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話
“竟然會是這樣，那些幕後黑手還真是該死！”...
聽完劉睿的分析，王越是大為震撼。
“陛下既然發現了端倪，何不下旨抓捕那些賊人？”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王師你想想，當初那些勸阻和建議陛下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劉睿嘴角閃過一抹苦澀，他何嘗不是同樣如此，有心無力。
“當然是朝中的各位大臣和世家大.......”
王越話還沒有說完，猛地抬起頭看向劉睿，眼中露出驚恐之色。
“明公，難道說他們？”
“沒錯，就是你想像的那樣。所以，陛下才不敢輕舉妄動，一旦動了，只怕會是下一個黃巾之亂。”
劉睿的話雖然比較隱晦，但是王越也聽懂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為了一己私慾，那些傢伙竟然棄整個天下於不顧。”
王越喃喃自語道。
“他們的胃口一向很大，大到你根本想像不到。”
劉睿嘆了口氣。
“明公，就算陛下有心改變，但是朝堂多方掣肘之下，他能成功嗎？”
王越突然問道。
“王師，你覺得當今陛下如何？”
劉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王越。
“這個嘛.....”
王越有些難以啟齒。
“放心大膽說，這裏沒有外人。”
劉睿知道王越的顧慮，於是鼓勵他放心大膽說。
“陛下這些年在十常侍的蠱惑下，做了不少糊塗事，導致朝中奸臣當道，百姓民生凋敝，有些.......不似人君。”
王越鼓起勇氣說完，還小心的看了一眼劉睿的臉色。發現他並無波動，這才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嗯，你對陛下的評價大致上不錯，但你還是小瞧了咱們這位陛下。”
劉睿輕笑一聲。
“屬下小瞧了陛下？”
王越有些迷茫。
“陛下年幼登基時，正值外戚與宦官爭權。就是在這種風雨飄搖之際，陛下坐穩了皇位，並且坐山觀虎鬥讓外戚與宦官攻殺，順利除去大將軍竇武。
除去竇武后，陛下一邊重用宦官，一邊扶持何進為大將軍與之對抗。這麼多年不管是士人還是百姓，都以為是十常侍弄權，欺瞞陛下。
殊不知陛下行事自有章程，所有的罵名大部分都被十常侍背了去。如今黨錮解除，清流勢力有抬頭之相。
而何進底層出身，蠢貨一個，如何斗得過那些宦海沉浮的宦官，接下來就應該會與那些清流士人為伍。只有朝中多黨爭鬥不斷，才是陛下真正想看到的局面。”
這些年劉睿一直在冷眼旁觀朝中局勢，從不攀附任何一方，經過不斷分析才知道背後是劉宏在攪弄風雨。
這才發現劉宏不像表面上那樣貪圖享樂，而是以此為假象，暗中積蓄能量，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明公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被點醒的王越才發現，好像事情和劉睿說的所差無幾。
“這些年陛下不斷經過十常侍，設立各種名目收斂錢財，那些錢財最終都落入了陛下的口袋，我想他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天下大亂在即，他在不行動，可就晚了。”
劉睿想起劉宏那貪財的面目，覺得那些錢恐怕之後會有大用。
“明公，黃巾之亂已被平定，各地雖偶有動亂，也不過是疥癩之患，你又何來大亂之說呢？”
王越不理解，只是開口問道。
“看似平靜的江河，實則暗流洶湧。黃巾之亂雖定，但是各地州郡都在此次平亂中收穫不小，他們麾下的兵馬也並未遣散。
中央弱而地方強，這可是取亂之道啊。黃巾平定之時，就是天下大亂之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除了劉睿熟知這段歷史以外，恐怕無人會想到今後大漢會變成什麼樣子。
“既然明公如此篤定，那我們要不要採取行動？”
王越沒那麼遠的目光，但是他無條件的相信劉睿。
“此事先不着急，大亂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就趁着這段時間凝聚實力便好。”
劉睿握緊了拳頭，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突然他想起什麼來，於是問道：
“對了王師，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屬下慚愧，我已經派人前往明公所說的地方搜尋那幾人的蹤跡。但不是沒有找到蹤跡，就是被人拒絕了。”
王越躬身請罪，這是他辦事不力。
“算了，這不怪你。如今我無權無勢，又如何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投效呢？等過段時間再派人走一趟，我相信那個時候，他們應該不會拒絕我了。”
劉睿知道錯不在王越身上，所以也沒太過怪罪。
“請明公放心，下次就算是綁也要把那些人綁來。”
王越在心中打定主意，再一再二不再三。
“嗯，如今年關將近，我要準備進宮一趟。”
劉睿點點頭。
“明公可是為了盧尚書之事？”
王越問道。
“沒錯，天牢苦寒，老師待得時間不短了，是時候向陛下求情了。”
劉睿準備進宮為盧植求情。
“明日你讓樓里準備幾道好菜，我要送進宮去。”
“是，明公，屬下告退了。”
王越看到劉睿眉間落出一絲疲態，於是很有眼力的退下了。
等到王越走後，劉睿起身來到欄杆前，看着讓未完全結冰的湖水，伸手扔出一把餌食。瞬間平靜的湖面翻騰起來，一些未睡的魚兒爭先恐後的搶食起來。
“起風了，既然決定要走爭霸天下的道路，那就無需再瞻前顧後。蟄伏了這麼久，也該動一動了。”
劉睿輕輕倚靠在欄杆前，像是在與人訴說，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翌日，劉睿帶着一個食盒坐上馬車，一路搖晃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皇宮。
“明德，你怎麼今日有空來此？”
劉睿一進宮就碰到了荀攸，荀攸好奇的問道。
“許久未見陛下，甚是想念，所以入宮來探望一下。公達，眼下陛下正在何處？”
劉睿向荀攸展示了一下手裏的食盒，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