着太平日子不過成天打打殺殺的?”
可是綃夢公子卻笑起來,“無缺,你就是善良。你以為因果關係適用於每個人嗎?我父王說,有些事情是冥冥註定的,譬如魑魅劍主降世。”
無缺覺得自己雞同鴨講,十分痛苦。道:“那你們找到魑魅劍的主人後預備怎麼處置他?”
綃夢公子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肯定不會讓他死灰復燃。”
無缺又道,“你剛才說你父王對龍玉女施咒了,此事當真?”
綃夢公子為無缺不信任自己十分懊惱道:“那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衰老咒,我親眼所見,那貌美如花的龍玉女頃刻間變成一個垂垂老也的老太婆。”綃夢忽然緊張的尋視四周,確認無人,又道:“無缺這事你可千萬得保密。龍玉女殺了我的表哥,我父王誓言要她一命償一命。可是如果玄冥知道了此事,我怕玄冥會誓不罷休,與我父王糾纏到底。而且,我父王還說,那龍玉女身上有什麼東西,讓神算指無法接近,所以她中了衰老咒,玄冥以後就再也找不到她了。父王看在她落魄潦倒的份上,才決意讓她苟延殘喘的。”
無缺覺得自己的火焰在體內熊熊燃燒着,他快要爆炸,他真想抱着綃夢同歸於盡,讓那元尊神王斷子絕孫,讓他追悔莫及。可是無缺卻沒有膽量這麼做,因為他只要想到狂兒那無助絕望的眼神,一想到狂兒孤苦無依再也不被親人認可,他的心就在滴血,他就格外的珍惜自己,如果他不在了,狂兒又該怎麼辦?
“你父王真是的,人家龍玉女花一樣的好姑娘,幹嘛用衰老咒?他是神王,龍玉女是凡女,他這麼做未免顯得小雞肚腸了些吧?”
綃夢深有同感,點點頭道:“說得也是。我那表哥生性風流,不知殘害了多少好女子,如今被龍玉女誅殺,說起來龍玉女也算是替天行道。可是偏偏我的父王心疼他的侄兒,非要報仇雪恨。唉,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無缺道:“一想到龍玉女從此以衰老容顏示人,她曾經的夥伴,甚至對她寵愛有佳的玄冥,見到她也是形同路人,我就為她惋惜。”
綃夢凝視着無缺,神色微妙變化,“無缺,龍玉女再美,可她畢竟是玄冥看中的女人,你對她,適可而止吧。你不是說有寶貝給我看嗎?怎麼,不會只是個幌子,是想借我把白聖女氣走的吧?”
無缺的臉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遲疑,卻很快恢復鎮定,道:“我新得到的寶貝,你等我拿給你,保證你看了特別喜歡。”無缺說完便朝裏屋走去。
關了門,無缺虛了口氣。無暇清純的臉龐上瞬間陰霾籠罩,澄澈的眼眸里驀地射出戾氣,回頭瞥一眼綃夢所在的方向,眼底全是詭譎的笑庵。無缺伸開手掌,運出一把烏黑的寶劍,那劍身周身瀰漫著恐怖的黑煙,令人不寒而慄。無缺望着魑魅劍,嘴角撇出一抹邪笑,陰冷道:“綃夢,別怪我!誰讓你父王咄咄逼人,他逼錯了對象。”
然後那魑魅劍忽然搖身變成一紫光球,與元尊神王的詛咒女巫大小毫無二致,只是這紫光球內空無一物。無缺忽然厲聲道:“出來。”
花美男便從玻璃球里鑽出來,一臉疑惑的望着無缺,“公子,窩變不成那女巫的樣子。”
無缺繞着花美男走了一圈,最後停下來,咧嘴一笑,“我幫你。”伸出手,一道紫光籠罩着花美男。花美男的頭髮隨即變長變白,他的容貌也開始變化……最後,無缺望着和女巫如同一轍的外表,滿意的放下手,道:“美男,你不是一直都想殺人嗎?我給你機會,讓你喝神族王裔的鮮血,怎樣?”
花美男看着自己奇異的裝扮,本來臉色不滿,如今聽說有鮮血喝,頓時神采飛揚,“公子,你終於決定出世了?你讓我殺誰?”
無缺咬牙切齒道:“我把你贈送給綃夢,他勢必會跟他父王炫耀他得了跟他一樣的寶貝,元尊神王看到你之後心裏比生疑惑,會拿出他的寶貝與你做個鑒定比較……這個時候,便是你動手的最好機會,我要你搗毀那紫光球,不惜一切代價。”
花美男道:“公子,我明白了。公子是要救龍玉女,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搗毀那紫光球,誅殺仙巫,讓她的咒語不攻自破。對嗎?”
無缺道:“狂兒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彌足珍貴的瑰寶,任何人都休想傷害她。”
花美男變成一縷青煙,鑽進紫光球,無缺看到紫光球里駐紮着一個女巫,頓時滿意的點點頭。將紫光球藏進袖子裏,才開了門出去。
綃夢公子見到無缺,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什麼寶貝,那麼神秘?”
無缺從袖口裏取出紫光玻璃球,卻是用黑紗蓋住,無缺故作神秘道:“包你喜歡。”
綃夢公子小心翼翼的揭去黑紗,當他看到玻璃球,特別是玻璃球里的女巫時,不禁當場目瞪口呆。“怎麼跟我父王的一模一樣?”
無缺道:“可不是我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也驚呆極了,為了這個寶貝,我可把無缺宮的上等寶貝兌換了。現在都還在想這東西兌換得值不值呢?”
“值值值!”綃夢公子喜上眉梢,“無缺,你可知這寶貝的好處?”
無缺道:“不知道。就是想着你可能喜歡,幫你兌換的。不過……”無缺將綃夢手裏的黑紗吝嗇的搶過去,“你可得補償我……”
綃夢公子笑盈盈道:“你要什麼?你說吧。”
無缺道:“你有個玉女,特美。”
綃夢公子慷慨激昂道:“送你了。”
無缺笑得特別淫蕩。“還有……”話還沒有說完,綃夢就慷慨道:“無缺,你送我這麼好的寶貝,你要什麼自己去取去。你喜歡女色,我喜歡神器,我們互補,簡直是絕配的好兄弟。”
無缺點頭,“那是那是。”
綃夢公子得了寶貝,立即抱着寶貝回家,“我得馬上回去,向我父王展示我的新寶貝。無缺,改日請你喝酒。”
無缺淡笑,“可記得把那名玉女送過來。”
“知道啦!”綃夢已經走出大殿門外,回的精神抖擻。
無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眼眸里邪笑堆聚,“綃夢,你一直當我是廢材,所以不懷疑我送你寶貝有詐。你可知道,我乃紫階神者,要欺瞞於你父子二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元尊神王宮。綃夢公子疾步如風的闖進宮裏,侍衛紛紛攔截,卻被綃夢公子喝退,“大膽,我來父王的寢宮你們也要攔截不成?”將那些攔截他的侍衛仙紛紛打倒在地,然後暢通無阻的來到神王帝宮。
老遠,便聽見帝宮那頭傳來女人嬌滴滴的獻媚笑聲。綃夢的腳步一凝,良久又抬腳起步走去。站在寢宮外,屋子裏傳來男人粗野的踹息和女子的求救聲。寢宮外,一群玉女嬌滴滴的笑着,都紅着臉望着綃夢。
綃夢大概已經明白了,父王已經不喜歡這些玉女,他在尋求新鮮感。所以從外面找來了女人。綃夢聽見那女子的求救聲,撕心裂肺。心裏忽然對他的父王生出一抹厭惡,他們家的基因,決定他們家竟出一些風流鬼。多情是,父王也是。父王愛多情,大概是因為自己不像他,沒有這麼惡俗的嗜好吧。
綃夢公子嫌惡的望着那群玉女,惡狠狠道:“還不快滾。”
有個玉女嬌滴滴道:“可是,老神王讓我們在這裏待命。說不定一會,他會欽點我們中的姑娘呢?”
綃夢再次惡狠狠道:“滾。要再讓我說一遍。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玉女們如鳥獸散。綃夢聽見屋子裏面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他舉起手,終於有勇氣敲門。
“誰?”
“是我,父王。”
隔了半天,神王才一臉冰霜的為他開了門,冷冷到,“找我何事?”
綃夢的目光向裏屋探去,神王怒喝道:“父王的事,你少管。你走吧。”
綃夢道:“我得了一寶貝,準備獻給你。”
元尊神王似信非信的瞪著兒子,直到綃夢取出玻璃球。揭下黑紗,頓時眼前一亮。“紫光球?怎麼和我的一模一樣?”
回頭惡狠狠命令那啜泣的女子,“穿好衣服。滾。”那女子便穿了一層薄薄的褻衣,迫不及待的抱着紗衣離開那個鬼地方。
元尊神王攜兒子回到大殿,稟退左右,再次十分認真的端詳着紫光球,然後從自己的袖口裏取出紫光玻璃球,將兩個玻璃球並列放在眼前,“還真的是一模一樣?兒子,你這寶貝,誰給你的?”
綃夢公子道:“無缺送我的。”
元尊神王臉上的笑容慢慢結冰,“無缺?”眼神充滿質疑,“他給你的?”
綃夢不疑有它,坦誠相告,“無缺素來不喜爭鬥,所以不善搜集神器,他得了這寶貝,便好心送於我。父王,有問題嗎?”
元尊神王冷哼道:“若是其他人,我倒無話可說。可是,無缺在這個送你玻璃球,不會是居心不良吧?”
綃夢公子道:“父王,無缺法力低淺,我們只要施展神算指測算一下便知他有無騙我們了。”
元尊神王頓悟,點點頭,“你提醒的是。”語畢伸出右手,在空中悠揚的舞動起來……須臾,元尊神王便大汗淋漓,綃夢公子見狀,心裏也開始忐忑起來,“父王,怎樣?”
元尊神王停止測算,卻累得精疲力盡,道:“奇怪,我找不到無缺的原嬰。”忽然臉色一變,轉頭望著兒子,“莫非,我們上當受騙了?”
綃夢半信半疑,“無缺不會這麼對我的。”
元尊神王冷嗤道:“你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倘若無缺真的是魑魅劍主,我告訴你,綃夢,別說是你,只怕無缺的父王都還蒙在鼓裏。這個人太可怕了。”看了看手中的假玻璃球,忽然心生不安,道:“不行,我得趕緊扔掉這東西,留在身邊或許就是個禍害。”說完便匆匆向外走。
“哈哈哈……”忽然一陣肆意的笑聲若有似無的響起來。元尊神王一怔,回頭望著兒子,卻看見綃夢一臉無辜若無其事的模樣。元尊神王怯怯的問兒子,“夢,你可聽見奇怪的聲音沒有?”
綃夢公子怔愣道:“沒有啊!”
“哈哈哈……”這次,聲音清晰突兀的迴繞在空中,經久不決。
“誰?”元尊神王尚且鎮定,怒吼道。
手裏的玻璃球,冒出一陣黑色的煙霧。綃夢公子見到冒煙的玻璃球,傻眼了。“父王,玻璃球……”綃夢公子指着玻璃球戰戰兢兢道。元尊神王才意識到自己手上有一個燙手山芋,趕緊用力拋出去,然後那玻璃球落地卻變大,然後拉長成一把純黑的寶劍。
綃夢公子嚇得趕緊與神王站在一邊,元尊神王譴責兒子道:“混賬。你引狼入室了。”
綃夢公子傻傻獃獃的望着那寶劍,腦海里全是無缺澄澈的笑容。
元尊神王怒道:“出來吧,躲在暗處算什麼英雄好漢。”
花美男徑直從劍柄里里走出來。他穿着一襲大紅的袍子,眼神森寒,綃夢公子表情木吶,道:“果然是無缺。原來他就是魑魅劍主,美男,你是魑魅劍靈?”
元尊神王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兒子一眼,都什麼時候了,敵我已分,還跟他們套家常,簡直幼稚得可笑。花美男森寒的瞪着元尊神王,出口,聲音冷得逼人。“把玻璃球交給我。”
綃夢公子終於從驚惑中蘇醒,“無缺,原來真的是你。”花美男為玻璃球而來,無缺要玻璃球,還不就是為了龍玉女賽狂人。綃夢公子無力的苦笑,“無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信任被欺騙摧毀,親情,被色相蒙蔽,綃夢忽然覺得,人生,只不過就是一場荒誕的爾虞我詐的鬧劇。
元尊神王捏緊玻璃球,卻將那空無一物的玻璃球無情的扔在地上,冷哼道:“又是為了那個臭丫頭而來。花美男,你家公子為什麼三番兩次的維護那個凡女?”
花美男一臉鄙夷,傲然而立,“我家公子的事,與你無關。若是不想死的話,就怪怪的交出玻璃球吧。否則……”花美男的眼眸即刻蒙上一層血色。元尊神王顫巍巍道:“魑魅劍靈?果然是邪惡的化身。”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球,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不敵,可是他太愛這件寶貝,這可是他最頂級的法寶,玻璃球的女巫,成就了他法力的不足。他不能失去她的輔助。
花美男見他不舍,甚至試圖悄然將玻璃球運回體內。可是就在那一瞬間,花美男展開了攻擊……伸出手,指甲頃刻變得纖長,扭曲……指甲劃過元尊神王的臉頰,只看見那透明的指甲上開始滲血。
綃夢公子聽見他父王慘叫的聲音,那玻璃球不知何時,也不知是怎樣到了花美男的手上。花美男收回異形指甲,得意的看着玻璃球,然後拂袖離去。
“父王?”綃夢公子擔心他的父王,趕緊上前查看元尊神王的傷勢。
元尊神王捂着右臉頰,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混賬,還不快去追!務必要把我的玻璃球索回來。”
綃夢感到悲哀,父王拒絕他的親情,因為他的心裏,兒子沒有神器更加重要。他甚至沒有擔憂過他的安危吧?連他都不是花美男的對手,他竟然還要更弱於自己的兒子出馬?
綃夢的嘴角撇出一抹笑意,然後調頭便走。花美男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無缺宮,無缺看到凱旋歸來的花美男,十分欣慰。花美男稟道:“公子,玻璃球是拿到了,但是公子苦心隱瞞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
無缺認真的端詳着玻璃球,面無表情,陷入了沉思。恰在這時,緊隨其後的綃夢公子飄然降臨。見到無缺握在手心的玻璃球,綃夢的眼眸里溢出一抹譏諷的微笑。
“無缺,原來你真的是魑魅劍主?”綃夢其實看不起自己,今天這句話他說了三次了吧?為什麼他就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太懦弱太不夠勇敢,太愚鈍。
無缺手輕輕舉起來,輕聲道:“美男,你先下去吧!”
花美男凝笑望着綃夢公子,然後退下。諾大的寢宮只剩下無缺與綃夢兩個人。咫尺而立,綃夢卻第一次感到無缺好陌生。“你,還是我認識的無缺嗎?”
無缺面無表情,卻飽含深情道:“如果你指的是那個與你從小到大,與你情同手足,與你毫無隔閡的無缺,我便是。如果你指的是那個活在見不得光的世界裏,倍受煎熬的魑魅劍主,我便不是。”
綃夢眼眸的憤怒被疑惑消融,“聽說魑魅劍主是惡魔的化身,你的心中,還有那份攜程相伴的友情嗎?”
無缺道:“我今日不殺你,便是祭奠我們那份純真的友情。”
綃夢苦笑:“日後呢,我們便是仇人了么?”
無缺道:“你若當我是兄弟,我們便永不會刀刃相向。”
“可是你傷了我的父王?”
“那是因為他傷了我的狂兒。”無缺湊進綃夢,語音悲涼,“綃夢,你知道嗎,狂兒便是我的十三師妹。”
綃夢的臉驚起千層浪,憤怒,疑惑,最終煙消雲散。無缺能坦誠相告,他感激他的這份坦誠。至少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並不全是謊言。
“原諒我的父王一次吧?”
“他若是對狂兒窮追不捨,我便饒不了他。”無缺鏗然道。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綃夢轉身便走。無缺望着綃夢離去的背影,眼神漸漸暗了下去。這時花美男鑽出來,看着綃夢的背影,擔憂道:“公子,你放他走,就不怕他成為你的絆腳石嗎?”
無缺嘆口氣道:“美男,自從遇見了十三。我便相信,這個世間總有一分真情存在。我和綃夢打了一個賭,我賭他不會出賣我。”
花美男道:“就算他想,也沒那個本事。”
無缺握着玻璃球,彷彿看到狂人衰老的容顏又恢復到那年輕的狂傲的青春歲月,想到此無缺的臉終於顯露出欣慰的迷人的笑庵。
可是,就在這大悲大喜的轉瞬間,無缺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他手心的玻璃球,竟然不翼而飛。無缺驚奇,花美男也驚奇了二人循着玻璃球望過去,卻看見他們的對面,霍然站立着一個巨型的光衣人。
無缺的臉色驀地變得蒼白,恐懼,驚惶,令他節節後退。光衣人卻步步緊逼,嗤嗤嗤的電流聲混淆在難以辯識的人聲里,“無缺,你太令我失望了。”
無缺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落在那玻璃球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玻璃球,承載着狂兒的喜怒哀樂,一旦失去,狂兒便會衰老,而且很快便會死去。
“我要你殺了她,你不但逆了我的命令,還要處處庇護她。無缺,我不能在相信你了。你讓我失望透頂。”
無缺瞪着他,心裏暗潮洶湧,若想狂兒肆無忌憚的生存下去,摧毀她的敵人是致命關鍵。,“你究竟是誰?她不過是一階卑微的凡女,你為什麼處處與她作對?”
“啊……”無缺根本來不及看清對手的攻擊,他的胸口便被狠狠的擊中,整個人若落葉墜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
“你想做什麼?無缺,你想知道我的底細?你違背了我們的約定。今天我來,就是帶你走的,你必須為你的出爾反爾付出代價。還有,你不能完成的任務,我一定會找人替代你,儘快完成任務,好讓主人心安。”
無缺看着那光衣人,他掌管着他的命運,而且他還試圖左右狂兒的命運。他已經嘗盡被人主宰的凄涼,絕對不讓狂兒重複他的道路。無缺用他一生最頂級的,深藏不露的法術,火焰烈珠,以他前所未有的速度,出其不意的擊向那光衣人,在火焰烈珠爆炸成刺目的星星點點時,無缺一躍而上,火速奪過那光衣人手中的玻璃球,然後飛快的逃跑。
那光衣人只是在星星點點中遲疑了一瞬,便意料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憤怒咆哮,“無缺,你膽敢背叛我?”
花美男橫在他面前,一臉大無畏,的樣子,他的手上,是燃燒着黑火焰的魑魅劍。不論如何,他也要為公子爭取時間。因為它是他的劍,與他心意相同。“這些年,你讓我家公子活在黑暗裏,令他痛苦,今日,就讓我替公子掃除你這個禍害。”
那光衣人冷笑,一隻手抬起,射出一道電流,將衝上來的花美男擊中,花美男瞬間便化為煙灰。光衣人冷笑,“不自量力。”然後趁勢追無缺而去。
天洲離口。若千寒帶着青香,火雁梅香巡視着每個角落。他們尋找狂人好幾天了,然而狂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若千寒的神算指也測不到狂人的蹤跡,令他十分苦惱,所以乾脆大動干戈,出動大量人馬逐處尋找。天洲的每個角落,他們都找遍了,只剩下天洲離口。
若是再找不到她,若千寒該要絕望了。
火雁梅香手裏拿着狂人的畫像,縫人便問:“請問你見過這畫上的姑娘沒有?”得到的答案總是令他們失落。
青香遠遠的望着公子,為了尋找龍玉女,他用盡了各種辦法,神算指,預言師……都無果而終,可是他還不放棄,到最後盡然用這麼無效又卑微的辦法,那就是四處尋找,全屏運氣。青香的眼眸就濕潤了,公子為了龍玉女,可是傾盡其愛。
龍玉女究竟在哪兒?
“讓開……”就在所有人都在為狂人的莫名失蹤感到不安時,忽然一陣驚惶的聲音鑽進他們每個人的耳朵。
所有人都被那道聲音所屬的疾馳飛來的身影嚇住了,雖然天洲人御風而行,逍遙自在,可是像今天遇到的這位御風者速度可是令人大開眼界。別說那些三教九流的神族士,連若千寒也詫異非凡。
他的眼力自然不同常人,那道疾馳的身影,他認出是無缺,無缺大汗淋漓,髮絲微微凌亂,臉上還有血跡,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境遇一定很是驚險。更令若千寒驚詫的是,無缺的身後,有一道電光火閃的影子那速度略勝無缺一籌,看來無缺逃避的人是他無疑。
若千寒還在驚異,無缺怎麼會惹上一個光衣人?這人全身上下都穿了一件奇特材質做的光衣,而他整個人就套在裏面,完全看不到他的臉,他身上射出的光芒太強大了。
無缺似乎也感受到了第三股強大的力量,他抬頭,看見若千寒時微微一怔,卻來不及思考猶豫,他風一般奔馳過來,撞在若千寒身上,就在那一瞬間。他將玻璃球運進了若千寒的手心。若千寒錯愕,卻默許了他的力量,於是玻璃球順利進入了若千寒的體內。
因為這個撞擊,無缺的速度便停滯了一瞬,那光衣人飛來,如提一隻小雞一般將無缺提起來,然後化解成千萬粒埃消失了。
“好強大的一股力量。”若千寒驚憾不已。這時青香梅香她們跑過來,關心的問,“公子,你沒事吧?”
若千寒瞳子虛眯,“去趟無缺宮!”於是一行人又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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