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過去
晚間，高鐵站內。
陳言拉着粉色大行李箱，莫小汐拉着黑色小行李箱，放好行李箱，找到座位坐下。
陳言習慣坐在靠窗的位置，方便欣賞窗外景色，但今天他坐在外側靠過道的位置上，把頭偏向里側，不知是在欣賞夜色，還是在欣賞人。
莫小汐安安靜靜地坐在里側，心裏卻依然沒有從下午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在那短短的一個小時內，她的心情就像做極限運動一樣，上下起伏極大。
有種以後一見到夏璐就會心虛的感覺......
想到這裏，莫小汐左手用了用力。
“嗯？”
感受到手中傳來的感覺，陳言將身體稍稍離開座椅靠背，向里側偏移。
“學長。”莫小汐微微仰頭，眼神飄忽不定，沒有轉頭與陳言對視。
“學長以前也在南城生活嗎？”
細細想來，自從一個月前與學長重逢，自己就過上了之前從未有過的生活，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和爸爸媽媽是不一樣的。
但自己似乎有些開心過頭了。
重逢，不是從未離去。中間的十幾年，他們對彼此一無所知，如果不曾知曉並接受對方的過去，我們又憑什麼信誓旦旦的保證未來。
自己沒有問過學長的過去，也沒有從其他渠道、其他人那裏詢問過。
在合租房的第一次見面，莫小汐就看出來，陳言平靜的外表下，藏着一顆空洞的心。莫小汐知道這類人，他們從不主動接納任何人，卻又無法拒絕任何人闖入自己的世界。
可是莫小汐不明白，是陳言為自己指引了走出黑暗的路，而十幾年後，他自己卻深陷進去了。
從一開始，到現在，其實她都對學長的過去一無所知。
我想要知道學長的過去！
“嗯。八歲開始，我就在南城生活了，一直到現在。”陳言回答道。
八歲？莫小汐覺得，小時候和學長相遇的時候，那個時候學長就是七八歲的樣子了。原來學長很快就離開了雄城，怪不得後來自己再去小區里，沒有再見到過學長。
“那,學長沒有談過戀愛嘛？”夏璐下午說過的話，莫小汐現在還歷歷在目。
“沒有。”陳言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這種問題和1+1等於幾沒有區別。
略作停頓后，陳言問道：“沒有談過戀愛，會很奇怪么？”
在得知自己從未戀愛過的時候，陳言的高中室友，以及秦昊、陶李晟，都不約而同地表達出“不能理解”的情緒。
陳言不知道這怎麼了，或是這代表着什麼，以前他不在意，但現在莫小汐也問她這個問題，陳言有些好奇，沒談過戀愛的人，難道呈現在別人眼中的模樣會變得奇怪么？。
“啊？才不會奇怪，我，我也沒有過。”莫小汐沒想到陳言會這樣問，有些慌張地晃着手。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學長的回答之後，莫小汐心裏有種莫名安心的感覺。
“學長，可以和我講講你以前的事情嗎？什麼事情都可以！”莫小汐小心地問道，扭頭看着陳言的眼睛。
“......”陳言沉默了幾秒，還是緩緩開口。
“汐汐，我的過去一文不值，即便作為口間笑談，也只會讓人覺得無趣。”
聲音越說越小，即便是坐在旁邊的莫小汐，也要張大耳朵才能聽清。
莫小汐看着陳言，點了點頭。
她沒有想到，陳言的反應會如此之大、話語十分凝重。
一文不值？開什麼玩笑。
“學長，不可以妄自菲薄，不可以低頭，要勇敢面對生活，學長忘了嗎？是你教給我的呀。”
莫小汐微微皺着眉，左手下意識用力抓緊。
“嗯。”陳言幾乎是嘆息着說出這個字，目光放向車窗外，沒有再說話。
一段時間后，準時抵達蘇郡。
出站口。
“九點多鐘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陳言淡淡得說道。自己的住所已經提前訂好了酒店。
“嗯。”莫小汐低着頭，仍在為車上的事情耿耿於懷，覺得自己是犯了錯的小孩。
兩人打上車，大約四十分鐘，到了莫小汐家樓下。
陳言把粉色行李箱取出後備箱，遞給莫小汐。
“謝謝學長。”莫小汐站在門口，遲遲沒有轉身離去。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擔心哪裏太莽撞了，非常粗魯地觸碰到學長的心。
“快上樓吧，很晚了，叔叔阿姨該擔心了。”
“好。”莫小汐點點頭，剛要轉身上樓，卻又突然想起什麼，猛地開口。
“學長，我......”然而人們總是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陳言看出來莫小汐狀態不太對，快步走近到她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不要多想，汐汐，我還等着你帶我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呢。快點回去吧，聽話。”
“嗯！我聽學長的話。”莫小汐抱了一下陳言，隨後拉着行李箱走進電梯，轉身向陳言揮手。
目送電梯開始往上走之後，陳言回到出租車上，示意司機師傅開車。
“小伙砸，兩個人在一起，吵架不要緊，只要把話說白嘍，不憋在心裏就行啦。”司機顯然把陳言和莫小汐，當成一對正在吵架、冷戰的小情侶了。
“嗯，謝謝師傅。”這個司機師傅人挺好的，剛才陳言在送莫小汐的時候，花了好幾分鐘，司機師傅沒有催促他，也沒有抱怨。
“到將來過日子呀，就更要把話說明白嘍，不然過個一年半載的，再來翻舊賬，嘖嘖嘖，那小兩口可就下半輩子都沒完沒了了！”
司機師傅搖了搖頭，聳了聳肩，看這副神態，顯然是想起了什麼。
酒店內，陳言躺在床上，看着手機。
手機壁紙，是一個笑得很開心、面向鏡頭擺姿勢的男孩，和一個慈眉善目、微笑着看着男孩的女人。
而另一邊，莫小汐在房間內左右睡不着，她感覺接下來幾天制定好的出行計劃，有必要改一改。
爸爸和媽媽工作都很忙，莫小汐寧願他們在僅有的兩天假期中好好歇着，不想讓他們為了讓自己開心，拖着一身疲勞帶自己出去玩。
客廳里，莫小汐媽媽看着手機上發來的消息，遲疑地自問道：“這不是我們家汐汐吧？”
那是樓下方姐發來的一張圖片，上面正是陳言和莫小汐相擁的一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