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漲船高

聽到江川上答應后，統領喜出望外，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連着說了三個“好”字。

“太好了，那殿下您趕緊收拾一下，待會兒我會派人過來接您。”

“咳咳咳……”這時，江川上突然用手捂住嘴巴，輕聲咳嗽了幾下。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了仍跪在地上、此時已滿頭大汗的胖婢女身上。很顯然，這位婢女此刻內心十分慌亂，已然心虛。

江川上用虛弱的聲音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責備之意。

他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指了指胖婢女，冷漠地說道：“我這兒有個以下犯上的賤奴，帶走。”

“啊，不，殿下，別這樣，我...我錯了，對不起殿下，我再也不敢了，殿下......”

那名胖胖的婢女在被人拖下去的時候，仍然在不停地大聲求饒，聲音響徹整個房間。然而，隨着她被越拖越遠，聲音終於消失不見。

一旁看似“柔弱”的江川上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聽聽就行了，我可沒有力氣像她那樣大喊大叫。”

“……”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吭聲說話了。

待到統領等人將帶來的東西放置妥當之後，那名婢女便興高采烈地跑到江川上身側，準備替他挑選適宜的外出衣物。

“殿下，讓奴婢來為您挑選吧，出席如此重要的場合，自然要身着最為莊重華美的服飾才好呢。”

一邊說著，婢女已然打開了衣櫥，但很快她就發現衣櫃裏面根本找不出幾件稱得上隆重的衣裳。

那些青色、藍色與白色的衣衫，儘管已經洗滌過無數遍，卻依舊顯得陳舊發白、顏色暗淡，根本沒有一件能夠符合要求的。

她忘記了，忘記自家姬君是個不受寵的公主，皇宮裏狗仗人勢的人多了，一見姬君不受寵，直接就是冷落。她曾去領過相應的衣服，結果就被趕了出去，或者直接不搭理她，於是就什麼也沒有。

而俸祿則被胖婢女全貪走花光了，根本沒有銀錢去買，現在婢女滿身技能，卻毫無施展的地方。

她泄氣道，“殿下，衣櫃裏沒有新的衣物了，我們該怎麼辦？”

江川上正半躺在床上小憩，聞言睜開眼睛，神色沒有半分困意，“你剛才不還是伶牙俐齒聰明了一會嗎，怎麼又犯蠢了？”

婢女嘿嘿一笑，更顯傻氣了，“為了維護殿下，奴義不容辭！”

“……”

江川上沉默片刻，似是思考了一些事情，繼續說道，“下次不要這樣了，犯蠢還犟，一點用都沒有。”

“不，奴是不會跑的，”婢女誠實的搖搖頭，聽到川上姬君如此說話，她難得聰明了一回，知道“她”是嘴硬心軟，立刻興奮說道，“姬君是在擔心我嗎？”

“沒有人擔心你，還不如去看看今天的賞賜裏面，有沒有合適我的衣服。”

“您果然是在擔心我，”婢女咧嘴一笑，立刻去桌子那邊查看有沒有合適的衣服。

經過一陣耐心地尋找，她終於在箱子裏發現了一套現成的衣裳，不過這套衣物的色彩實在太過鮮艷奪目，竟是一襲鮮紅欲滴的長擺和服，而且還是當下最為流行的女士樣式。

“殿下，找到了，請您試穿一下看看是否合身吧？”話音未落，婢女已經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捧至川上姬君面前，好讓他過目。

江川上緩緩從床鋪上起身，伸手將遮擋視線的幾縷髮絲撥至耳後，這才定睛看向婢女手中的衣衫，眉頭卻不由自主地再次蹙了起來。

只見那件綉有仙鶴圖案的紅色外袍，色澤的確異常明艷動人，但對於他這樣一個體弱多病的人來說，似乎並不太適宜穿着。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就沒有別的衣服了么？”

“殿下，確實沒有了呢，僅有這一件成衣。”婢女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將衣服放置於江川上床榻邊緣處，然後默默退出門外守候。

她心裏清楚，自家殿下向來不喜歡他人侍候其穿衣打扮，更不許旁人在旁窺視，因此每逢殿下更換服飾之際，她都會主動走到門邊等待。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江川上這才將目光投向放在床邊的那件紅色和服。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捏住衣角，然後慢慢地將衣服展開。

原本就白皙如雪的手掌此刻竟被映襯得如同上等羊脂玉一般溫潤細膩，連帶着整個人的氣色似乎都變好了許多。

然而這件和服顯然是女子的款式，江川上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猶豫片刻之後，他終究還是決定穿上它試試看。

反正已經要假扮成女子了，穿女裝又算得了什麼呢？江川上如此想着。

不得不說，紅色確實非常襯託人的氣質。

一般人穿上這樣鮮艷奪目的顏色難免會顯得有些俗氣，難以駕馭住這種明艷的色彩。但江川上卻與眾不同，他穿上后不僅沒有被紅色壓制住，反而讓這紅色成為了他容貌艷麗的陪襯，只能從另一個角度去改變他的氣色，更好地修飾出他高挑修長的身材線條。

好一個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的美人！

只見“她”身披一襲寬大飄逸的紅色仙鶴和服，亭亭玉立於。那單薄的身軀卻如弱柳扶風般婀娜多姿，搖曳生姿，令人不禁為之傾倒。

若不是因為其過於高挑的身材可能會引起人們些許疑慮，否則誰能想到如此美艷動人的“她”竟然是個男人呢？

這件華麗的和服彷彿是專為“她”量身定製一般，完美地貼合著“她”的身形，將“她”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不僅如此，原本略顯蒼白的面龐也因那鮮艷的紅色而增添了幾分血色，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嬌艷欲滴。

尤其是眼角處那顆淚痣，猶如畫龍點睛之筆，更顯嫵媚迷人，只需看上一眼，便讓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似乎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為美麗的人了。

凡是見過“她”真容之人，無一不被深深吸引，情不自禁地愛上“她”。

這種愛戀如同熊熊烈火，燃燒不盡，哪怕遭到無情拒絕，也依然執迷不悟，甚至不惜做出瘋狂之事，只為能引得“她”那冷漠淡然的目光稍稍停留片刻。

他們心甘情願地沉醉在“她”的魅力之中，如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地獻出自己的靈魂。

這便是江川上啊，那個擁有致命魔力的男人。

彷彿上天特意為他塑造了富江之魔性，讓世間萬物皆為之黯然失色。

他，即是川上富江。

等一切穿戴整齊后，江川上拿起一把精美的木梳，仔細地梳理着垂落在肩頭的髮絲。

當他完成最後一絲梳理，正準備邁步出門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一種莫名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

他總覺得自己的臉上似乎缺少了些什麼。

江川上對自己的容貌再熟悉不過，深知其具有怎樣強大的吸引力和衝擊力。

正是出於這種自知之明，他這才意識到他此刻需要用一個面具來遮住自己的面容。

念頭一動，江川上轉身走向那一堆琳琅滿目的首飾，開始翻找起來。

沒過多久，一個輕薄的黃金流蘇面具映入眼帘。

它閃耀着淡淡的金光，邊緣垂下細膩的流蘇，拿在手中幾乎沒有重量感。

江川上心滿意足地將面具戴上，很快，他上半張臉被完美地遮蓋住，只留下深邃如墨的眼眸和下方那張精緻絕倫的臉龐若隱若現。

一切就緒，江川上深吸一口氣，然後緩慢推開了房門。

門外，統領早已帶領一眾手下趕到，正與婢女一同靜靜等候。

正當眾人百無聊賴之際，忽然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去。

剎那間，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獃獃地立在原地。

川上姬君，真的是太美了。

那黃金面具雖然遮擋住了“她”半張臉來，但是下半張臉依舊無比精緻，形狀姣好的薄唇珠圓玉潤，看起來很是柔軟。紅衣如火，完美貼合的面具直接把神秘的蠱惑力氛圍拉滿。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美貌驚呆在原地，久久不能說話。

江川上看着他們呆愣的模樣，忍不住輕聲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統領這才回過神來，掩飾性的擦了擦唇角，沒有發現自己失態后，這才開口，大聲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姬君，為了您的身體着想，陛下特批您坐轎前往，請。”

他這大嗓門一喊，其他眾人也紛紛如夢初醒，抖了抖胸膛，直接精神百倍，抖擻着身軀，都想給川上姬君留下一個好印象。

江川上點點頭，在婢女的帶領下，上了轎子。

轎子四平八穩地抵達目的地，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着一般，全程沒有絲毫晃動。

江川上愜意地蜷縮在轎內，宛如一隻慵懶的貓，享受着這份難得的舒適與寧靜，甚至懶得挪動一下身體。

直到婢女輕聲呼喚了兩聲，江川上方才不情不願地下了轎子。

他緩緩睜開雙眼，望向右側前方的祈福宮大門，只見兩旁站立着整齊劃一的侍從，此時已不見其他賓客進出。

統領畢恭畢敬地站在前方，引領着江川上朝殿走去。

一路上，眾人紛紛投來好奇而敬畏的目光，江川上視若無睹，步伐穩健地跟隨着統領前行。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指定的席位前坐下。

這個位置距離主位極近，僅有兩米左右的距離，可以說是貴賓中的貴賓才能享有的待遇。

此刻，主位上空無一人，想來皇帝陛下尚未駕臨。

江川上暗自心想：“觀禮還未開始，看來還要稍等片刻。”

於是，他端莊優雅的坐在位置上，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以及在座的其他眾人來。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銳利，但卻又極其隱晦，彷彿將自己完全融入到這片空間之中，讓人難以察覺其存在。

與此同時，其他人投來的審視目光則要直白許多。

當時這位身姿婀娜、充滿神秘感的"女子"緩緩走來，並在皇帝陛下右側的首位落座時，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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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坐下后，人們紛紛交頭接耳，暗自揣測着這個突如其來的人物究竟有着怎樣的背景和身份。

江川上同樣在默默觀察着一切，他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對面，忽然定住了。

只見那裏坐着一名身着潔白狩衣的男子，那張面龐竟是如此熟悉。這不就是今日剛剛遇見並給予他幫助的那位大人嗎？

毫無疑問，此人便是安倍晴明。

然而當時情況緊急，江川尚未及開口詢問對方姓名，如今他已然換上另一套服飾且佩戴上面具，這位赫赫有名的陰陽師是否還能夠認出自己呢？

江川上着實有點好奇，揣測着，他的視線就與安倍晴明對上了。

安倍晴明的視線和他渾身的氣質是一樣的，一樣溫潤如玉，他看着對面的那個紅衣“殿下”，單薄的身影立刻就想到來之前見到的那位姬君。

是“她”。

想到如此，安倍晴明察覺到“她”看過來的視線后，也回了個淺笑。

江川上似是害羞的一般，垂下了眼眸。

整個大殿人頭攢動、座無虛席，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嘈雜喧鬧得宛如菜市場一般。

然而此時此刻，仍有些許座位空缺着等待主人到來。身着一襲潔白狩衣的安倍晴明身旁便留有這樣一處空位。

待到陛下親臨現場，眾臣行過禮之後，那個空空如也的座位依舊不見有人入座。

端坐在黃金椅上的天皇陛下微微蹙眉，開口詢問：“蘆屋道滿這名陰陽師為何遲遲未到呢？”

他的語調平靜如水，讓人難以捉摸其中情緒究竟如何。

這時，人群中一名與蘆屋道滿交情匪淺之人趕忙站出來躬身施禮，向天皇解釋道：

“陛下息怒，請恕微臣斗膽猜測，或許道滿大人此番為了這場道術比試傾盡全力，正精心籌備着令人驚嘆的寶物，故而稍稍耽擱了些時辰。依微臣所見，想必他很快便能抵達此處。”

天皇陛下點頭，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淡淡道，“那便等等他吧。”

他話音剛落，一道人影自門口閃現，他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束起的頭髮散落的飄在腦後，看起來放蕩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