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養貓日常(五)
確認灰原哀情緒已經平穩,三水琅重又緊挨灰原哀坐下。
灰原哀望着那方稿紙出神,韋編三絕,不知不覺間已然爛熟於心了。
這首詩並不美,甚至它根本就否定了“純粹”的美,可偏偏灰原哀感到一種美沁入心扉。
“你很喜歡這首詩嗎?”
三水琅見灰原哀遲遲不願放下那張稿紙,忍不住出聲問道。
灰原哀回過神來,露出甜美的笑容,深深地點點頭,
“嗯……我很喜歡。”
灰原哀將稿紙貼在心口,合上眼睛,心醉道。
三水琅也滿足地露出笑容,揉了揉灰原哀的腦袋,輕聲道,
“你喜歡就好。”
三水琅頓了頓,又解釋道,
“我其實沒有學過寫詩,也不會寫詩,所以我只能把我心中所想寫出來了。”
三水琅想說,還好灰原哀沒有嫌棄。
灰原哀聽出了三水琅的話外音,於是抬起頭,用確信的眼神看着三水琅的眼睛,再次篤定道,
“嗯,我收到了,謝謝你。”
與那時的三水琅不同,灰原哀需要的不是傾訴與宣洩,而是有人能夠牽起她的手。
一種是被關在門內,迫切地想要出去;一種是把自己鎖在屋內,不敢推門出去。這是兩種相似卻截然不同的心境。
灰原哀的認可,是對三水琅所做一切最大的肯定。
兩人又開始深情對視,白櫻終於坐不住了,“喵喵”地叫喚起來。
它喜歡吃貓糧,不喜歡吃狗糧。
“啊啦,差點忘了還有你這個小傢伙了。”
灰原哀輕笑一聲,騰出手撫摸小貓,才讓小貓消氣安靜地趴了下來。
三水琅見狀,也靠在沙發上,淺笑地看着這溫馨的一幕。
他回憶起了灰原哀初至他家的那個夜晚。
此時此刻,又恰如彼時彼刻。
灰原哀仍舊察覺到了三水琅沉默的注視,一如當時,不作言語。
只不過這一次,她是為了能讓這一光景持續更久一些。
證據就是她嘴角丟不了的笑意,心裏忘不掉的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灰原哀懷裏的小貓已經安然入睡,灰原哀望着手裏的詩,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輕聲問道,
“你不是會寫中文嗎?”
三水琅發現灰原哀動作和聲音都很輕,心中猜測她應當是怕擾醒了小貓。
他莫名想起了小時候,家中的小貓卧在他腿上睡覺,為了不吵醒小貓,他能一動不動地坐一下午。如果不小心把小貓弄醒了,還會不停地道歉,像哄小孩一樣哄小貓入睡。
此刻的灰原哀,恰與他童年的身影重合了起來。
三水琅在追憶過往之餘,並未忘記回應灰原哀的話,
“是啊,怎麼了?”
灰原哀歪頭示意三水琅坐正,接着道,
“我是想問這首詩有沒有中文的啦。”
三水琅一愣,腦袋沒轉過彎,詫異地問道,
“啊,你會中文嗎?”
話說出口,他才想起灰原哀應當是不懂中文的。
“笨蛋,你忘了上次的詩了嗎,我當然不會啊,”
灰原哀嬌嗔一聲,然後輕聲道,
“但是……我想看看這首詩用漢語寫是怎樣的。”
三水琅微微一愣,旋即笑道,
“沒問題,我寫給你看。”
灰原哀點點頭,將書包的位置指給三水琅。
今天她是和少年偵探團眾人一同回來的,書包並未放回房間。
三水琅輕手輕腳地起身,將紙筆拿了過來,再輕手輕腳地坐下,將紙攤在桌面上,然而提筆卻頓在了紙面上。
灰原哀將腦袋湊近,好奇地睜大眼睛,想要觀摩三水琅寫詩,見他遲遲不落筆,歪着小腦袋疑惑道,
“怎麼了,為什麼不寫啊?”
三水琅喉嚨滾動了一下,神情尷尬道,
“要不我還是到一邊寫完再過來吧。”
灰原哀一怔,旋即才發現自己跟三水琅幾乎貼在一起了,臉立時開始發燙,趕忙坐正了身子,同時心中思緒也亂了起來,
“我怎麼不知不覺就貼過來了!”
雖然之前兩人相隔也近,但都是三水琅主動貼近她,這次卻是她自己主動欺身過去。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不對,
“不對……我現在是灰原哀,他……總不會對小孩感興趣吧……”
三水琅當然對小孩不感興趣,他尷尬的其實是他寫字很醜……
在灰原哀那充滿期待的視線里,寫他那慘不忍睹的字,三水琅不免感覺心裏有些怪怪的。
他字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小時起,他的字跡一日比一日狂放,以前為了考試還會練練,後來乾脆就放棄掙扎了。
灰原哀略做思索,旋即手托下巴,歪頭道,
“你不會是怕寫字太丑,我會嫌棄吧?”
心中想法被戳穿,三水琅更加不自然了。
見三水琅眼神飄忽,手不自覺地顛起筆來,灰原哀不禁好笑道,
“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字,你寫就是了。”
三水琅也不再推辭,又提筆寫了起來,還聲明道,
“那你可別嫌棄。”
灰原哀沒有回話,只是搖搖頭,心中暗道,
“我怎麼會嫌棄呢……”
但三水琅直接低頭開始寫了起來,沒有看到。
灰原哀見狀,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扶着懷裏的小貓剛欲欺身上前,又想起那份心思,面紅耳赤。
躊躇片刻,她還是將腦袋靠在三水琅的肩膀上,自欺欺人道,
“反正我現在只是個小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