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4:菈爾的傷痕(1)
四年前的奈特格歐斯特大陸。
早在遠古時期末期的第一次災禍,就已經遭受過黑暗腐化的深度腐蝕,因此,即使這片區域的大多數地區如今已經消滅了黑暗腐化,但並非完全消退。黑暗腐化帶來的許多影響依舊長久地留存着。
除了貧瘠的土地、奇形怪狀的生物外,與其他區域最明顯的不同,就是這裏即使是晴天的正午時分,太陽光也極其黯淡,黯淡到與其他區域的黃昏無異。如果遇上陰雨天,則與剛剛入夜毫無區別。
而到了深夜,奈特格歐斯特大陸就會徹底陷入無月且無星空的黑夜之中。怪風掠過貧瘠大地時發出的陣陣尖銳聲音,就如同遠古時期瀰漫於整個大陸的死亡氣息,瞬間就能傳出數十里。
在這種環境下,除了少數夜行生物,許多野獸即使在白天再兇猛,也不敢隨便在野外行走。
席爾瓦城,是奈特格歐斯特大陸上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城市。雖然規模遠遠不如海倫尼克聖城、阿司姆利亞城這種大型城市,但在這片大陸上已經是規模較大的聚居點。這天中午,一個全身裹在黑色風衣中的瘦小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在城內的街道上。
“主人,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再外出了,我們就先在這裏落腳,讓教團派人來接應您。”凜花的聲音在這個瘦小身影的腦海中響了起來,言語中透着濃濃的擔心。
“看來,過早成為魔導師帶給身體的負擔比想像中的大。”菈爾跌坐在路邊,將戴在頭上的風衣兜帽摘了下來,露出一抹金色的短髮,氣喘吁吁地說道。這時候的他,還是一個少年的外貌。“你說的對,也確實該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休息一下了,只是不知他們什麼時候能來接應……”
“大哥哥你還好嗎?看你臉色好差。”
稚嫩的童音傳入菈爾的耳中。他抬起頭,看到一個小女孩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小女孩約摸七八歲,衣服雖然有些破舊,但被洗得乾乾淨淨,留着一頭暗紅色的頭髮,一雙清澈的藍色大眼睛正忽閃忽閃地看着自己,甚是乖巧可愛。她的背上還背着一個大背簍,裏面裝滿了黑色的木棍,其高度足有小女孩身高的兩倍。
“小小年紀就已經出來養家,還是一個女孩。”凜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依然沒有露面。
菈爾雖然身為魔導師,平時待人總是一臉陰冷,但看了看小女孩乾淨的臉龐,以及純潔無瑕的眼神,還是面露微笑,回應道:“我沒事的,小妹妹,你背着這一大背簍木炭出來,是要找誰賣呢?”
此時雖然是正午,街上也有不少行人,但顯然沒有一個人是想要買木炭的樣子。
“我們家的木炭,一條街外的旅館每天都需要的。”小女孩一臉自豪地說道,“我現在給他們送去,這樣我們就有錢了。”
“旅館嗎……”菈爾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你每天都要準備這麼多炭嗎?”
“這些只是不到一半的量,我一會兒還要送四趟。”小女孩穩了穩身體,說道。
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以及背後與之完全不成比例的背簍與木炭,菈爾的臉上露出一抹除了凜花外,教團內從未有人見過的溫柔,說道:“那你可以帶我去一趟旅館嗎?我第一次來這個城市,並不知道旅館的位置。”
“我是知道旅館在哪裏啦,不過大哥哥您……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真的好難看……”女孩仔細端詳着菈爾的臉,滿臉擔憂。
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菈爾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說道:“我真的沒事,麻煩你帶路了。”
……
將近二十分鐘后,兩人就來到了旅館前。菈爾發現,這裏雖然掛着旅館的牌子,但從門口散發出的淡淡的脂粉與香水氣味,以及光鮮的門面告訴他,這裏似乎不太一般。
“大哥哥,我要從後門送炭,再見啦。”小女孩說道,隨後背着大背簍,走向旅館的後面。
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菈爾推開了旅館大門。前台雖然看着還算正常,但坐在旁邊休息的一對對衣着異常暴露的男男女女,以及樓上傳來的絲毫不加掩飾的靡靡之聲,讓他不禁皺緊了眉頭。
“喲,沒見過的生面孔呢!”濃妝艷抹的老闆娘看到菈爾清秀的面孔,便離開櫃枱,一扭一扭地朝着後者走來。“還是個小男孩呢,要來姐姐這裏找樂子嗎?”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過,想找你們這裏的負責人問一些事情。”面對老闆娘及身邊其他女性前凸后翹的身子,菈爾毫無反應,只是從自己的袍子裏拿出一袋金幣,在老闆娘面前晃了晃,“如果答得好,這個就是你的了。”
“喲!您請問!”看到金幣,老闆娘眼都亮了,一臉殷勤地說道,“別說是我們店,就算是整個席爾瓦城,都沒有我不知道的大小新聞消息!”
幾分鐘后,小女孩背着空空如也的背簍從旅館的後門走了出來。原本還乾淨的衣服因為沾了木炭而顯得有些灰頭土臉。
“又弄髒了,哎……”嘴中這麼嘟噥着,小女孩無奈地搖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背簍,裏面放着一小袋銅幣。這些銅幣,就是她這一趟的報酬。“不過至少今天賣得比之前貴了,不算壞事……嗯?”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面前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您是……剛剛那位大哥哥?”看到菈爾的樣貌,小女孩一驚,“您沒有住進旅館嗎?好多大人都說那裏是城裏最舒服的地方。”
“小小年紀的,知道的東西還不少。”聽到對方這麼說,菈爾一臉的哭笑不得,“對許多人來說,那裏的確很舒服,不過換做是我,可永遠都不會住進那種地方。”
“大哥哥也不願意住旅館嗎?”小女孩與菈爾對視着,表情很是意外,“我聽媽媽說,這座城市裏,不喜歡住這個旅館的人很少很少呢。”
“小妹妹,你記住,這個地方,不喜歡住就對了。”菈爾鄭重其事地說道,“而且我建議你以後也盡量少與他們接觸,賣炭之類的事情,也最好能換個賣家。”
“可是,大哥哥……”小女孩聞言頓時一臉的為難,“目前能穩定買我們家木炭的,只有這一個賣家,其他家庭雖然也有,但位置都很分散,而且需求量也沒那麼大,不賣給他們,我們找不到其他人的。”
“即使是這樣,也比總去那家店好,而且他們給你的錢也不多。”看了看背簍里的那一小袋銅幣,菈爾搖了搖頭,回想起剛剛老闆娘說的話,尤其是與小女孩有關的話,就讓他感到火大。
“她現在還小,等以後再大一點,需要養的人多了,就會願意來這裏打工了,至於打的什麼工,這位客人您心裏清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