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
“怡親王請放心,我會保護它的安慰,十日後,必將它還給您!”滄月公主一身宮裝,柔美中帶着剛強,滄月如她一般,美麗凄涼,浮在紫雲之上。
玄墨只是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那隻白狐,淡淡道:“如果你不想出事,就乖乖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否者,只能自求多福!”
白狐可憐兮兮看着玄墨,伸出爪子去抓玄墨。卻被滄月公主輕輕安撫,幫它順毛,淺淺笑道:“放心,本宮定能護你周全。怡親王放心,我不會讓它置身險境。”
“算了吧,你還是照顧好自己,白狐,你自求多福!”嘯陽粗嗓門說道。
滄月勉強一笑,目光依然堅定,說道:“謝嘯將軍提醒,本宮可不是宮裏嬌嫩的花朵,待回來之日,必當好酒好肉招待各位,告辭!”
周統看着滄月公主的隊伍緩緩下山,淡淡問道:“你確定她是公主?我倒有種錯覺,她才是一個統帥三軍的將軍。有將軍的氣勢。”
嘯陽瞪了他一眼,他閉上嘴,不再言語。
玄墨只是靜靜看着山下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如螞蟻一般渺小,那是太子李前來迎接的隊伍。玄墨看着這裏的景緻怡人,剛抬起頭,一隻千里鳥飛落在他修長白皙的玉指上。
“咦,千里鳥。”周統又低聲沖嘯陽說了一下,嘯陽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說,難道我不認識?還要你提醒?
玄墨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符號,嘴角忍不住上揚,他的小丫頭出手就是狠,白瑞明這下是吃了一個大虧,不過,也看出他效忠北狼國的心。晟王的一個承諾,就讓白瑞明不斷靠近那承諾的邊緣,就是不越界。只要白瑞明不越界,晟王就不會出手。只要晟王不出手,白瑞明可就更加有恃無恐。晟王,他似乎在靜靜等待着什麼,如一個狩獵者靜靜等待獵物掉進他的陷阱里。
“走,狩獵!”玄墨嘴角一揚,突起興緻,淡淡道。
“我看看!”嘯陽接過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符號,周統在身後偷偷瞄了好幾眼,之後,二人大笑,鎮南將軍成了浩浩口中的跳舞將軍,要躺上十天半個月,這下,攝政王一定會絕對自己派了一個廢物,不過舞將軍的戰績還是赫赫有名,算得上攝政王手中的一名虎將,不可能輕易就這麼丟棄的。
滄月公主下了山,遇到迎面而來的太子李,太子李盡三十的模樣,卻英姿颯爽,騎着駿馬,目光如鷹隼般盯着白狐,白狐一怔,欲跑,卻被滄月先一步,抓緊它,將它關進籠子裏,含笑溫聲道:“別怕,我會保護你。”
“皇妹果然不負眾望,得到了白狐。”太子李淡淡含笑道,眼裏的光彩那麼奪目。
“皇兄,這白狐是大理國怡親王的寵物,不能傷了它,否者,沒辦法和他交差。”
“哦?怡親王?看來我的心思還是沒能瞞過皇妹,不過,就算我放過這上好的白狐皮,只怕後宮那些妃子們可未必,皇妹還是想個對策。”太子李收回剛才的目光,淡淡提醒道。
“是,皇兄。”滄月公主淡淡回答,從懷中掏出灰色的粉末灑下,那原本雪白美麗的白狐,身上的毛髮染了好幾塊灰色斑點。
“皇妹想得周到,這灰麒麟粉,若沒有你的獨門藥水還真是洗不掉,這下,只怕沒人再對這小東西起興趣,走吧。”太子李淡淡道,策馬掉頭,
滄月公主策馬跟隨,緩緩進了城。
所有人都在看那傳說中的白狐,靈動的傢伙,身上卻多了幾塊灰色毛髮。
“這是白狐嗎?”
“怎麼身上還有灰色的毛?”
“一定是滄月公主的灰麒麟粉,怕是擔心有人想要奪這狐皮,才有意這麼做的。”
“是,要是全是雪白的,做個圍脖,一定很漂亮。”
“……”
隊伍緩緩進入宮牆內,一場陰謀正等着她的進入。
“兒臣見過父皇。”滄月公主堆在大殿之下,拿着一個籠子。
“這就是白狐?”皇上蒼老的聲音響起,卻顯得那麼無力。
“是,兒臣在白狐身上撒了灰麒麟粉,暫時洗不掉。請太醫先過目。”滄月公主說著,將籠子交給一個太監。
太監將小籠子交給太醫,太醫們七手八腳,看一番,白狐惡狠狠嗤牙咧嘴,怒瞪所有人,它不喜歡別人這麼碰它。
“還咬人。”
“回皇上,真是白狐。”太醫們紛紛回答道。
“呵呵……看來皇妹真是好本事,居然真的取得白狐,我倒是看看,是什麼樣的畜生,這麼難找?”一個紅衣男子,張揚無比,走上前,推開所有的太醫,低眉看了看白狐,白狐發出憤怒的低吼聲,他伸手去摸,白狐毫不客氣咬了他一口:“畜生,敢咬我?”
滄月公主立馬起身,一個閃電的速度攔住紅衣男子拿一掌,一把將籠子提走,淡淡道:“四皇兄恕罪,這是給我母后的藥引子,不若毀了,豈不是等同於殺了我母后?”
紅衣男子理了理肩上的亂髮,冷笑一聲,不管手上那細小的傷口,淡淡道:“父皇,恕兒臣剛才一時情急,差點誤傷了這個小祖宗。”
“四兒,不得無理,還不跪下?”一個美麗妖嬈的四十好幾的女子,一身雍容華貴,低聲呵斥四皇子。
“母妃,父皇最疼我了,不會計較剛才我的所作所為的,是吧?父皇?”紅衣男子上前蹲在龍椅邊,含笑仰視那蒼老無力得容顏。
“呵呵……看你交出來的兒子,真是像極了你。”皇上大笑道,顯然,他恨喜歡這個兒子向他撒嬌,一個二十好幾的人撒嬌,真是奇聞。
太子李面不改色,淡淡站在大殿之下,不語,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父皇,既然已經驗證了是白狐,那麼兒臣這就帶太醫下去救治母后。兒臣告退!”滄月公主行了一個大禮,淡淡道,大殿之上那三個人似乎根本沒看到她的存在,皇上只是不耐煩揮了揮手,太子李微微鞠了躬,冷着臉,也跟着退了出去,和滄月公主出了大殿。
“皇兄,白狐的血真的有效嗎?”滄月公主微微蹙眉,壓低聲音,問道,因為她的心裏一直打鼓,不知會不會成功。
“高太醫說有九成的把握。”太子李的聲音顯得很沉重,和在城外的模樣比起來,身上的枷鎖顯得那麼沉重。
滄月公主的神情也顯得有些凝重,再次壓低聲音道:“這一成的不確定,是什麼?”
太子李只是看了看滄月,許久,才言語:“你應該知道,防不勝防的後果,這一成,可比九成還大。”
滄月公主低頭看了看白狐,秀眉緊蹙,她總感覺有些隱隱不安。
太子李緊蹙眉宇,揮了揮手,鳳床邊所有的侍女都紛紛退下。
“母后。”滄月的聲音很輕柔,卻宛如春日裏的陽光,融化了整個冬日的冰雪,她輕輕握起那隻乾枯的手,一個五十歲的女子,顏容早已隨着年齡的增長,被歲月無情刻下傷痕。
“月兒……”她的聲音蒼老無力,顯得如地獄裏爬出來的靈魂,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個象徵,只要她不死,皇貴妃就不能當皇后,四皇子就無法當上太子,太子李,就可以繼續當太子。這,就是她為什麼這麼艱難卻依然活着。
那飽受折磨的聲音,刺痛了站在床邊的男子,他那雙鷹隼的眼眸暗沉下來,拳頭早在身後捏緊。
“母后,兒臣讓母后受苦了。”滄月公主將那乾枯如樹枝的手輕輕放在自己那張柔美驚艷的臉頰,輕輕摩擦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月兒,都十八了,為什麼,不找個好人家……咳咳……”皇后如鬼泣的聲音似有似無響起,卻被猛烈的咳嗽聲打斷,把心中的話又憋回肚子裏。
滄月公主示意那個太醫上前,高太醫早已經習慣,熟練的動作輕輕按下幾個穴位,止住那猛烈的咳嗽聲。
“太子,公主,如今就是趕緊熬藥用藥引子。”高太醫溫聲道。
“你親自動手。”太子李冷冷道,聲音高亢,帶着威嚴。
高太醫點頭退出去。
滄月公主坐在床邊,輕聲說著自己在外面的所見所聞,似乎外面的世間是那麼廣闊自由,她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柔和令人欣慰的笑容,她只說好的,把自己吃的苦統統忽略。皇后細細聽着,偶爾無力笑了笑,眼中全是淚光,她的女兒,從不會將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她也知道,滄月肯定沒少吃苦,可是,她知道滄月是為了安慰她,她細細聽着,聽着聽着,慢慢進入夢鄉,乾枯無色的唇掛着一個慈愛的笑容。
太子李見皇后已經睡下,滄月公主的聲音越來越輕,他輕輕拍了一下滄月公主的肩,轉身往後走,走出內室,到了門口,看了看那羅賬內乾枯的皇后。
“皇兄,何事?”滄月輕聲道。
“就算治好母后的怪病,母后的身子也支撐不了多久,到時候,必然有一場無法避免的政變,你先離開西涼一段時日,待我的好消息!”太子李的聲音輕如那蝴蝶煽動翅膀的聲音,可是滄月卻將每一個字每一句都聽在耳里。
“不可能!我不會離開!”滄月公主壓低聲怒道,她不是一個面對戰事就逃避的人,她要和太子李共渡難關,那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會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
“聽話!”太子李壓低聲音怒吼道。他不能讓他唯一的妹妹面臨這場必然的宮變,只要四皇子出手,他就名正言順將他拿下,毫不留情。
“我是不會離開!”滄月怒道,折身回了內殿。這個家,原本就是冰冷的,除了母后和皇兄,還能有誰溫暖她?她不會背棄這兩個人,她唯一的親人。
太子李的臉上微微冒起青筋,這一局,只要他的母后一死,皇貴妃會很快當上皇后,四皇子很快就當太子,那麼,他再出手,就得不到更多的擁護,也得不到百姓的擁戴,變成逆臣賊子。可是,若是四皇子先出手,那麼,他就可以以平亂的理由將之除掉,除掉他們,他才能保護他身邊的人,他的妻兒,他唯一的妹妹。可是這一切,顯然並沒有那麼簡單。
“太子,葯,現在需要一滴藥引子。”高太醫端着那苦澀濃烈的湯藥進來,太子李親自將用銀針試了一遍毒,才讓他走進去。
“白狐,借用一滴血,一滴,晚上給你好吃補償你。”滄月公主溫柔道,伸手去拿白狐的前爪。
白狐很不開心,使勁往回縮,滄月公主的速度很快,一道細細的口子,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一滴鮮血低落在碗中。滄月公主迅速為它包紮傷口,動作的熟練都是在千萬次受傷中練習出來的。
一個老嬤嬤在太子李的指示下進來,將皇后扶起,坐在床上,拇指拿着葯碗,似有意,又似無意,讓碗裏的葯輕輕溢出一點,輕輕碰過的她拇指的指腹,挽起一勺湯藥,喂到皇后唇邊,太子李兩眼突然猛睜,一把打飛那老嬤嬤,可是還是沒能阻止皇后的動作,湯藥進了口中。
“連你也敢背叛本太子?”太子李大怒道。
滄月大驚,立馬回頭看,只見皇后的原本就沒有血色慘白枯黃的皺皺的臉被劇痛所掩埋,瞬間倒了下去。
“母后……”
“母后……”
二人大驚上前去扶住皇后,高太醫大驚,立馬取出銀針在皇后的身上紮下幾個血脈,防止毒性蔓延。
太子李站起來冷眼盯着那老嬤嬤,咬牙道:“你伺候了她而是多年,居然是這般衷心?是誰?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那老嬤嬤的身子往後挪動幾下,戰戰兢兢,正欲開口,卻嘴角流血,毒發身亡。
高太醫立馬上前想要套出消息,可是那老嬤嬤已經兩眼全是死光,死寂沉沉,沒有生還得餘地。
“母后……”滄月公主的聲音顯得那麼蒼涼無奈,趴在床邊,把臉埋進那乾枯的懷中,她不應該讓別人動手,她應該親自代勞,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高太醫……”太子李嚴肅問道。
高太醫搖了搖頭,看了看床上那乾枯的女子,繼續說道:“太子殿下,恕微臣醫術不精,如今,微臣只是封住她的血脈,加上她中毒不深,還可以維持一個月。”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太子李的聲音突然帶着些傷痛,那隱忍着的痛,還是夾雜在聲音里。
“看來,只有兩個人有這個本事,可是,這兩個人,都未必肯出面。”高太醫搖頭道。
“誰?”
“什麼人?”
二人立馬問道。
“一個是傳說中的鬼醫,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深居鬼谷,無人能找到。這第二個人,就更難請,她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冷少,也是大理國九王爺晟王的王妃。晟王對這個王妃深愛有加,連眾人都說是這個王妃殺了他的母妃,他卻堅信不是,對這個王妃的維護達到無人能及的地步,帶着她,深居鬼谷,前段時間聽聞他們回了京城,但是,這個晟王愛妻之心,天下間無人能及,只怕想請她出山,更難。”高太醫緊蹙,淡淡道。
“鬼醫的鬼谷無處可尋,可是這個晟王,卻更加惹不得,難道別無他法?”滄月公主的聲音幾乎絕望。
太子李的目光落在那隻白狐身上,淡淡道:“有一個人,可以請得動晟王妃!”
滄月公主微微蹙眉,看向太子李所望去的方向,立馬領悟,帶着驚喜說道:“是怡親王。”
“皇妹果然聰明,可是這個怡親王可未必能幫我們。”
大殿內突然再無聲響,除了那隻白狐在籠子裏打轉的聲音。
滄月公主拿起籠子,往外走,只要還有希望,她就不能放棄,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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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意外,他掉進她的手中,在她百般折磨和羞辱之中,深深結下了仇恨。
此仇不報,本王誓不罷休!
“不要用那麼含情脈脈的眼神看着我,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她無視他憤怒的眼神,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