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炒了這麼多的肉
第三天清晨,王江海出了朝陽縣城火車站的檢票口。一看車站廣場上巨大的時鐘,指針指向點30分,剛好能趕上下午2點回家的班車。帶上行裝,快步向汽車站走去,到了汽車站,距離發車還有一刻鐘,許多人早早的等在站台。時間到了,車門一開,眾人便一窩蜂一樣的擠了上來,爭搶座位,直到車裏實在擠不下了才停止。
王江海提着袋子上去的早,搶了個座位坐下,等待汽車啟動。他閉上眼睛,想起離家前的點點滴滴,心裏對家充滿了嚮往。突然,一陣爭吵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睜眼一看,原來是一個中年男子正與售票員爭吵。“每天就這一班車,已經擠滿人了,真的沒一丁點的位置了!”售票員無奈地解釋道。“我不管,我有急事,必須上車!”中年男子不依不饒。這時,車上有人喊道:“大家都是趕着回家的,互相體諒一下吧!大家再往裏擠一擠,行個方便,讓他上來”其他乘客也紛紛附和。車門終於開了一道縫,中年男子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汗流浹背的擠上了車。
班車緩緩地駛出了車站。王江海坐在窗邊,眼睛凝視着窗外那逐漸變得熟悉起來的景色。每一幀畫面都讓他感到親切無比,心中充滿了期待。
終於,班車到達了村口的站點。王江海迫不及待地下了車,歸心似箭的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家中。他手上只提了兩個簡單的行李,一個纖維袋子和另一個裝着在燕京車站購買物品的包裝袋。因為帶的東西並不多,所以他腳步輕快,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向家的方向奔去。
陽光灑在他身上,映照着他臉上難以掩飾的喜悅之情。他穿過村莊的小巷,路過熟悉的人家門口,不時有村民和他打招呼,他都恭恭敬敬地不停喊着,大爺,嬸嬸,叔叔,阿姨。大家都誇江海有禮貌,是個好孩子。
終於,他看到了自家的小院。那扇熟悉的屋門正敞開着,彷彿張開雙臂,熱情地歡迎他的歸來。他不禁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地走進院子。
這一刻,對於王江海來說,外面的世界再怎麼繁華喧囂,也無法與這份來自家人的陪伴和關愛相媲美。他深深明白,這裏才是他心靈的棲息之所,是他永遠的避風港灣。
踏入院子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家的味道,溫暖而親切。院子裏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熟悉,它們見證了他的成長和歡笑。此刻,它們似乎也在向他訴說著對他的思念。
在這個溫馨的小家裏,王江海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和力量。這裏沒有外界的紛擾和壓力,只有親人的關懷和支持。他知道,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回到這裏,他就能找到內心的寧靜和安慰。
家,是一個永恆的港灣,無論風雨如何變幻,它始終為人們遮風擋雨。在這裏,人們可以放下疲憊和偽裝,真實地面對自己和家人。對於王江海來說,這個家不僅是他身體的棲息地,更是他心靈的寄託之地。
回到家時,已到下午四點多。父親王大壯在院子裏的杏樹下抽着老旱煙,瞧見兒子回來了,高興地說:“江海回來啦!”母親正在做飯,聽到聲音用衣角擦了擦手,趕緊迎了出來。大哥王江川也從屋裏飛奔出來,四十年沒見,大哥顯得格外年輕,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兄弟情義,今生再續,大家樂呵呵地圍着王江海問這問那,好不親熱。王江海感慨萬千,終於重生回來了,可以彌補上一輩子虧欠親人的一切。“爸爸、媽媽、大哥,你們看,我給你們帶啥好吃的了?”說著從纖維袋裏,拿出兩隻烤鴨,說:“時間匆忙,只買了這些,給妹妹買了一身衣裳,別的沒來得及買。你們先嘗嘗烤鴨,待會我和哥哥到鎮上,再買點東西,爸爸媽媽我們家以後會過上好日子的。”母親說:“我們家窮,有錢省着花。”哥哥說:“你這次出去掙了多少錢,能經得起這麼花!”王江海怕嚇到父母,淡淡地說:“這些天,我掙了一千元。”家裏人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大家也不糾結,媽媽端上了一碗麵條,王江海不由得一陣感慨,那時候家裏經常吃高粱面,紅薯面,玉米面,現在正處在改革開放的前夜,黎明前的黑暗馬上過去,曙光就在前方。王江海說:“吃烤鴨啊!”大家異口同聲地說:“等文秀回來一起吃。”王江海說:“我買了兩隻烤鴨,給妹妹留一隻就行了,爸爸媽媽哥哥快吃!”家人一陣狼吞虎咽,王江海看着家人吃烤鴨既心酸又欣慰。看看他們襤褸的衣衫,飢黃的臉色,心裏想起一句歌詞“再也不能這樣活”。吃完飯,王江海看向大家襤褸的衣衫,想給家人換新衣裳,就問媽媽:“家裏還有多少布票?”媽媽說:“還多着哩,這些年縫縫補補,沒錢買布料,還有不少布票”王江海說:“媽,都拿出來,我和哥哥去買點布料,大家都做點新衣服。”王江海說:“剛才我說了,我們家可不差這幾塊錢,你快去拿布票。我和哥哥到鄉上去。”媽媽從箱子裏拿出布票遞給王江海,王江海和哥哥兩人,騎着自家唯一的破舊自行車,向鄉里駛去。路上王江海對哥哥說:‘明天我們到城裏去,找個好生意,你就在城裏做買賣,再也不用出去打工,自己當老闆。’哥哥一聽差一點把車子騎到溝里去,說:“千萬不要這麼說,要挨批鬥的。”王江海說:“馬上要變天了,你相信我。”王江海和哥哥到了平安公社供銷社買布料,拿着錢和布票,給媽媽買了一身,又給爸爸買了一身,又給哥哥買了一身,布票用的差不多了,就離開了供銷社。哥哥驚訝地說:“你到底掙了多少錢?”王江海神秘兮兮地說,“你猜,反正從今以後,我們家再也不會為錢發愁!”說罷,從懷裏掏出幾張十塊鈔票塞給哥哥。王江海又和哥哥來到屠宰場,想為家裏買點肉,可惜沒有肉票,賣肉的大哥肥頭肥腦,問:“有肉票嗎?”王江海說:“沒有,大哥,每斤我多出五分錢,有嗎?”肥胖大哥連忙說:“有,有!”他很高興,今天賺了,在這個物質匱乏的時代里,雖然肉類食品價格不菲,但許多家庭仍然無力購買。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今天竟然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穫——那就是足足六斤重的豬肉!王江海毫不猶豫地掏出了二塊一毛錢將它們全部買下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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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滿心歡喜,提着沉甸甸的豬肉,兄弟二人興高采烈地踏上歸途。回到家裏,妹妹文秀滿嘴的油膩,知道肯定是剛吃完烤鴨,現在正興緻勃勃地試穿着,江海哥哥給她買回來的新衣裳。王江海說:“快去,把嘴洗乾淨,小心把衣服弄髒了。”妹妹快速擦了嘴,然後,迫不及待地穿着新衣裳,在家面前走來走去,一會把衣襟扽一下,一會又把褲子提一下,還不停地前後左右地看,問兩位哥哥:“這件衣服我穿上好看嗎?”兩個哥哥連聲說:“好看,好看!”真好看!”看着妹妹臉上洋溢着幸福與滿足的笑容,他們心中充滿了喜悅之情。畢竟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愛美的天性,她們天生喜歡穿新衣。此時此刻,文秀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悅耳,回蕩在家中的每一個角落。而全家人也都被這份歡樂所感染,紛紛露出欣慰的笑容。要知道,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文秀如此開心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沒能穿上嶄新的衣物。如今終於如願以償,怎能不讓人感到高興呢?
在這個簡單而溫馨的家庭氛圍中,每個人都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和溫暖。或許生活並不富裕,但那份相互關愛、支持與陪伴卻是無比珍貴的財富。相信未來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與挑戰,一家人都會攜手共度難關共同創造更美好明天。
王江海讓媽媽把六斤肉全炒上,然後對哥哥說:“你去請二叔二媽和堂弟堂妹,今後我們有福同享。”父母讚許地點點頭,沒有不是的兄弟,只有不懂事的哥哥。貧窮傷害了親情,只有倉廩實,百姓才可能知禮節。二叔一家就在隔壁,大哥剛回來,二叔一家就過來了,二叔王大力和父親王大壯相貌相差不大,住的太近了兩家有矛盾在所難免,見了面也沒有那麼親切,但也不至於惡語相向,王江海趕緊讓二叔和堂弟王江河和堂妹小秀坐下,拿出從供銷社買的上海煙,放在桌子上,招呼二叔抽煙,又拿出大白兔水奶糖,讓文秀遞給弟弟妹妹,兩家人其樂融融,二媽李蘭花在家裏裡外外一把手,一來立即幫母親炒菜,父親和二叔坐在一起抽煙,妹妹和堂弟妹妹們一起說笑,王江海一下子覺得這才是生活。
不大一會兒,一大盆豬肉燉白菜粉條便被端了上來。大家都很長時間沒吃過肉了,眼睛像餓狼一般,緊緊地盯着那一大盆菜,放出貪婪的光來。母親和二媽站在炕沿邊,也端起了飯碗。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吃吧!還等啥!”一大家子人,手中的筷子如雨點般落下,又似小雞啄米,上下翻飛。飯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母親笑着說:“炒了六斤肉呢,鍋里還有半鍋,慢慢吃,當心噎着了。”聽到這話,大家的吃飯速度才明顯地降了下來。這頓飯吃得很快,飯吃完了,菜也吃完了,大家才露出滿意的表情,鍋凈肚子飽嗎。
吃過飯二叔一家走了,臨走的時候王江海順手拿了兩包煙塞給二叔,又到二媽跟前塞給一百元錢,二媽要推辭辭,王江海硬是按住了二媽的手;'二媽拿着,將來我會帶着大家過上好日子的。”回到屋裏王江海拿出三百塊錢,遞給媽媽,說:“這些錢是這次掙得交給媽,沒有了再和我說。還有一些我準備和哥哥找點事做,要用到錢。”父親瞪着眼睛說:“你尕子厲害,才出去幾天,掙了這麼多的錢,比老子有本事。”然後背着手出了門,剛出去,又轉身回來,拿起桌子上的香煙出了門,肯定是出去找人諞去了。王江海說':哥我們倆出去走走。”哥倆就出了門。媽媽愣愣地站在那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她突然覺得兒子有些陌生,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可明明就是,可怎麼變得這麼懂事,能幹,有主見,甚至做事沉穩、老練超過了他父親。隨後又搖搖頭,自己怎麼有這樣的想法。
八月的鄉村,到處是一派豐收的景象。小路兩旁,成熟的玉米整齊地排列着,彷彿是大地的守護者。金黃的稻浪在秋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農家院子裏,果樹枝頭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實,紅彤彤的蘋果、黃澄澄的梨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秋風輕拂着臉龐,帶來絲絲涼意,也帶來了陣陣蛙鳴。青蛙們似乎在為這豐收的季節歡呼,它們的叫聲此起彼伏,宛如一場自然的音樂會。走在小路上,感受着秋風的擁抱,聽着蛙鳴的伴奏,彷彿置身於一個寧靜而美好的世界中。
飯後,王江海喊上大哥和他出去走走,他有話和哥哥說,江海與大哥並肩而行,一邊走着,一邊憧憬着美好的未來。王江海滿懷信心地說道:“不管怎樣,明天我們要先前往城市,觀察一下局勢再做打算。”哥哥點頭表示贊同,並堅定地說:“好的,明天我將與你一同進城。背煤這樣辛苦的工作,我不會再繼續下去了。”江海充滿期待地回應道:“將來賺錢的機遇數不勝數,你必定能夠成就一番輝煌事業,讓父母為你我感到驕傲。”兩兄弟興高采烈地交談着,對未來充滿了無限遐想。
此刻,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他們身上,彷彿給他們披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光芒,使他們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