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

周身火焰熊熊燃燒的黑曜石蝴蝶式神，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般短暫地出現在眾人眼前，然後又如流星般迅速消失不見。

那神奇而神秘的陰陽術，彷彿打開了一扇通往異世界的大門，令在場的人類無不驚嘆於這宛如神跡般的降臨。

式神離去后，一名僕人迅速點燃半根香，它燃燒的時長大概有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

主事的隨從在看到香被點燃的第一秒，立刻揚起聲來：“既然兩位大人的式神已經出發了，那麼我們就開始計時吧。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請諸位盡情享受美食，不要辜負這美好的清晨。”

話音剛落，一群婢女魚貫而入，她們手捧着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小心翼翼地將它們依次擺放在每個人面前。

與此同時，一陣悠揚的絲竹之音緩緩響起，猶如天籟之聲，縈繞在整個空間之中。

在這美妙的氛圍中，人們紛紛沉浸其中，一邊品嘗着精緻的美食，一邊交談不斷。

“兩位大人的式神，看上去似乎道滿大人召喚出來的更為強大啊，畢竟不是都說式神乃是無法被人類窺見之靈體嗎？”

“是啊是啊，我可是見識過不少陰陽師呢，他們無一例外都和晴明大人一般無二，通過小紙人來承載召喚出的式神靈體，旁人也就只能瞧見那紙人仿若活過來一般，至於式神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卻是無從得見。”

“對啊對啊，可今兒個，我居然親眼目睹了道滿大人的式神，我都險些以為是自個兒眼花呢。”

“我也一樣，我也一樣。”

“那依各位所見，他倆之間，究竟孰強孰弱，這場比試又會鹿死誰手呢？”

“依我之見吶，單就召喚這一環而言，道滿大人明顯更勝一籌，前所未聞的式神今日竟能如此具象地展現在眾人眼前，你們說神不神奇！”

“那就是道滿大人更厲害嘍，畢竟這召喚出來的式神，竟然能被我等看到真實身形，豈不是比那紙人強太多了！”

“哈哈哈，那估計是。”

“等會不就拭目以待了，猜什麼猜，我們一會直接恭賀道滿大人才對。”

“哈哈哈哈，還是你想的周到。”

他們毫不掩飾自己的猜測之意，聲音大到讓周圍的陰陽師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蘆屋道滿嘴角掛着一抹戲謔的笑容，端起清酒小杯，示威似地向安倍晴明舉了舉，眉毛輕挑，然後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空杯倒置，竟無一滴殘酒落下。

安倍晴明餘光掃了他一眼，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一樣，立刻轉移視線，眼神重新恢復平靜。

他默默地將目光投向桌上的櫻花瓷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壓低聲音說道：“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你還真是自信心爆棚啊。”

他的聲音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彷彿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一絲氣息，故意說給旁邊的蘆屋道滿聽的。

蘆屋道滿嘴角微微上揚，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同樣低聲回敬他，“裝模作樣。”

他漫不經心地撩撥着自己灰白色的頭髮，神情顯得無比懶散，眼神中卻閃爍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

“你自以為聰明絕頂又怎樣？畢竟你並非全知全能的神明，無法預知未來將會發生何事。況且，占卜推演也不能算出你自己的命運走向。”

蘆屋道滿搖晃着身體，似乎在享受着這種對峙的感覺。

接着，他突然話鋒一轉：“那麼，你說說看，你的命運到底會如何發展呢？”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對方，帶着幾分挑釁與高傲，如同上位者看下位者的目光，很是讓人惱火。

“……”，安倍晴明根本不搭腔，跟他說話了，反而他更覺得他能得寸進尺了。

蘆屋道滿最看不慣的就是安倍晴明假裝冷靜的模樣，繼續說道：“說不定，你會敗給一個名為蘆屋道滿的人手中，然後鬱鬱而終？”

說罷，蘆屋道滿那雙妖冶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種深不可測的意味，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轉頭，他又把目光投向江川上，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神色。

“……”

安倍晴明微微低着頭，陷入沉思之中。

他敏銳地察覺到今天蘆屋道滿的言辭風格有些異樣。

通常情況下，蘆屋道滿絕不會如此費力地喋喋不休，試圖激起他的憤怒。

以往，蘆屋道滿總是挑釁一番后便揚長而去，兩人之間更是沒有任何交流。

然而，今日蘆屋道滿所說的話卻如同吟遊詩人的禱詞一般，繁複晦澀，令人難以理解。

那些關於命運的言論，彷彿是在發出某種警示或告誡。

安倍晴明不禁心生疑惑，他實在想不通蘆屋道滿今日為何會如此反常。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目光偶然間落在台前的那炷香上，他這才意識到那香已經燃燒到一半了。

按照常理來說，他所召喚出的式神此刻應該已經回來了才對，但現實卻並非如此……

安倍晴明集中精神，嘗試去感知自己式神目前的狀況，很快便察覺到那式神並無異樣，正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就在這時，他心有所感，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門口。

果不其然，只見那張小紙片緊緊抱着一個碩大的水壺，邁着小短腿顛顛地跑了過來，然後穩穩噹噹地將水壺放在桌子上。

然而，幾乎就在同一瞬間，那股熟悉的黑色岩漿又一次從地板上冒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蘆屋道滿的蝴蝶式神也翩然而至，腳踏滾滾岩漿而來，手裏捧着那一模一樣的水壺，也要去放置它。

眾人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時刻盯着兩位式神的動作，生怕錯過什麼來。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安倍晴明的小紙人更勝一籌，搶先一步放下了銅壺，其次是看不清面容的黑曜石蝴蝶式神。

大家仔細一看，才發現紙人的身上沾染着點點鮮紅，這顯然是式神遭受重創的跡象。

隨着安倍晴明的召回法術施展，失去作用的紙片眨眼間便碎成了一地粉末。

蘆屋道滿的式神同樣把水壺放下后，不可名狀的黑曜石蝴蝶式神也消失不見。

名字，那可是萬萬不能提及的忌諱！

神隱迷失所帶來的後果，沒人能夠承受得起。

等到確認式神們徹底消失之後，眾人才敢鬆口氣，也才敢重新開口呼喚同伴的名字。

隨從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諸位，兩位陰陽師大人的式神已經帶着水壺趕來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是晴明大人的式神率先抵達並放下了水壺。”

“如此看來，便是晴明大人略勝一籌了。接下來，就該查看水壺裏面的神水有多少了。不如，就讓川上姬君來替我們檢查一下水壺吧？”

隨從一邊說著，一邊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安倍晴明和蘆屋道滿。

安倍晴明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可以。”

蘆屋道滿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變得晴朗起來，他立刻轉頭看向那位藍衣美人，滿臉笑容地說道：“能請姬君為我們查看這水壺，實在是道滿的榮幸，我當然願意！”

江川上原本還以為自己能一直坐着當吉祥物呢，沒想到現在話題中心竟然扯到他身上了。

他揣起桌子上吃的正香的玉藻前，把她抱在懷裏，這才緩慢站起身來行禮。

“本君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藍衣美人行完禮，便抱着一隻雪白的糰子緩步走了過來。

未戴任何面紗的“她”當真美得毫無一點瑕疵，讓賓客中的女子們不禁羞紅於臉，與“她”相比都快要無地自容了。

珠寶的光芒如果太過盛大，是會上“魚目”蒙塵的，就連那點嫉妒心，也不會出現，只剩下欣賞美人的愉悅感。

江川上毫無察覺，即使察覺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慢慢地走到放置水壺的桌子前面，然後微微彎下腰來，伸出手指輕輕地指向那個水壺，語氣平靜地說道：

“右邊的水壺乃晴明大人所用，而左邊的那個，則歸道滿大人所用。那麼，我們就先從右邊的水壺開始看吧。”

話音落下，江川上動作輕柔地從右至左依次打開了水壺的蓋子，並仔細觀察着壺內水面的深度。

“依吾所見，右邊這壺神水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了；而左邊的雖然也快滿了，但還差那麼一點才滿。諸位不妨一同看看。”

江川上柔柔說道，他身上那件女式藍衣外袍和被術法遮掩的喉結可是做足了偽裝，根本不會有人懷疑他的性別。

只不過，他要是嫁給這場比賽的勝利者時，到時候恐怕就瞞不下去了。

江川上眸中暗藏深沉，低着頭的他並未被人發現。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他們自然相信川上姬君所說的都是真實情況，因為他們自己也親眼看到了，確實沒有任何錯誤之處。

此時，安倍晴明正坐在一旁悠閑地喝着茶，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位藍衣美人，在聽到川上姬君公佈結果后，唇角笑意漸濃。

蘆屋道滿“嘖”了一聲，嘴角微揚，流露出一絲不屑一顧的神情，同時還挑了挑眉，那模樣痞里痞氣的，彷彿對眼前的局勢毫不在意。

他懶洋洋地說道：“這局輸了又怎樣？反正接下來還有一局呢，規則可是三局兩勝制，第一局打平了，第二局安倍晴明險勝而已。”

“不到最後一刻，誰能斷言最終的勝者到底花落誰家？說不定笑到最後的並不是某人呢！”

他的表情異常輕鬆，似乎完全沒有把輸贏放在心上，但安倍晴明卻覺得今日的蘆屋道滿與往日有所不同，不禁心生疑惑。

而這種異樣感愈發強烈，甚至讓安倍晴明心頭湧上一股強烈的不祥之兆，攪得他心緒不寧、煩躁不安。

安倍晴明凝視着蘆屋道滿，試圖從他的神色中找出一些端倪。

蘆屋道滿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並沒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安倍晴明便施展自己擅長的卜卦之術，希望能夠洞察到即將發生的事情。

可惜的是，無論他如何推算，都無法得到確切的結果。

情況不太妙。

蘆屋道滿見狀，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然後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嘖”聲，便不再言語。

就在此時，只聽到侍從高聲喊道：“陛下駕到——”

他聲音響徹整個場地。

眾人聞聲紛紛躬身或跪地行禮，表示對天皇的敬意和臣服。

天皇面帶微笑，親切地讓眾人起身，他那威嚴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看起來這場比賽真是熱火朝天啊！朕絕不能錯過接下來的精彩場面。那麼，這一局式神比試，究竟是哪位英雄勝出呢？”

一旁的隨從恭敬地彎下腰，向天皇稟報：“啟稟陛下，此局獲勝者乃是晴明大人。如今比分已達一比零。”

天皇微微頷首，表示已知曉，接着讚歎道：“原來如此，晴明大人不愧是當代最為年輕的天文博士，其陰陽術之精湛實在令人欽佩！”

天皇的語氣平淡而堅定：“既是如此，那就讓我們開啟第三局比賽吧。”

“遵命。”

隨從應聲退下，準備着下一場激烈角逐的開始。

整個場面瀰漫著緊張而又期待的氣氛，眾人皆全神貫注，等待着新一輪的較量。

安倍晴明正要準備續茶，沒想到一個童子眼眶通紅的跑到他身邊，帶着哭腔說道，“大人，我家先生遇襲，生命垂危，您快去看看啊！”

這童子是安倍晴明的老師、賀茂忠行身邊的僕從，一向緊緊跟隨賀茂先生。

安倍晴明表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皺着眉質問，“我的老師怎麼會遇襲，他傷在哪裏？”

童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路跑過來費了他不少精力，現在都有些腦子轉不過來彎，只知道一味的哭。

“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安倍晴明着急的問道，手指也掐算着，又再次石沉大海。

童子這才抽噎着回答他，“大人，我家先生今天外出踐學，沒成想…一個大翅膀的黑色妖怪突然出現，襲擊了先生，他…他腹部被掏了一個窟窿，妖怪就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嗚嗚嗚，大人，快救救我家先生吧，現在只有你了！”

安倍晴明一聽，雙眼立刻看向蘆屋道滿，目光逐漸冰冷，“蘆屋道滿，是你做的吧？”

他迅速站起身，剛想要回去查看他師父的傷勢，就被蘆屋道滿給攔了下來。

蘆屋道滿看着他，滿臉幸災樂禍，“污衊我，可也得要個證據。”

安倍晴明不想跟他廢話，轉身就要走。

他的背後，蘆屋道滿繼續說道，“你現在走了，接下來的比賽可就要直接結束了，你是想要棄權嗎？”

安倍晴明腳步停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