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道揚鑣
古浩東正尋思徐胖子又要玩什麼花樣時,摩爾溝煤礦老總王喜國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說兩句。”
便開始了今晚的正題,他緩緩說道:“由於煤炭資源的緊缺性,各個煤礦處在賣方市場,因此煤炭貿易公司、用煤企業在採購時無法取得足額的增值稅專用發票。
同時,由於我國公路運輸主要由個體運輸從事的現狀,煤炭購銷業務中發生的運輸成本無法取得足額的發票憑證,長期以往,煤炭貿易公司、用煤企業無法承擔由此帶來的企業所得稅和增值稅負擔。
所以,為了解決上述兩種情形下的發票問題,多數煤炭貿易公司、用煤企業選擇通過第三方取得增值稅專用發票。
這個情況浩東和二喜你們應該是有所了解的。”
古浩東和田二喜點了點頭。
王喜國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像我這樣的小煤礦就得尋求正規的大型煤礦企業掛靠,使我們小煤礦掛靠在有資格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的第三方名下,並由被掛靠企業根據煤炭購銷交易的實際情況向煤炭貿易公司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
煤炭運輸業務的掛靠經營與煤炭購銷業務的掛靠經營模式相似。通過將個體運力掛靠在大型運輸企業名下,由運輸企業根據實際運輸服務情況,向購買運輸服務的企業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
舉個例子:“我要銷售10萬元的煤炭給一家公司,但對方進貨時索要增值稅發票。這樣就需要按照17%的稅率交稅1.7萬元。”
“現在問題來了,我要想省下這1.7萬元可不可以呢?答案是“可以”,這就需要徐總出面了。”王喜國微笑着指向徐前進。
徐胖子喘着氣說道:“我在廣東、江蘇等地有一些朋友,他們的公司有一些剩餘的增值稅發票。”
我先大概說一下這個稅種的徵收流程:“很多人可能對增值稅發票並不是很了解。增值稅屬於流轉稅,徵收時稅務部門採用稅款抵扣的辦法。舉例來說,企業買進商品的發票為元,開具賣出的商品發票元,他實際上按增值的2000元交稅,即2000元×17%=340元。
徐胖子繼續說道:“像石油行業,有的私家車主加油時並不索要發票,這樣加油站就存在多餘的發票。假如進項發票為元,給客戶只開了5000元的發票,那麼還有5000元的發票存在剩餘,這就產生了虛開發票的空間。購買增值稅發票的人,一般需要支付票面金額的10%左右,購買量大的就可以壓到8-9%左右,與增值稅發票17%的稅率相比,有很大的盈餘空間。
徐胖子越說越來勁兒,說到利益這一塊兒,興高采烈的又是比手又是畫腳的,說話好像也不怎麼喘了。
徐胖子喝了口茶咂咂嘴,繼續說道:“我們以8%—9%的價格,從這些企業購入增值稅專用發票自用,或者按票面金額10%的價格賣給類似王總這樣的小煤礦主,從中賺取約1%的差價。假如發票票面金額為元,我們就能拿到100元的“好處費”。
這時田二喜插話問道:“我和浩東開煤場,業務好時一天還幾十萬的流水,一個煤礦少說一天也要幾百上千萬,這麼大流水如何避免監管?”
問得好!徐胖子拍了一下他那“大象腿”繼續道:“為了避免有關部門發現,這些虛開的增值稅發票,票面金額往往不能超過10萬元,我們採取小額、多開的方式進行虛開。”
“好!話已至此,想必大家都已明白怎麼回事。”王喜國接着徐胖子說道。
然後又對着古浩東和田二喜道:“叫你們倆來,就是希望你們繼續經營煤場,當然我和徐總會注資;然後咱們形成產、運、銷一條龍,同時進行票據虛開買賣。”
說完舉起了酒樽“好,大概就這麼個情況,預祝咱們一帆風順,金玉滿堂;賺他個盆滿缽滿!再干一個。”
古浩東一邊舉杯應酬,一邊在心裏泛起了“嘀咕”。心想這雖然是個賺錢的好機會,可是違法啊!自打我爺爺的爺爺那輩起,就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怎麼能在我這裏把祖德敗壞了?
尤其是古浩東他爸他媽經常教導他們姐弟幾個要實實在在做人,不能違法亂紀給國家添麻煩。古浩東暗下決心不能參與他們的違法行為,也要奉勸田二喜不要參與。
古浩東他們四人不知不覺已是三個“茅子”下肚,徐胖子和田二喜起身去上廁所。
王喜國抽出一支“華子”含在嘴裏。朝古浩東這邊挪了挪,遞給古浩東一支笑着說道:“感謝你和二喜這兩年對玲玲的關照!玲玲經常提起你倆,尤其對你評價不錯噢!年輕人有闖勁兒,眼下這點兒挫折不算什麼,不要灰心,繼續加油干出它一番天地。”
古浩東連忙謙虛道:“王哥客氣了!”
緊接着又對王喜國說道:“王哥,咱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掏心窩跟您說,我覺得這個事風險太大,再說了您現在就是正常交稅,一年的收入也超過絕大部分人了,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呢?”
“不入虎口焉得虎子,高風險才有高收入,出100萬元的煤,我就能省下17萬元,何樂而不為呢!”王喜國說道。
古浩東心想:這越有錢的人越貪!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古浩東繼續對王喜國說道:“王哥,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和我同齡的人大都已成家立業,像二喜孩子都11歲了!而我兩手空空,還是單身一人。”
“所以,我……”古浩東頓了頓繼續說到:“我不想參加這樁買賣了,我怕萬一東窗事發,我背個違法犯罪分子的名,這以後連個媳婦兒恐怕都難討上了。
況且我家就我一個兒子,我爸還指望我傳宗接代呢!哪能在我這一代給老古家斷了后?你說呢王哥?”
王喜國擺擺手回應道:“哎,浩東啊!這個事我們是經過周密計劃、謹慎行事的,怎麼會東窗事發?”
古浩東反駁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你能保證賣給別人票據,每一個人都會守口如瓶給你保守秘密嗎?”
“我們賣給票據的人都是和我們打過交道,有一定交往的人,哪裏能見誰賣誰啊?”王喜國解釋道。
“反正我覺得風險太大了。”古浩東繼續推脫。
“浩東啊!我看你這意思是不會參與了,那這樣吧!我和徐總商量一下,煤場和設備我們都留下了,價錢高於市場價給你。你看這樣可以嗎?”
王喜國這時看古浩東心意已決,心想着先穩住他,然後讓田二喜再遊說。
田二喜和徐胖子,晃晃悠悠邊說笑邊返回就座。
四人又是一陣推杯換盞,古浩東感覺有點暈乎便推脫道:“身體有點不舒服,不能再喝了,想早點休息;”於是徐胖子叫來趙蓉,讓趙蓉領着古浩東去休息。
王喜國把剛才古浩東不想參與的意思和田二喜、徐胖子又說了一遍,三人商定由田二喜先遊說一番再說。
趙蓉領着古浩東在去往客房的路上,甜着嗓子問道:“東哥,為什麼不喝了?身體不舒服嗎?”
“嗯,有點難受”古浩東回應道。
趙蓉趕忙上前扶着古浩東的胳膊:“來哥,我扶着您點。”
趙蓉弓腰攙扶古浩東的瞬間,一片雪白印入古浩東的眼帘,淡淡的一股和王玲玲身上差不多的香味迎面撲來,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清香在空氣中瀰漫著;古浩東的眼神獃滯在那片雪白上,腦海中突然回想起與王玲玲激情四射的纏綿……
“東哥、東哥,想什麼呢?”
古浩東回過神,紅着臉微顯醉意說道:這“茅子”後勁兒真大,剛開始沒什麼感覺,越往後越暈乎,這會兒頭暈的厲害。
不一會兒倆人來到客房,趙蓉給沏了一壺茶然後對古浩東說道:“哥,您喝口水,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您按床頭的呼叫鍵就行。”
古浩東坐在客房裏的沙發上喝了杯茶,抽了一支煙,便一頭栽倒在潔白如雪的大床上呼呼睡著了。
“浩東、浩東……”正睡得香甜的古浩東愣是被田二喜給喊醒了。
田二喜進來便對古浩東一通說教:“什麼你錯失良機了、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乘機賺錢,趕快成家立業……”說了一大堆煽情的話——無非就是想讓古浩東加入他們倒賣票據、投機倒把的行列。
古浩東立場堅定,堅決不參與,還奉勸田二喜不能幹這違法的行當。
可田二喜卻藉著酒勁兒,手拍胸脯說道:“如今這社會,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馬不吃夜草不肥,不冒點風險!哪裏能富?”
田二喜繼續說道:“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和你不一樣。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又要還房貸、又要負責全家老小,我容易嗎?”
“嗚嗚、嗚嗚”田二喜說著說著盡像小孩一樣,癱坐在地毯上哭了起來。
做人難,做男人難,做一個困頓中的男人更難!
古浩東看着嚎啕大哭的田二喜,心中不由得感慨:“生活就像一杯白開水,雖然無味,但每天也必須得喝;你不能羨慕別人喝多彩多味的飲料,其未必有你的白開水解渴!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人各有志,站的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經歷不同,三觀便不同!”
罷了、罷了,由他去吧!想到這裏古浩東摻起田二喜。
“好了,好了,看你個熊樣,大男人家哭什麼哭,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也許你是對的。”
田二喜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問道:“那你參與嗎?”
“我是堅決不會參與,我也奉勸你見好就收,賺點快錢記得回頭,可不能一條道走到黑。”古浩東一本正經地說道。
田二喜費了半天勁兒,也沒能讓古浩東“動心”,於是站起身拍拍屁股碎碎道:“這麼好的賺錢機會都不懂得抓住,真是蠢如鹿豕,我看你背了一屁股債拿什麼還?”罵罵咧咧、絮絮叨叨,摔門而去。
看着田二喜摔門而出,古浩東點燃一支煙——“吁”,人各有志、殊途同歸!不由得想起唐代“狂人”羅隱的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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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管它“三七二十八,”睡覺——想到這裏,掐滅了煙蒂,倒頭便睡。
一覺睡到天已大亮,古浩東伸了個懶腰,爬起身剛點着一支煙,便聽門外趙蓉邊敲門邊呼喊“東哥、東哥起床吃早點了,徐總他們已等候多時了。”
“好的,我洗漱一下,馬上過去。”古浩東回應道。
古浩東一骨碌爬起來簡單洗漱一下,便跟隨趙蓉匆匆去往餐廳。
餐廳里用餐的人不是很多。在酒店餐廳一角田二喜、徐前進、王喜國三人正圍着一個小型四方桌喜笑顏開談論着什麼?
桌子上放了兩籠燒麥及一壺奶茶正徐徐冒着熱氣。
見古浩東過來了,王喜國忙招呼着:“浩東醒了,快過來坐。”
古浩東坐下后,趙蓉給每個人把奶茶倒滿,便下去了。
徐前進招呼大家吃稍麥,王喜國邊吃邊問古浩東:“浩東你考慮好了?確定不參與這樁買賣?”
古浩東喝了口奶茶斬釘截鐵說道:“確定不參與了。”
王喜國緩緩說道:“那這樣吧,祥榮煤場我們留下,你把營業執照、法人代表等都過到二喜名下,我們給你20萬作為補償,你看行嗎?”說著話拿出一提兜現金,嶄新的百元大鈔整整20沓,放到了古浩東面前。
“咳咳”——古浩東心想這遠高於市場價,遠遠超出了原先的預算。
“這——這有點多了吧?”古浩東疑問道。
徐胖子說道:“就這樣吧!如果你沒什麼異議就定了,給你這個數我們知道遠高於市場價,但介於你和二喜以及王總的關係,就多補貼你點兒。”
“嗯,那個……”徐胖子頓了頓繼續說道:“還希望你不要把我們的“計劃”透露出去。”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古浩東心想,這多給的是“封口費”啊!
古浩東站起身雙手抱拳,振振有詞的說道:“感謝各位!我古浩東雖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知道小信誠則大信立的道理!還請各位放心。我看事已至此,我也不宜久留,就此一別!日後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隨時聯繫。”
古浩東拿出5萬遞給田二喜並說道:“二喜,這5萬你拿着,加上途勝你差不多得10萬;我回去煤場把欠款結了也差不多得10萬。咱們兄弟合夥一場,不能因為錢傷了和氣,你也不容易,這是你應該得的。
田二喜推脫禮讓了一番,最終還是收下了。
隨後古浩東與王喜國、徐前進分別握手告別,握到田二喜這裏時,古浩東緊緊握着田二喜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罷,與眾人擺手告別。
古浩東走出雄帝大酒店,心情有點小失落,一起奮鬥多年的兄弟,就這樣分道揚鑣了!
一個人走在街上,思考着接下來的事情,縈繞在耳邊的街頭音樂迴響,似乎讓古浩東想通了一些事情,感覺自己對於未來有了更明確的目標,也似乎懂得了未來該怎樣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