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無法自拔
三水琅也是臨時起意，想將錯就錯，看能不能讓灰原哀對自己失望，然後交出櫻桃吊墜。
但世上唯心難欺。他終究無法對灰原哀以外的人顯露出虛假的愛意。
三水琅把灰原哀安置在椅子上，然後又把筷子塞到她手心裏，“吃吧。”
織錦眼底浮出一絲惋惜，暗暗嘆了口氣。
灰原哀握着筷子，緊緊盯着坐下的織錦，覺察到她的惋惜，目光驀然變得凌厲，調頭撐着椅背和桌子，抻着腰對還沒坐穩的三水琅嘴上就是一口。
織錦面色大改，“嘭”地站起了身，但反應過來的三水琅抬手止住了她，然後把手臂伸到灰原哀腋下，等她親得差不多了就把她摟回椅上。
“消氣了嗎？”
灰原哀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低頭刨飯。
“多吃點菜。”
三水琅給她把每道菜都夾了一口。
織錦看着三水琅對灰原哀的溫柔模樣，暗暗用筷子戳着碗裏的飯，忒不是滋味。
灰原哀吃了兩口，放下碗筷，看着織錦，
“如你所見，他是個變態，就喜歡我這種小孩子。”
語氣平靜，就像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說完，她又拿起碗筷自顧自地繼續乾飯。
三水琅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灰原哀這是在生自己的氣，但燒到了織錦頭上，因此歉疚地對織錦笑了笑，
“你也好好吃吧。”
織錦報以一笑，旋即低着眸子吃飯。
霎時間飯桌上冷氣瀰漫，三個人都不說話。
吃完飯，灰原哀放下碗筷就走，三水琅緩步跟了上去，
“就走了嗎？”
“嗯。”
灰原哀坐在玄關處，彎腰把鞋穿上，然後回過身，別有深意地道，
“我相信你。”
三水琅一愣，揉了揉她的腦袋，挽留的話卡在喉嚨又咽了下去，只是淡然說了一聲，
“再見。”
灰原哀默默推門走出，但腳跨出門外的剎那，卻又感覺心跳猛地一落，就像剛剛邁空了一個台階。
她忍不住腳步一頓，回頭盯了三水琅片刻，又道，
“……我相信你。”
說著，灰原哀低下頭，關門離去。
她的劉海遮住了兩隻藍色的眸子，說不出的落寞，說不出的哀傷。
三水琅凝望着關上的門，半晌無言。
“主上……”
織錦走到他身旁，相隔咫尺，望着他的側顏，秀眉微蹙，眼裏全是疼惜。
“我不想傷害她……”
三水琅沙啞着聲音道，
“就算我不屬於這個故事，至少，我想給她一個好的結局。
“織錦，朋友也好，主上也罷，相逢是緣，如果可以，能拜託你在我死後多關照關照她嗎？”
“不，我不同意。”
織錦嬌軀一顫，神情忽然變得狠厲，
“主上，如果您剝離潘多拉……我就殺了她。”
“你敢！？”
三水琅一愣，旋即怒從心起，無形的怒火瞬間壓到織錦肩膀。
織錦感到一股發自靈魂的畏懼，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但她卻攥緊雙拳，咬着牙迎上三水琅的視線，
“主上，如果您死，我們伊甸園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不論她在天涯海角！”
三水琅看着她眼眸中的殺意，心中一震，明明都做好離開的心理準備，安排好身後事了，卻未曾想突然蹦出來的伊甸園居然成了攔路人。
“你可以不幫忙，但你憑什麼干涉我的選擇？”
三水琅寒聲質問道。
“就憑您是我們的主上。”
織錦的雙眸既是崇敬，又是倔強，
“只有活着的主上才能掌控我們，不管您記得還是不記得，不管您要我們還是不要我們。
“但您若死，我們就再無主上，也就不用再聽任何人的話。”
她笑了，笑得輕柔，笑得陰險，笑得美麗，
“主上，您想用自己的死換她的安生，那我們就用她的死來給您陪葬。”
三水琅瞪着織錦，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半晌，他一字一句地道，
“那如果……我在死前，要你們全部去死呢？”
織錦渾身一震，顫抖半晌，聲音低沉地道，
“那我們會毫不猶豫地去死。”
她深深地跪伏在地上，哽咽地祈求道，
“主上，求您三思。織錦自知僭越，可織錦只是想主上活着。這個世界承載不了主上的意識，因為主上屬於星空。潘多拉所奪取的命運本就是主上的，主上不用有任何愧疚。這個世界早就該死了，只是因為主上散落的神力才得以延續。主上只要拿回您的命運，就可以回到屬於您的世界。”
“我的……世界？”
三水琅身形踉蹌，茫然，難以置信同時爬上臉龐。
“嗯……主上的……故鄉。”
織錦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微弱。
她知道主上此行，怕是帶不上他們……
“你們的主上……很想家嗎？”
三水琅喃喃問道。
不知何時，他發覺自己似乎已經忘記故鄉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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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可以回家的話……
可灰原哀、宮野明美、藍鸚鵡眾人的身影忽然浮現在腦海里，讓三水琅心裏又是一痛，最後失魂落魄地靠在了牆上。
如果……能夠回去，那他經歷的這些痛苦、建立的這些羈絆……又算什麼呢……明明自己都忘了……
三水琅滿心茫然，以至於沒能聽到織錦的任何回答。
“你們的主上……在這個世界有牽挂的人嗎？”
織錦雙眸一動，想起了許多，但最後咬咬牙，
“主上，這個世界不過是囚禁您的牢籠，只要您走出這個世界，您可以創造無數個比這個世界更好的世界！那樣的小女孩，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三水琅苦笑着搖搖頭，
“不……像她這樣的女孩，只有一個……
“我經歷了那麼多，不是為了否定這一切，而是要證明這一切。
“你們的主上……不是我。我不想回家。
“我愛她。我會證明，我愛她。”
直到此刻，三水琅抓着心口，就像蒼樹紮根於心，無法自拔。
不管他屬不屬於這個世界，不管經歷多少痛苦，他的心都已經獻給她……
織錦抬起頭，張了張嘴，道，
“主上，不論你想不想回家，潘多拉都不能剝離。只要潘多拉在，不管是走出這個世界，還是留在這個世界，都隨主上心意……
“我們伊甸園每個人都藏着一絲主上的命運，就算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忘記主上，我們也不會。”
織錦直起腰，把手放在心口，發自內心地勸說道，
“主上，我們可以做你的家人，永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