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斷你一指
走出醫院,三水琅先來到克克勃的一處“基地”歇腳。
說是基地,其實就是一處院落。
克克勃的總部和主要活動區域都是在歐洲,日本分部人員稀少,組織鬆散,聊勝於無。在三水琅來以前,大家都不知道幹啥,分部就跟校園社團一樣,成員就跟挂名社員一樣,摸魚划水,好不快哉。
而三水公司的開辦恰逢經濟泡沫的破滅,許多受到經濟危機衝擊的分部成員因此凝聚,以東京為核心,圍繞三水公司開始活躍。
要不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呢?任何組織沒有必要的物質經濟基礎,都是難以發展起來的。
至於三水琅……因為掌握着三水公司的“最高權力”,在克克勃內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當然,他本人是很“低調”的,能不管的事都不管,只在一些能說得上話的領域才會說兩句話,其餘事情都是交給梟鴻邊野。
三水琅不傻,他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無名小輩,如果管得太多,勢必會遭人嫌惡。
而且他還得費心思去對付黑衣組織,為灰原哀和宮野明美謀划未來,更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之前的那件事調查得怎麼樣了?”
三水琅問道。
“有些發現。”
代號“烏鴉”的成員拿出一疊材料遞給三水琅,
“幾年前伊豆確實發生過一起特大的代孕棄嬰事件,案情十分惡劣,所以被各級政府合力壓下來了,只有當地人才了解一些內情。”
三水琅一邊看着資料,一邊點了點頭,
“謝謝你的幫助,這些信息對我非常重要。”
烏鴉擺了擺手,接着認真地道,
“最近黑衣組織動作頻頻,似乎在謀划什麼大事。如果你有什麼想法,隨時都可以和我說。”
三水琅點了點頭,“我會的。”
烏鴉並不是日本分部的本部成員,而是從歐洲抽調過來的。日本分部到底太弱了,沒有歐洲的增援,人手和能力都不夠看。
最關鍵的是,克克勃要將力量牢牢攥在手心裏。日本分部成員都太過渙散,比如軒轅青,跟混子沒區別。讓他們辦事,總部不放心。
這一點從代號都能看出來,梟鴻遍野代號“鴻雁”、軒轅青代號“青劍”,代號與名字關聯性很強,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誰。
而眼前這個烏鴉,三水琅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本名。
順帶一提,三水琅的代號很簡單,叫“海燕”。靈感嘛,來源於高爾基的散文詩《海燕》。
烏鴉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三水琅一眼,又看了朱雀一眼,禮節性地微笑了一下。
朱雀沒有回應,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烏鴉也習慣了,並不惱,自行離去了。
三水琅沒有挽留他,低頭看完了手裏的資料。
他看得出克克勃高層應該有意栽培自己,因為總部增派的成員對他都挺和氣的。三水公司也是,克克勃其實大可以把三水琅架空,只給一個虛職,騙過鈴木次郎吉就好。可是他們沒有,不論什麼事情都會來徵求三水琅的意見。
“朱雀,麻煩找幾個天使去打探一下這個藍山孤兒院。”
三水琅把資料遞給朱雀道。
朱雀搖了搖頭,“我去。”
三水琅微微一愣,“你去?”
朱雀點了點頭,“嗯。兩天。”
三水琅略微沉吟,點了點頭,“好。”
朱雀接過資料,盯了三水琅片刻,
“好好休息。”
隨即長袖一拂,長裙一轉,消失了人影。
……
正在更衣的貝爾摩德收到了琴酒傳來的訊息,微微皺了皺眉,
“板倉卓?”
她先前與此人打過交道,此人為人十分怯懦,卻又極其不安分,明知逃不出組織的手掌心,卻還不死心地到處東躲西藏,頗像一條一邊哭叫、一邊犬吠的野犬。
貝爾摩德想了想,扣上前扣式文胸的扣子,回復了一個“可以”后把手機丟到床上。
雪莉讓自己救板倉卓,看來她也知道【那件事】了……
貝爾摩德勾起一抹冷笑,點燃一根細長的香煙叼在嘴裏,隨意地穿上一件白襯衫,走到窗口,舉頭望着天邊的明月。
雪莉,你竟然敢騙我。他,根本就不在你的身邊。
“你這樣騙我,也就是說,你怕我了?……是怕我搶走他,還是怕我殺了你?”
貝爾摩德呵呵冷笑,水綠色的眸子升騰着殺意。
OCM的分裂已經到達了極致,再無恢復的可能。但烏丸蓮耶精心的制衡還是有作用的,三部各有所長、又各有所短,都沒法碾壓彼此。
所以生物部甚至拉下面子,邀請貝爾摩德“共謀大業”,報酬就是銀色子彈一型的解藥。
可是這份遲來了幾十年的解藥,貝爾摩德真的還需要嗎?
而且貝爾摩德猜測,他們根本就是在給自己開空頭支票。
因為她很清楚銀色子彈一型的終極解藥是什麼……那就是零號實驗體——【三水】的心頭血!
除此之外,無葯可解。
銀色子彈一型的作用就是增強細胞的分裂和代謝活性,使身體和神經始終保持高度“年輕”、興奮的狀態。
可銀色子彈一型到底只是初代品,關於神經系統,它還有許多奧秘仍需探求。
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各種增強的“興奮”逐漸失調,並且一發不可收拾,欣喜與抑鬱反覆交替,甚至同時控制貝爾摩德的身體,撕扯着她的心靈。
與此同時,精神的“疲憊”也在不斷地累積。
可是由於身體的“興奮”,貝爾摩德無論多麼睏乏、疲憊,都無法入眠,一夢,不可求。
這樣的折磨,她經歷了長達幾十年的光陰,長達幾萬個日日夜夜。
貝爾摩德的笑美得攝人心魄,可卻看不出半點開心,裸露的窈窕身姿彰顯着女人最原始的魅力。
她“進化”了,可卻人不人、鬼不鬼。所謂的“進化”,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人類絕不能墮入名為“進化”的深淵,銀色子彈絕不能夠再度重啟。
所以,雪莉,你懂了嗎?
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我不過只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順帶報仇而已。
雪莉,只要你死了,銀色子彈就永遠不會重啟了。
“就讓我這個死後註定要下地獄的惡魔,送你最後一程吧。”
貝爾摩德紅唇勾起一抹微笑,煙霧撩人。
在月光下,極其美麗,又極度危險。
……
雪花飄飄,柯南牽着小蘭的手,行走在灰暗的街道上。
柯南另一隻手緊緊攥緊口袋裏的軟盤,暗自竊喜,
“總算是有進展了。”
他的兜里裝着的就是板倉卓的軟盤。
板倉卓是一個將棋軟件工程師,前段時間突然失蹤,於是他的朋友就來求助毛利小五郎。
據他的朋友說,板倉卓死前曾與幾個身穿黑色大衣的人來往十分密切!!!
沒錯,板倉卓開發的將棋軟件(類比於現實世界的高級圍棋人工智能,阿爾法狗)涉及到了人工智能的自我學習與進化,正是意識部迫切需要的東西。
但板倉卓最後沒能把軟件交出去,也沒有死在黑衣組織手裏,而是死在了柯南的死神光環下——他被人謀殺了。所以貝爾摩德也沒有機會救下來他。
柯南現在兩隻手都攥得緊緊的,心裏的激動溢於言表。
小蘭感受到了他手掌的力度,低頭望着他,目光流露出黯然。
她想起剛才那個兇手說的那席話,
“我們用二十年的時光來考驗彼此畢竟太長了一點,一旦時光分離了,不論是人心還是夢想,全都會變樣的。”
“……”
小蘭想到這裏,忽然停下了步子,哀傷地微笑着,
“柯南,我問你,人……真的會變嗎?”
她看向柯南,眼神複雜,手也不自覺攥緊了些許,
“人離開太久的話,真的會變嗎?”
柯南仰頭看着她的眼睛,一時沒能分清她究竟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與自己相似的“工藤新一”,因此沒有言語。
小蘭見柯南沒有答覆她,仰頭向著飄落的雪花,閉上眼睛,將眼睛藏在劉海的陰影里,
“這種老是等待的感覺,真的是太辛苦了……”
柯南終於反應過來,繼續自然地裝作小孩子的樣子道,
“你不用擔心啦,新一哥哥不會變的,他現在一定還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他,所以小蘭姐姐你就不用擔心,了……”
柯南聲音低了下來,因為他看見小蘭低下頭,眼裏已經噙滿了淚水,
“如果你是新一的話,不知道該有多麼好。”
說完,她含情脈脈地望着柯南,似是在等待什麼。
但柯南沒有回應她。
靜默持續了一會兒,小蘭擦掉眼淚,自嘲道,
“我真是個傻瓜。說什麼傻話啊?”
然後,牽着柯南繼續向前。
柯南在心裏自責着,
“小蘭,對不起,等我查清楚那個組織一定向你坦白一切!”
沒走多久,小蘭再次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着前方公共電話亭里走出的針織帽男人。
他嘴上叼着一根煙,捲髮像大樹的根系一樣,從針織帽下伸出來。
“你怎麼又在哭了?”
赤井秀一雙手插兜,看見小蘭眼眶裏的淚水,皺了皺眉。
柯南與小蘭都是一愣。
“又?”
柯南暗自狐疑,這人認識小蘭?
小蘭擦乾眼淚,不服氣地回道,
“我不能哭嗎?”
微風吹起雪花與她的長發,讓赤井秀一心微微一動,愣神了片刻方才低頭道,
“不。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個跟你很像的女人……”
赤井秀一徑直往前走去,
“表面裝得很冷靜,卻在背地裏哭泣,簡直就是個傻女人。”
小蘭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爭辯了一聲,“誰是傻女人啊!”
赤井秀一沒有回應。
柯南問道,
“小蘭姐姐,你認識他嗎?”
“嗯,我和新一以前在紐約時遇見過他。當時他身上穿了FBI字樣的制服,好像是FBI的探員。”
柯南心底駭然,
“FBI?!!不會吧,FBI為什麼會來日本?!”
再抬頭,赤井秀一已經沒了人影。
……
赤井秀一彎彎繞繞,走進一條小巷,把煙在牆上按滅丟進垃圾桶,沉聲道,
“出來吧,你的跟蹤技術很拙劣。”
風雪吹過,他身後的巷口出現了一個紅裙女子,朱雀。
赤井秀一回過頭,單手仍舊插兜,
“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他不喜歡你,卻不得不見你。”
朱雀平淡地說道,
“我不開心。所以在此以前,我,斷你一指。”
話音未落,凌厲的寒風乍起,朱雀兀地化作一道殘影,直衝赤井秀一而來。
赤井秀一雙眼圓睜,正面對抗寒風,插在兜里的手猛地掏出手槍,可就在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食指根部齊整地斷裂開來。
“這是懲罰。如果你再讓他不開心,我就殺了你,和……宮野明美。”
赤井秀一抓着手腕的手一怔,震驚地抬起頭四下張望,
“明美她還活着?!!!”
空洞的巷子,早已沒了朱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