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蒼穹劍出
上先宮的聚仙堂,橫七豎八的倒着四十八具屍體。寂老上先第一個趕到聚仙堂,看到所有人證被誅殺,那臉上自眉心到下巴中線,宛如蜈蚣一般的黑色的觸目驚心的劍傷,還在兀自散發出魑魅的黑煙。寂老上先的腳步就再也邁不動了。
隨後感到的三大神王四大神帝都相繼駐足,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詫異。甚至,還有無窮無盡的恐懼。
元尊神王結巴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魑魅劍傷嗎?”
所有人心裏可能都是這麼揣測的只是他們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揣測是正確的。而元尊神王一語道破,令所有人的心存僥倖都化為泡影。
寂老上先終於慢吞吞的向裏面走去,他走得很慢,一邊察看每個人的傷情。他臉上的疑惑,愈來愈重了。
賽狂人走在最後,看到所有人凝重的神情,她有點詫異。更加好奇裏面發生了什麼事。她穿過若千寒的身子,經過無憂神王綃夢公子,掠過無缺身邊,然後終於憑她的肉眼看到了聚仙堂發生的一切。
魑魅!詭譎!無處不充滿着魔障。
狂人覺得心裏沒來由生出一絲恐懼感,這些人死的太面無全非了。不但臉被毀成兩半,而且那傷口冒出的黑煙不斷在銷毀他們的屍骸。
寂老上先背着手,踱步了兩圈,然後終於在長長的沉默后發言了。“他們,似乎是受了兩種劍傷才導致絕命的。”
其他人紛紛吃驚不已,夜冥神王上前一步,問道:“上先此話何解?我們,都只看到一道劍傷啊。”
寂老上先虛了口氣,目光望向遠處,顯得滄桑,悲戚。然後用低沉的嘶啞的聲音娓娓道來,“你們有所不知,在很久很久以前,劍林里存在着一把魔劍魑魅劍,此劍殺人,死者必然是醜陋無比,形同魑魅。魑魅劍位尊劍神之位,從古自今無人能駕馭它所以它一直被封印在劍林里。我聽說,能駕馭魑魅劍的人,他的身體裏流的血液,他呼吸的氣息……都是充滿巨大的魔性,這個人,沒有還好,一旦產生,他便是三界內最大的魔頭。連魔道媽祖都望塵莫及。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魑魅劍出世了,他的主人應運而生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這個人。不能讓他為禍三界。”
若千寒冷嗤,臉上倨傲無比,出口語氣輕佻之極,“把魔祖拿來和魑魅劍的主人想比,一個是柔情似水的女子,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上先,你這麼比不合適吧?你是想浮誇魔祖的魔性,還是想弱化魑魅劍主的魔性呢?”
至尊神王出言調和道,“玄冥,魔祖是你的母親,可是她創立魔道,以殺伐為目的,可謂魔性深重,無人能及。魑魅劍主是魔劍劍神,他們相比,有何不妥?”
賽狂人偷偷的瞄着若千寒,心裏暗自打鼓,“不會他就是魑魅劍主吧?”
若千寒餘光瞥到賽狂人,大膽的回她一個光明磊落的眼神,出口訓斥道:“賽狂人,別懷疑我。一把魑魅劍,我何曾看在眼裏。”
賽狂人扁扁嘴,這個人真的傲慢得不行。再瞥一眼他提在手上的青峰劍,鄙夷道:“也沒見你的青峰劍有多厲害。”
若千寒對狂人的嗤之以鼻一笑置之。這時無缺的臉色卻從驚詫轉為狐疑,最後意味深長的瞟了若千寒一眼,卻又裝得漫不經心道:“玄冥不將魑魅劍放在眼裏,想必是魑魅劍的黑煙折實難看了些,玄冥這樣的美男子怎麼會利用這麼醜陋的殺人工具。”
若千寒似笑非笑的望着無缺,“無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不就是想提醒大家,這黑煙可不是魑魅劍使出來的。是不是啊?”
無缺笑得特別妖嬈,嬌嗔道,“玄冥。在你眼裏我是不是特別聰明啊!”
若千寒性感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聰明的就不像一個廢材神帝了。”
賽狂人看看若千寒,又望望無缺,這兩個人打着啞迷說話累不累啊!不過,他們這段看似互為調侃的玩笑話,卻被其他人捉到端倪。至尊神王蹙眉道:“莫非這蜈蚣劍傷和這黑煙真的不是一把劍施展出來的?”
寂老上先陷入了沉思,所有人都抬頭望着他,這裏就屬他資歷最高,他比他們更應該見多識廣。寂老上先在漫長的沉默只后,終於啟齒道:“或許,還有一把劍,與魑魅劍一起殺死了他們。這把劍,便是失傳已久的劍道至尊蒼穹劍。”
所有人都明顯一愣,“蒼穹劍?”綃夢公子嚷起來,“那是什麼劍?很厲害嗎?”
寂老解釋道:“莫說你輩沒有聽說過蒼穹劍,就是我們這一輩聽說過的人也是鳳毛麟角。”
無缺興趣盎然,“上先爺爺,快說來聽聽。這蒼穹劍究竟是何方寶劍?難道比魔劍魑魅劍,比玄冥手中的青峰劍還厲害嗎?”
賽狂人嘟噥着嘴。下意識的捏緊拳頭,小聲道:“我的歸宗劍也不是蓋的。”丫的,誰知道她說的什麼鳥語,所以根本沒人理睬她。
上先道:“你們看到這些死者身上的黑煙,其實是蒼穹劍的劍氣傳聞蒼穹劍乃天地醞釀的第一把神劍,它的劍氣,可以殘存很久的時間,帶來很大的殺傷力。,所以蒼穹劍出鞘,必然會引起一場刀光劍影的大劫難。可是我十分奇怪,蒼穹劍自古以來無人能夠駕馭,天洲第一預言師曾經預言,無論是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有人能駕馭得了蒼穹劍,所以蒼穹劍從來不出現在世人的眼中,沒人知道它長什麼模樣。如果這黑煙真的是蒼穹劍滯留的劍氣,它的魔力和傳說中的比起來顯得弱小,所以,我不敢肯定這是不是蒼穹劍出世的證據。”
上先剛說完,至尊神王就十分確定的口吻道:“既然預言師早已預言了,蒼穹劍是一把永恆不被人駕馭的神劍,而且上先也說了,這黑煙摧毀力弱,不似蒼穹劍。那我想這其中可能是有誤會,也許這是我們多想了,這黑煙並不是什麼滯留的劍氣。”
夜冥神王附和道:“至尊分析得有道理,反正我是不相信蒼穹劍出世了。我也不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傳說,說不定,蒼穹劍壓根就不存在呢?要不然為什麼沒人見過它。”
若千寒打了一個呵欠,懶洋洋道:“我才不管是魑魅劍還是蒼穹劍,我只關心這些證人都死了,誰能告訴我,賽狂人倒地是不是誅殺多情的真兇?”
賽狂人焦急的嚷起來,“若千寒,我願意死是我的事,可是別在我頭上扣污水帽子。多情並非我所殺,我的歸宗劍可沒有那麼陰暗的劍氣。我答應你把自己交出來隨你發落,是因為你答應我救梅香的,我們這個是交易,和多情的死無關……無關……”
若千寒無缺都呆怔的望着反應強烈的賽狂人,心裏都在琢磨一件事:“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多情明明是她所殺,如今見證人沒了,立馬見風使舵,果然是痞子無敵。”
賽狂人被他們盯得毛骨悚然,終於停止了抗議。有點自覺的羞愧的垂下頭。
這時上先將目光轉向元尊神王,“可還有其它證據能夠證實賽狂人殺了你的侄子!”
元尊神王惡狠狠瞪着賽狂人,“不是她還能有誰?”
賽狂人據理力爭,“如果是我殺了多情,那這些人是被誰殺的?你家侄兒得罪了魑魅劍和蒼穹劍的主人,被人仇殺,你奈何不了他們。只好找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出氣。你這叫欺軟怕硬。”
元尊神王氣結。若千寒暗暗笑,賽狂人這耍賴和撒謊的功夫,可是一流。
上先捋了他長長的雪花一般潔白的飄逸的鬍鬚,道:“按理說,多情請了我的蓮花座去,賽狂人一階凡女,怎能奈何得了多情?”
賽狂人得瑟的挺直肩膀,若千寒瞪她一眼,這丫頭給她顏料就開起染房來了。眾神王聞言,都為之一震,“什麼,多情手上有上先宮的蓮花座?”
至尊神王鄙夷的蔑了眼賽狂人,冷聲嘲諷道:“這丫頭能有什麼本事對付得了蓮花座。哼,就算她曾經是陸洲天師,不過就是戰勝了神族的一些小將領罷了。多情可是我神族王裔,手裏有蓮花座,她何德何能誅殺得了多情?”
若千寒笑道:“至尊神王分析得頭頭是道,”瞥一眼賽狂人,學着至尊神王的口氣嘲諷道,“別說誅殺多情的原嬰,就是打敗多情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賽狂人惡狠狠的瞪着若千寒,兩隻瞳孔都快噴出火來。敢藐視她?要不是事關生死,賽狂人真想現場演繹一遍她誅神的華麗麗妙招。哼。不就是神仙嗎,還不是輕而易舉被她殺死了,有什麼了不起。
綃夢公子卻疑惑不已“若不是賽狂人誅殺了我的表哥,那會是誰呢?”
無缺道:“以目前情形來看,魑魅劍主和蒼穹劍主嫌疑最大。”
綃夢公子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那誰才是魑魅劍主和蒼穹劍主呢?”
上先環視眾人一眼,提高聲音,道:“要想知道這個秘密,就得先找出這兩把劍來。各位都是天洲最有法力的人,你們手中的劍都來自於離恨天劍林,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我相信你們中有人就是魑魅劍和蒼穹劍的主人。”
無缺天真無邪道:“那如果這裏沒人使用這兩把劍,那是不是說明神族王裔外有兩個法力比我們高強的人。如果是這樣我們的地位豈不是很受到威脅?”
上先淡笑道,目光鎖在若千寒的俊彥上,慢條斯理道:“不,直覺告訴我,這兩把劍就在我們中。”
若千寒直勾勾的盯着上先,四目相對,各自的瞳子裏都含着複雜的情愫。
其他人面面相覷,元尊神王道:“如果上先都這麼說了,那肯定錯不了。我們不妨把自己的劍拿出來供大家瞻仰一番,便知道事實的真假了。”語畢哐鐺一身將自己的劍抽出來。
那是一把通身透明的泛着銀白色的神劍,元尊神王自己十分得意的自我介紹道,“我的劍,是創世紀初從劍林里召喚來的如意劍,可通主人心靈,是正義之劍。封正義劍神。”
上先含笑看着元尊神王,很滿意他的無私分享。接着無憂公子也展示了他的伏魔劍,也是正義之劍,劍身上浮着巨大的蓮花,煞是高潔的模樣。
夜冥神王的寶劍是正義之劍的劍聖誅仙劍。此劍可誅失道的神者。
……
最後剩下無缺和若千寒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起來,不過臉色也更加凝重起來。如果上先預言屬實,那這最後兩把劍便是魑魅劍和蒼穹劍。而無缺和若千寒,便是這兩把劍的主人。
夜冥神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兒子無缺公子會是這兩把神劍的主人,所以大聲催促起來,“無缺,把你那把見不得人的破劍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免得被人誤會。”
無缺卻十分的為難,吐吐啦啦半天,紅着臉道:“各位的劍,都是天洲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寶劍,可是我的,拿出來怕你們笑話,我在劍林里召喚不出一把劍來,這是各位都知道的事……”無缺說到這兒,臉兒紅到了脖子根。
眾人都紛紛大笑起來,綃夢公子道:“無缺,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的,拿出來展示展示吧!”
若千寒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懶洋洋道:“無缺從打鐵鋪里要來的破劍,有什麼看頭。我看你們是想看我的吧?”
元尊神王道:“玄冥,我們都展示過自己的劍了,該你了?”
若千寒盯着眾人,“你們真要看?”
至尊神王道:“傳聞玄冥的青峰劍從來不出鞘,不知今日我等有無這個眼福一覽青峰劍的光華?”
元尊神王搶過話去道:“依我看不是不出鞘,是不敢出鞘吧?”
若千寒忽然將將青峰劍扔在地上,漫不經意道:“有興趣的話打開看看,我的劍,恐怕比無缺的更沒有看頭。”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青峰劍就在腳下,只要誰膽子大一點,拔出青峰劍便知道玄冥這些年來故弄玄虛的真章。
世界上有什麼劍不能出鞘的?這裏面究竟有什麼秘密。
若千寒見眾人猶豫怔仲,自己大大方方的撿起了劍,自嘲道:“看來我的劍各位沒興趣。”
“我來。”若千寒語音未落,元尊神王就自告奮勇道。若千寒只得又直起腰來,任元尊神王搶走地上的青峰劍。
若千寒並無定點生氣恐慌的表情,相反,他氣定神閑的望着元尊神王,彬彬有禮道:“請吧!”
元尊神王再次瞄了他一眼,有別有深意的凝視了上先一眼,他的直覺告訴他,上先懷疑玄冥就是魑魅劍或者是蒼穹劍的主人。元尊神王緩緩的彎下腰,慢吞吞的撿起青峰劍,在眾目睽睽之下,霍地拉開劍鞘……
所有人都驚愕得張大嘴,傳說中充滿神秘色彩的青峰劍,玄冥神帝從未令它出鞘過,原來是這個原因。青峰劍……只有劍柄,沒有劍身。
賽狂人也是驚愕萬分,最後是忍俊不禁,噗嗤笑道:“若千寒,原來你的劍不是不能出鞘,是見不得光啊!原來是一把破劍。”
若千寒瞪着笑得肆無忌憚的賽狂人,這丫頭有什麼資格笑她,也不問問她的歸宗劍的來歷。
賽狂人接到若千寒森寒的目光才止了笑,可是其他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怎麼會這樣?”上先的臉色更是充滿狐疑,道:“玄冥,這是怎麼回事?”
若千寒漫不經意道:“跟無缺一樣,從劍林里召喚出來了一把破劍,所以無顏見人,就放出傳言,青峰劍不能出鞘。”
賽狂人又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想到堂堂的兩個帥才神帝也是這麼虛榮要面子的人。”
無缺若千寒同時瞪她,賽狂人聳聳肩,手指撲在唇上,“我什麼都沒說。”
夜冥神王狐疑道:“玄冥的劍既然不是蒼穹劍也不是魑魅劍,難道這兩把劍的主人不在神族王裔中?”
至尊神王失落道:“沒有想到傳說中的劍林至尊劍蒼穹劍,至魔劍魑魅劍這兩把劍竟然被神族王裔以外的人召喚去了。這可是我們神族王裔最大的恥辱。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只怕有心人會質疑是不是天洲宮城該改王朝了。唉,到時候人心惶惶……”
賽狂人假意咳嗽清了清嗓子,對於天洲的命脈,她可一點沒興趣。若是浪費時間在這兒聽他們庸人自擾的揣測,還不如她離去了逍遙自在。遂找了合適契機,直言不諱道:“各位,我得提醒你們一下,在這裏的人,除了我之外,當然你們都可以說是遠親近鄰,都是一家人。我是外人,聽多了你們的家事是不是不合適啊?不如你們先談你們的王宮的命運,我先……”用手指着外面,其意思不言而喻。
元尊神王怒道:“給你聽了也無妨,我們壓根就沒有想過讓你活着走出去。”
賽狂人心有不甘的瞥了他一眼,心裏暗自嘀咕起來,死老頭子,莫非想殺人滅口?哼,殺人滅口是假,是想誅殺她為那個流氓多情復仇吧?賽狂人面色不驚,卻言之鑿鑿道:“如今證據全無,多情並非我所殺,你憑什麼要我死?”
元尊神王憤然道:“一定是你殺人滅口,替自己脫罪。”
賽狂人一臉傲然道:“你太抬舉我了。我若是手握蒼穹劍和魑魅劍,定將乾坤扭轉,把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族王裔拉下馬,讓你們也嘗嘗被人踐踏的味道。”
然後扭頭望着若千寒,依然是傲然的口吻,“若千寒,我答應任你處置可不是為了給這些人泄憤的,你答應我的幫我救梅香。今天我死在這兒,不是因為我殺人償命,僅僅是想一命換一命,用我的救梅香的性命。”
元尊神王悶哼一聲,不再說話。若千寒俊彥露出一抹譏笑,顯然是針對狂人的,出口更是譏諷十足,“賽狂人,梅香的命我會救,但是你最好弄清楚,你的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語畢瞟了其他人一眼,神情倨傲,道:“沒有人有處罰你的權利,除我之外。”
元尊神王更是氣的七竅生煙。無缺似笑非笑的睨着元尊神王,嘴角撇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賽狂人卻是灰頭土臉,橫豎是前狼后虎,她是躲不過了。若千寒環顧四周一眼,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如今證人都死光了,等你們有新證據證明賽狂人是誅殺多情的兇手再論吧。今天我就把賽狂人暫時帶走了。各位告辭。”完全不顧身後的一張張不滿的臉,若千寒執拗的帶走了賽狂人。
無缺也抱拳淺笑,然後尾隨其後離去。
出了上先宮大門,賽狂人就用力的掙脫了若千寒的手,然後十分傲慢道:“若千寒,我跟你的交易就此取消,梅香不用你救了,我的人身自由也請你還給我我了。告辭。”語畢大搖大擺的向前走。
若千寒簡直傻眼了,賽狂人這過河拆橋的偽君子真小人作風令他咋舌。適才在上先宮,還一口一口的豁出性命是為了救梅香,不是為了償命。如今出了上先宮就翻臉不認人?她竟敢利用他?
“賽狂人……”若千寒的聲音真的好聽的不得了,可是令賽狂人的每個毛孔都張開了,她覺得這聲音令她滲得慌。
賽狂人似乎被這靡靡魔音震懾了一般,駐足,回頭。手心裏全是汗。若千寒不費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她,然後冷着臉問,“你要去哪兒?”
“不用你管。”
“火雁也不要了?”
賽狂人頓時縮成鵪鶉,走回若千寒身邊,道,“原來你故意把火雁留在玄冥宮就是為了要挾我啊?”
若千寒笑道,“你不算笨。”
“可是你為什麼要讓我回去?我已經不是龍玉女了?”賽狂人有氣無力道。
“因為除了玄冥宮,你去任何地方都是惹是生非。”
“可是我惹是生非關你什麼事?”賽狂人耷拉着腦袋好奇又心有不甘的問。
“我帶你來的天洲,你又曾經是我玄冥宮的玉女,你若是做出天地不容的事來,別人還不暗地裏臭罵我,所謂伯樂識馬,我卻鼠寸目光,識別了一匹害群之馬。你讓我以後在天洲如何立足?”若千寒慢條斯理道。
賽狂人掄起拳頭,她站在若千寒的背後,齜牙咧嘴發泄着心中的怒氣,怨氣。若千寒這隻狐狸,講起道理來一套是一套,可是全是荒誕不羈的瞎道理。
“龍玉女若是覺得玄冥宮無趣,我無缺宮倒十分歡迎。”無缺大提琴的富有磁性的暖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狂人若千寒同時調轉身,賽狂人的目光充滿着疑惑,若千寒的目光卻充滿着鄙夷。
無缺懷抱雙肩笑盈盈走過來。若千寒瞥一眼賽狂人,冷聲道:“那倒是個好地方。無缺宮最不缺的就是明艷風流的女子,賽狂人你應該很想去吧?”
賽狂人的腦子裏不知為何就閃現出一幕幕美女出浴圖,一瞬間血往上涌……還好她意志力強,很快恢復鎮定,卻有些閃爍道:“美女多關我何事?又不是帥哥多?我是女人呢,又不喜歡女人。”卻明顯底氣不足。心裏暗忖,若千寒怎麼莫名其妙的說這樣的話,好像就是專門譏諷她男轉女的特殊事實似的。
若千寒故作認真的的恍悟,“噢,是啊,你是女孩子,怎麼可能去那種不如流的煙花之地。”白一眼無缺,眼神里挑釁味十足。
無缺甘拜下風,道:“玄冥,我無缺宮什麼時候成了煙花之地了。不過你如果每次來無缺宮都是帶着逛窯子的心態來,我不介意無缺宮的煙花巷再深一些。”
賽狂人頭痛不已,這兩個人碰在一起,說話就是打啞迷。無聊!
若千寒笑得璨然,“你看賽狂人這姿容,成天披頭散髮的,她去了你的煙花巷,不知道會嚇死多少客人。所以,我好人做到底,就委屈點把她收了,免得她出去禍害無缺宮。”
無缺笑得特別迷人。他寵溺的望着賽狂人,道:“龍玉女,有空來無缺宮坐坐。”
賽狂人剛要說話,若千寒卻忽然走近她,在她背後輕輕一彈,狂人就全身如被電流擊中,不能說話。若千寒回答無缺道:“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待無缺一走,若千寒鬆開賽狂人,賽狂人立時開口嚷起來,“你為什麼不讓我去無缺宮?”
若千寒道:“無缺宮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揚長而去。
賽狂人攆上去,依然余憤難消,“可是我做夢都想去這個地方,都是因為你,讓我失去了這麼好的機會。”
若千寒不理睬她,臉色漆黑,這丫頭看起來是認定無缺是她要找的人了。可是,她敢在他面前泄露自己對無缺的好感?
真是沒把他放在眼裏。想起來不由得心酸不已。
一路悶悶的回到玄冥宮,賽狂人則是一路抱怨,擾得他多次想攆走她,叫她滾的遠遠的。可是,一想到她第一次離開玄冥宮,便誅殺了多情,惹下彌天大禍,要不是他干預得及時,而且還有人默默相助,只怕她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再加上她流浪在外吃不好睡不安,令他心痛。他實在沒有辦法置她不聞不顧,任她聽天由命。
他就是太放縱她了。
回到玄冥宮,火雁第一時間迎出來,看到狂人,守在大門口的火雁熱淚盈眶,歡呼道:“狂兒,你回來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火雁與狂人擁抱着,若千寒面無顏色,忽然調頭走出宮殿大門。火雁鬆開狂人,小心翼翼的問:“玄冥帝看上去不是很開心,是不是你又惹他不開心了。”
狂人一個勁叫苦,“我惹他不開心?明明就是他惹我不開心。你知道嗎,火雁,我差點有機會進入無缺宮了,可是被那傢伙攪黃了,真氣人。”
火雁似乎有些明白了,一邊拉着狂人往裏邊偏僻的角落走去一邊小小聲的問:“怎麼,你查到了什麼嗎?難道無缺神帝真的是你要找的人?”
狂人嘆息道,“這苦肉計原本進展的非常順利,可是我就是萬萬沒有想到,若千寒怎麼會半路殺出來救我呢?他這一搭救,我的苦肉計全泡湯了。”
火雁聽罷安慰失落之至的狂人道:“狂兒,你也別太沮喪了。玄冥帝救你,是你我的福氣。若不是他,指不定我們現在在哪兒流浪呢?說不定,已經被元尊神王誅殺了。這樣的結局,雖不圓滿,但是不算太壞。”
狂人只能怏怏作罷。
無缺宮,無缺徑直走進寢宮,寒玉女為他泡了一杯玫瑰花茶,無缺押了一小口,似乎心不在焉,茶水上飄浮的花瓣也沒有吹散開,便一起喝進嘴裏。寒玉女嘟嘟櫻桃小嘴,好心提醒道:“公子,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呢?”
無缺回過神來,一口吐出花瓣,一隻手卻拉着寒的玉手,十分認真的問:“寒,如果我想收留一隻流浪狗,可以嗎?”
寒一驚,忽然搖搖頭,極力否決,“不可以,公子是神帝,冰清玉潔之驅,公子若是收留了又臟又臭的一隻流浪狗,神王會十分生氣的,公子,你忘記了嗎,神王不允許你和底層人士來往,就擔心你自降了身份。更別說流浪狗了,你若是收進來,我敢保證不出三天,神王一定會取了它的性命的。”
無缺的眼色殊地黯然,突然神傷起來,無力道:“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收留她。”
寒看着公子十分可憐的樣子,也十分不忍,道:“公子若是喜歡寵物獸,何不去獸廄領養一隻?”
無缺有氣無力道,“寒,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寒一步三回頭,慢吞吞向門外移去。今日的公子,可是十分的與往日不同,他今天很悲傷,也不知是為了何事?
“汪汪汪……”小狗的吠聲令無缺一個雪糕警醒起來。抬起頭尋聲望去,卻見一道墨綠光芒從天而降,無缺痛苦得直揪頭髮,無力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這不才見了面,怎麼又想我了?你不會是喜歡我了吧?”
若千寒淺笑着,手心裏一隻迷你小狗,徑直走上前,戲謔道:“這隻流浪狗,送給你,以慰你相思之苦。如何?”一邊將小狗放在無缺面前的桌上。
無缺做出嫌惡狀,“快拿走,誰知道你用什麼髒東西變出來的。”拂袖,流浪狗變成一玫瑰花瓣。無缺認出來了,那是他喝茶吐出的污穢之物。
無缺嚷起來,“玄冥,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聊?”
若千寒不羈笑道,“來得時候看你對流浪狗發春的樣子,好心幫你排解相思之苦,怎麼,不領情噢?”
無缺十足無奈,“你來做什麼?”
若千寒兀自坐下來,定定的望着無缺,若有深意的問,“今日在先宮,我替你解了圍,怎麼,連句道謝的話都沒有?”
無缺故作疑惑,“素鄙人資質愚鈍,此話怎講?”
若千寒魅惑無疆的俊彥上浮出一抹嗤笑,“無缺,跟聰明人說話,何必打啞迷呢?上先斷定,誅殺四十八名人證的魑魅劍蒼穹劍乃神王神帝所屬,這個結論我可深信不疑。”
無缺無邪笑道,“那我就好奇了,除我之外你們手中的劍都亮相了,可是裏面沒有蒼穹劍沒有魑魅劍,你不會嫉妒我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夠同時擁有兩把至尊劍吧?”
若千寒定定的望着無缺,寵辱不驚,氣定神閑,“我能看看你的劍嗎?”
無缺微怔,只窘迫的淡笑着。若千寒語氣輕柔,卻自帶不可抗拒的威懾,無缺無奈嘆口氣,道:“看起來你是非看不可了。”
若千寒道:“我來都來了,你總不能讓我空空而歸吧,這難道是你的待客之道?”
無缺客氣非凡,“玄冥兄說哪裏去了,如果你執意要看我的劍,不是不可。不過,我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能對決你的青峰劍嗎?”
若千寒一愣,有絲震驚。自他召喚出青峰劍后,三界內還從來沒有人主動挑釁他的寶劍。無缺是第一人。若千寒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偽廢材神帝不簡單。”
無缺謙虛之至,“玄冥你太抬舉我了。我只是好玩罷了。”
若千寒道:“既然你如此有雅興,那我奉陪。”語畢玉手在空中一探,一把碧綠的絕世寶劍灼灼生輝的躍然與白皙的手上。
無缺滿意的看着若千寒配合的樣子,走到牆壁,取下那把純黑烏金打造的寶劍。若千寒十分認真的打量着無缺手中的寶劍,眉際寶石忽然幽靈般被激活,無缺手中的劍,忽然不安分起來,光華的劍身漸漸的浮出黯淡的印花,細看下,竟然是一條張狂的巨大無比的蜈蚣龍。
無缺剩雪的紗衣忽然如被漂墨般染黑,澄澈的眼底殊地充盈着衝天的戾氣,他盯着若千寒的目光,也由原先的儒雅淡定轉為跋扈冷狠。
無缺的手握着劍柄,拇指按着劍身,微微用力,劍開始悠悠的拔出。
若千寒虛眯着鳳眸,眼神里有絲詫異,還有絲微微的遺憾。“沒有想到,天洲最單純無邪的人卻是最毒辣的蠍子。無缺,你把天洲人都騙了。”
無缺冷笑,出口,聲音裏帶着陌生的清冷,“可是騙不了你。”
若千寒道:“魑魅劍,三界最毒的劍,魑魅劍出鞘,對方若是沒有勝算,那便會死的及其難看。連投胎轉世也消泯不了那醜陋的傷疤。”
無缺望着若千寒手中的劍,雖然沒有出鞘,但是無缺卻篤定的揣測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手中的劍,不是什麼青峰劍,而是亦正亦邪的蒼穹劍。正,可勝誅仙伏魔劍,邪,可抵魑魅魔尊劍。玄冥你的母后是魔祖,你的父王是善初神王,你是亦正亦邪的人。我們,可是敵人,卻也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若千寒瞭然一笑,“我的劍,永遠都不會是蒼穹劍。”
無缺瞳子一縮,篤定道:“不,你的劍,遲早會變成蒼穹劍。”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若千寒忽然不耐起來,道:“還打嗎?”
無缺丟了手中的劍,道,“魑魅劍被迫現形,輸贏已分,再打不益。況且,我還要給自己留一個念想,或許,我也能打敗你。”
若千寒收了青峰劍,臉色忽然嚴肅,道,“無缺,我不知道你為何屢屢出手救狂人,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不許你接近她。”
“憑什麼?”
“魑魅劍從來只會帶給人黑暗。你生活在黑暗裏,那種滋味不好受吧。我不想狂人接近魑魅劍,被魑魅劍感染。”
無缺忽然陷入了沉思,若千寒望着他,一字一句,鏗然有力道:“魑魅劍並非純粹的魔劍,你可以利用世間最純凈的女子用鮮血來煉化它,屆時,它便可以變成一把正義之劍。無缺,如果你打的是狂人的主意,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若千寒說完大踏步離去。消失前他的聲音縈繞在大殿內,“記得放了梅香。”
無缺忽然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玄冥說得對,要擺脫魑魅劍帶給他的黑暗,他只能用心愛的女人煉化它。可是,他絕不會這麼做。這便註定了他一生的悲劇。
無缺容顏憔悴,卻極快又回過神來,玄冥走之前還說了一句什麼來着?讓他放了梅香?可是他怎麼知道梅香在他這兒?
該不是……無缺又羞又腦,玄冥竟敢如闖無人之境般侵犯他的無缺宮?這時寒慌張跑來,人還沒有跑近無缺身邊卻聲音先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無缺閉目,寒玉女要彙報的壞消息他已經知道了,果然寒玉女稟道:“公子,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了無缺宮的地牢……”驀地看到無缺神色憔悴,一轉話題,“公子,你怎麼了?”
無缺無力的爬起來,自嘲道:“撤了守衛,以後他要來便來吧。橫豎是攔不住他的。”
寒玉女好奇道:“公子知道是誰?”
無缺道,“不知道。”
寒就迷糊了。這時無缺又道,“重打梅香五十大板,給她喝下**散,讓她忘記所有和無缺宮有關的記憶。然後放她出去。”
寒玉女驚呼道:“公子不想為龍玉女出口氣了嗎?”
無缺有氣無力道,“我為什麼要為她打抱不平?她現在還不是我無缺宮的玉女。”
寒玉女狐疑的瞪着無缺,“公子今兒是怎麼了?”忽然又陰轉晴笑嘻嘻道,“不過公子能放棄龍玉女是好事,公子喜歡追求窈窕美女本來是風流韻事,不算壞事。可是那龍玉女畢竟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女子,自她進了玄冥宮,不知道為玄冥帝添了多少麻煩,公子斷了對她的心,是再好不過了。”
無缺十分不耐的朝寒玉女擺擺手,示意她出去。寒玉女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看樣子是被逼迫的,不像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放棄的唉!”
寒玉女的辦事效率倒十分迅速,很快按照公子的指示處理好了梅香,當梅香被打得奄奄一息,然後喝過**散后,被人遣送回了天洲與人界的離口出。
此刻沒有官司纏身的賽狂人,一身輕鬆的呆在玄冥宮,整日吃吃喝喝,剩餘時間全是慚悔,“我把小白紫言他們弄丟了,我還把梅香給害了,我這樣的朋友真的是不可靠,更讓人想不開的是,我最後連九師哥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這次的苦肉計,就是對我的智商的一個質疑。”
火雁聽着狂人走來走去的臭罵自己,不禁莞爾一笑,柔聲安慰道,“狂兒,你也別自責了,要不我們出去找找小白他們吧?”
賽狂人臉上又掛不住,雖然心裏後悔自責,但是表情卻十分強硬,道:“找他們?找梅香是可以,但是讓我去找那幾個混蛋就免談。我讓他們走,全都溜得飛快,我出了事也不來搭救我,指不定在什麼地方快活呢?”
火雁卻黯然道:“他們若是躲在哪裏快活自在到由了他們去,只怕他們也遭遇不測。”
狂人一口香茶噴出來,再也意氣風發不起來。忽然放下茶盅就拉起火雁的手,積極的往外走,一邊道:“火雁。我們趕緊去找他們。”
火雁忍俊不禁,狂人無論嘴巴上說的多麼絕情,可是她的心,還是慈悲心腸一顆。
兩個人走到玄冥宮大門時,巧遇回歸的若千寒,賽狂人見了若千寒就沒有好臉色,冷冰冰道:“不講信用的小人。”
若千寒盯着火雁,火雁好耐性的解釋道,“狂兒擔心小白他們,也擔心梅香,她要出去找他們。”
若千寒蔑了賽狂人一眼,嘲諷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賽狂人,你的苦肉計怎麼全自個兒咽了?”
狂人氣的齜牙咧嘴,“你不幫我救梅香就算了,還說風涼。所以說,天下唯男子與小人難養也!”
若千寒頓時目瞪口呆。“賽狂人,你的智商要是能跟得上你的損人的功夫,你這苦肉計也不會一敗塗地。”
賽狂人冷哼一聲,最後小聲的為自己辯駁,“起碼,我知道蒼穹劍和魑魅劍都是我的朋友。只要找到了他們,我一定找得到他。”
若千寒心裏暗自蹦出一股酸澀的泉水,不論他面上多麼貶低狂人的苦肉計,但是毋庸置疑,狂人這一招卻是讓魑魅劍出動了。而他,也順藤摸瓜,確定了無缺是狂人在找的人。
若是他日魑魅劍與蒼穹劍大白天下,狂人會瞭然一切事實。屆時他想隱瞞也是不可能的。狂人這苦肉計,讓他和無缺都不得不更加隱匿自己。這丫頭逼得他們……
狂人大搖大擺的掠過若千寒的身體,揚長離去。火雁卻十分恭敬的對若千寒施禮,若千寒看了眼火雁,小聲道:“要找梅香,須得去一趟天洲離口。”
火雁微怔,隨即甜蜜一笑,“多謝神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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