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兩刀
出租屋裏，小貓一樣的嬰兒渾身是血，緊閉着雙眼，在她雙手裏張着嘴大哭，她和她一起哭。
那個時候，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她雙手捧着的這個嬰兒與她更親密的了。
可是她恨啊，恨李政民，恨父親，也恨這個孩子，她憑什麼要經歷那樣的一切？又憑什麼落到如此的地步？
她報復不了李政民，也無法讓父親原諒她，這個她生的孩子應該比她更不幸才可以。
襁褓里的嬰兒安靜的睡着，她忍着產後的痛苦和虛弱將她放在孤兒院門口，她走的很快。
身後的嬰兒沒有哭，沒有挽留她，江嬌涵想這個孩子真像她的父親，冷心無情，她拋棄她是對的。
現在，女孩的眉眼好像還有她剛出生時的影子，她安靜的看着她，沒有害怕沒有哀求，女孩的眼神是那樣漂亮乾淨。
江嬌涵掉下眼淚，雙手突然無法用力。
這時，原本因為電話那頭的人在雨里需要她放大聲音而走遠的金伊人感覺到不對。
金伊人回過身見到刀子，她立刻撲過去用盡全力狠狠咬在江嬌涵的手臂上。
江嬌涵吃痛，直接將插進夏晴胸口的刀拔了出來，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夏晴感覺到刀子從她身體裏抽離的感覺，世界好像沒了聲音。
金伊人從背後死命抱住江嬌涵的腰將她拽離夏晴，嘴裏大喊着救命、來人……
女秘書聽見辦公室里好像有什麼動靜，有些疑惑，她想去門邊聽清楚一點，可是她剛一起身就見到了夏承儼。
夏承儼身後不遠處跟着板寸頭的保鏢。
女秘書忙站直身體低頭頷首：“夏總，夏小姐在裏面會客，需不需要我打內線電話告訴她您來了？”
夏承儼看了看手上新出爐的藍莓瑪芬，等下怕是要冷了。
“客人是誰？”
女秘書有些緊張：“是一位中年女士，我不清楚名字，她淋了雨，夏小姐剛剛叫金助理送了她的衣服進去給那位女士換。”
夏承儼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緊閉的房門，從到樓下起他胸口就一種奇怪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更甚。
女秘書見夏承儼身上的西裝被打濕了，開口：“需不需要我為您準備一套西裝。”
“好。”
“好的。”
女秘書剛抬起頭，就見到夏承儼放下袋子徑直走向辦公室，她忙拿起電話撥通辦公室里的內線。
夏承儼覺得自己想多了，他停在門口，看了看身上濕噠噠的西裝，吩咐秘書去準備。
秘書立刻放下話筒，點頭答應。
電話鈴聲響了兩聲就停下了，金伊人的心沉了下去，不是重要的事，更不會有人直接推門闖進這間辦公室。
這時，江嬌涵揮着刀狠狠一甩，金伊人本能伸手阻擋，感覺到掌心一股劇痛。
金伊人登時軟了膝蓋，見江嬌涵又朝着夏晴撲了過去，立刻伸出血淋淋的雙手阻止，可是她的手抓了一個空一頭栽倒在地。
江嬌涵跪在地上，一把扯回朝着大門爬去的夏晴，她抬起刀雙手緊了又緊，對着夏晴的腹部用力刺了下去。
刀刃全部陷入夏晴的腹部，溫熱血噴濺在江嬌涵的臉上。
見夏晴依舊睜着眼睛看她，江嬌涵驚恐尖叫一聲。
“啊……”
江嬌涵手上試圖把刀子拔出來，手卻被一隻軟軟涼涼的手握住，那隻手的力道幾乎可以忽略，江嬌涵卻無法動彈。
夏晴沒有感覺到疼，只是沒有力氣。
眼前的女人她不懂，驚恐、憎惡、痛苦、癲狂、喜悅，夏晴看着女人眼裏的東西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她想睡覺。
夏承儼推開門就見到讓他目眥盡裂的一幕。
保鏢迅速上前按住江嬌涵的雙臂，一陣麻痛，江嬌涵疼的立刻鬆開雙手。
江嬌涵手臂被保鏢反剪在身後，她看着地上的夏晴：“是我生的她，她的命是我給的，是她欠我的，她應該還我。”
夏承儼跪在地上，雙手顫抖，不敢碰夏晴腹部的刀子，他按住夏晴胸口的傷，汩汩的鮮血從他的指縫湧出。
他睜着猩紅的眼睛，眼淚不斷落下，拼盡全力保持理智：“別睡……”
女孩眼神迷茫又無力，唇瓣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晴晴，別睡，聽到沒有？”
夏晴終於看清眼前處於崩潰邊緣的男人，眼角滑落眼淚。
她想聽他的，可是她的眼皮卻越來越無力。
“晴晴，晴晴，晴晴，不要睡，不能睡。”
“晴晴，聽話，別睡，聽到了嗎？”
“不可以睡。”
“求你了，求求你，晴晴。”
“不要離開我……”
夏晴無力的閉上雙眼，陷入黑暗中。
夏承儼脊背徹底彎曲下去，失聲哽咽，人像是被溺在深海里。
可是夏承儼又立刻強行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嘶吼：“醫生呢！”
被金伊人叫來給江嬌涵看病的醫生正好到了電梯口，被秘書扯住飛奔到了辦公室。
醫院手術室門口，夏承儼盯着大門，眼睛猩紅，眸子裏的光一時脆弱的要碎掉，一時猙獰的要將一切毀滅。
……
渡口大雨傾盆，穿着雨衣的蓮娜關上手裏的電筒，從集裝箱裏跳了出來。
“貨款沒有問題。”
霍勵霆一手撐着傘，一手抽着香煙。
蓮娜將集裝箱裏的雨布蓋上，一沓沓被保鮮膜包好的美金被藏在雨布下。
兩人站在雨幕中看着運輸車駛離，霍勵霆道：“王青那邊怎麼說？”
“他把人截下來了，但是在陸家附近將江馨綁上車子的那伙人暫時不知來歷。”
霍勵霆心情越發煩躁，捏滅手裏的煙。
蓮娜快步跟着霍勵霆：“霆哥，我們去王青那裏嗎？”
“廢話。”
蓮娜接過雨傘為霍勵霆關上車門后迅速跑向了駕駛位。
霍勵霆一進門就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香味里夾雜着淡淡的苦味。
王青迎上前：“霆哥。”
霍勵霆掃向王青身後，江馨正站在沙發旁，雖說看着他眼裏都是畏懼，但是臉蛋紅潤衣服整潔。
“伙食不錯啊，迷迭香煎羊排，有沒有點蠟燭喝紅酒？”
王青面色僵硬：“沒有，羊排是附近的外賣，價格不高。”
“我給你發那麼多工資給老婆花點怎麼了？這麼小氣？”
霍勵霆坐在沙發上，江馨連忙後退幾步。
“躲什麼？”
江馨不敢動了，身體幾乎繃緊成一團。
王青走到江馨身邊，但是跟她保持了一段距離。
“霆哥，我問過江馨了，那隻貓是她母親擰斷脖子后裝進禮盒送給夏小姐的，跟她沒有關係。”
“原因是之前江老爺子把江廷藏了起來，夏晴去江家給江老爺子灌了毒藥逼他說出江廷的下落，並且讓藥瓶粘上了她母親的指紋，夏晴想把罪名冤枉到她母親頭上，所以江馨的母親才會……”
客廳里的氣氛不知何時已經壓抑到極致。
王青沒有說下去，其實他也說的差不多了。
霍勵霆手臂搭在沙發上，黑眸晦暗不明：“查的挺好的。”
沒等王青鬆一口氣，就聽霍勵霆道：“正好母債女償。”
江馨瞪大雙眼，求救的看向王青。
王青忙道：“霆哥？”
“你有意見？”
王青低下頭。
蓮娜走向江馨，她手裏拎了一個黑色膠袋，她將膠袋裡的粉色禮盒拿了出來放在茶几上，揭開蓋子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
江馨忍不住乾嘔起來。
“把它吃進肚子裏，或是我把它縫進你的肚子裏，自己選？”
江馨不斷搖頭。
王青張了張口，卻見霍勵霆冷冷的看着他。
霍勵霆道：“親自喂她吃下去，我就原諒你這一次。”
王青猶豫了一瞬，活着是最重要的。
江馨看看王青，又看看他手裏的死貓，不斷搖頭。
江馨暈了過去，王青忙蹲下身。
霍勵霆冷冷看着這一幕，猛然將視線轉到大門。
砰的一聲，大門被撞開，十幾個持槍的男人沖了進來。
王青聽到動靜想起身，本已暈過去的江馨卻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雙臂死死環住他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江馨雙腿圈住王青的腰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我不許你動！”
王青反應過來什麼：“你……”
突然槍聲響起，一顆子彈擦過王青的後腦擊碎了柜子上的花瓶。
接連不斷的槍聲讓人心臟震顫。
王青將江馨壓在身下滾到沙發後面。
江馨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