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永不結束的任務
猛烈的海風夾雜着腥鹹的海水,一個勁地往人臉上撲來,小孩子嬌嫩的皮膚,不適宜長時間暴露在這樣的空氣環境裏,才呆了一會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實在不應該選這樣的天氣出來,而且頭頂的烏雲預示着,馬上就要下雨,腳下的沙子鑽進到自己的皮鞋裏,華生覺得糟透了。
華生本來還以為,選擇了讓父母活過來,自己就會永遠消失,無知無感的永遠消失,但是尼克說,夏洛克需要自己……
無疑能回到夏洛克身邊,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了,但是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變成了五歲的小孩,圓圓的臉黃色微卷的頭髮,軟軟的音調,着實嚇了華生一跳。
似乎時間點不太對,但尼克說這是送給自己的禮物,還讓華生務必不要離開這個海灘,所以他幾乎天天在海灘上遊盪。
“約翰,爸爸讓你回家吃飯。”華生的姐姐,哈莉左手拿着一個紅色的塑料小鏟子,右手提着的小桶里有很多漂亮的貝殼。
“哈莉,你不覺得這些貝殼很臟?”華生鄙視的看着姐姐。
華生心裏有個感覺,就像活了兩世,兩世都有一個非常疼愛自己的姐姐,哈莉無疑是個好姐姐,對於照顧弟弟這種事非常細心。
“這樣就不髒了。”哈莉拍了拍手,彎下腰給華生脫鞋子,把弟弟鞋子裏面的沙子倒出來之後,再給他重新穿上。
“哈莉,今天我給你做飯吧。”華生笑着說:“做牡蠣湯。”
哈莉覺得自己的弟弟非常聰明,什麼都會,而且什麼都做得非常好,對於有個天才弟弟,哈莉非常開心,爸爸說要自己陪着弟弟,因為醫生說和普通小孩在一起,弟弟會變得焦慮,影響人格發育。
雖然沒有弟弟聰明,但是哈莉非常早熟,對於很多道理,甚至醫生的專業名詞,她都很清楚,是不是應該給弟弟找一些同伴呢?
哈莉對於這個問題非常困擾,其實弟弟並不像醫生說的會焦慮,相反他跟每一個小朋友都處得很好,這倒是突然讓哈莉想起福爾摩斯家的兩兄弟。
“約翰,我們和去和其他小朋友玩吧。”哈莉雙手叉腰,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什麼?”華生非常疑惑。
“他總是仗着自己聰明,對我指手畫腳。”哈莉挺了挺平板的小胸,驕傲的說:“可我弟弟也很聰明。”
“什麼?”
“看,他們來了。”哈莉指着不遠處的海灘說。
華生順着哈莉的手指方向,遠遠的望過去,在延綿無際的海岸線邊上,海水是灰濛濛的一片,海鷗放聲歌唱,盤旋在兩個小小的人影頭上。
隨着時間的推進,華生感覺異常緊張,因為他不會忘記這雙煙藍色的眸子,和那一頭卷卷的黑髮。
華生就這樣獃獃的看着眼前這個小男孩……
“夏洛克,你總是不聽我。”麥克羅夫特專橫地朝夏洛克揮動拳頭。
夏洛克被打倒在地,雖然年紀小,身體也非常嬌弱,但他面對比自己高大的麥克羅夫特,他卻絲毫不退縮,吐了一口嘴裏的沙子,笨重地在沙灘上滾了一咕嚕,然後搖搖晃晃地站立來。
“麥克羅夫特,為什麼我不能當海盜?”夏洛克氣呼呼的說。
“你還敢說?”麥克羅夫特似乎更氣了:“你把媽媽倉庫的門拆了,造了一隻小船。”
“因為我很聰明。”
“夏洛克你必須記住,我比你聰明,你笨得像條魚,要知道金魚的腦子是全世界最小的。”麥克羅夫特一把拽住夏洛克,一邊給他拍掉身上的沙子,一邊說:“以後你再這樣,我就揍到你下不來床。”
“憑什麼?”夏洛克大喊道。
“就你那條小船,肯定會被風浪淹死,你怎麼這麼笨,那個海盜的船會這麼遜?”麥克羅夫特越說越氣,給夏洛克拍衣服的動作也變得粗魯。
“我可以造一艘大船。”
“夏洛克,你以後別指望我給你念童話故事了。”麥克羅夫特白了夏洛克一眼。
“你當時也是同意的,你說有船就可以當海盜。”夏洛克據理力爭。
“那是我沒意識到,我愚蠢的弟弟會淹死在海里。”麥克羅夫特氣呼呼地給了,夏洛克的小腦袋一巴掌:“上次不是我發現你不在家,很快猜到你來了海邊,你就直接淹死在海里了。”
“那只是個意外!”夏洛克漲紅着臉,尷尬的揉着手指。
麥克羅夫特又給了夏洛克一巴掌:“你給我記住,下不為例,不然我就把你綁在海邊,天天喂你吃沙子。”
小時候,身體很孱弱的夏洛克,經不住麥克羅夫特幾下揍,又一次倒在了沙堆里,但他依舊用不服輸的眼神看着麥克羅夫特,寧死也不願意低頭。
華生看着這樣夏洛克,很難想像他長大以後,他會比自己高,而且身手比天天坐辦公室的麥克羅夫特好,現在的夏洛克就像是根小豆芽,頂着一頭彎彎曲曲的捲髮,不服輸地站在海風裏,彷彿隨時會被颳走。
“疼嗎?”華生笑眯眯地朝夏洛克伸出手:“起來吧。”
夏洛克一直也沒注意到有其他人存在,所以突然被嚇了一跳,但是在看到華生笑眯眯的眼睛后,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不喜歡和任何人接觸,大概是因為總是被其他小朋友孤立,但是夏洛克卻,鬼使神差地把手遞給了華生。
華生一把將輕飄飄的夏洛克拉起來,彎下腰給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我和哈莉要做牡蠣湯,你來我家吃晚飯吧。”
“耶?”第一次被人邀請,雖然是不認識的人,但這足以讓夏洛克高興,畢竟頭上有麥克羅夫特壓着,其他小朋友總是孤立他,第一次被朋友邀請的感覺非常奇特。
“我爸爸人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華生靠近小小軟軟的夏洛克,似乎還問到他身上似有似無的奶香。
“為什麼要邀請我?”
“因為哈莉有個弟弟,而我沒有弟弟,你比我小,所以我想把你帶回家。”華生眨着天真無邪的眼睛,一臉期待的看着夏洛克。
“我比你小,所以你要我當你弟弟?”夏洛克獃獃的問。
“是啊,我會做很多好吃的,你一定會喜歡吃的。”華生忍住笑意,實在沒想到小時候的夏洛克這麼好騙,比起長大之後的他,真是個討喜的小包子。
“我也會做,但是麥克羅夫特說難吃。”夏洛克小聲的說。
“前提是你別把廚房燒了,你總是干一些愚蠢的事。”麥克羅夫特鄙視的看着夏洛克。
“麥克羅夫特你也來好嗎?”華生開心的笑了起來,小時候的福爾摩斯兩兄弟,真是太可愛了:“麥克羅夫特不會討厭牡蠣湯吧?”
麥克羅夫特乾脆的點點頭,就說不可能只邀請夏洛克,他在同齡人之中的地位果然是不可動搖的。
“噗——”華生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以前沒發現麥克羅夫特這麼自戀?
“麥克羅夫特,你總是這樣討厭。”夏洛克擋在華生面前,鼓着氣呼呼的小臉。
“我又不會欺負他,你這麼緊張幹嗎?”麥克羅夫特有點吃醋,夏洛克雖然總是干蠢事,但從來不會主動反駁自己,這讓他有種哥哥地位被動搖的感覺。
“我很喜歡你們,夏洛克很可愛,麥克羅夫特你很聰明。”華生友好地沖麥克羅夫特笑了笑。
“我……”麥克羅夫特被華生這樣一表揚,反倒變得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前這個臉圓圓的,頭髮黃黃的小男孩,給人感覺非常好。
華生抱着手臂,忍不住點點頭,真是想像不到,以前總是覺得麥克羅夫特在欺負夏洛克,但是,沒想小時候麥克羅夫特照顧夏洛克,是這麼一件不容易的事。
調皮搗蛋,從小就膽子奇大的夏洛克,真是讓人大跌眼鏡,而且還充滿了想像力和創造力,跟長大后的他南轅北轍。
夏洛克雖然心裏很不滿,因為眼前這個小男孩誇獎麥克羅夫特聰明,但只說自己可愛,不過……他很喜歡華生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很親近。
“我叫夏洛克·福爾摩斯,你叫什麼?”夏洛克裂開小嘴,甜甜的笑着說。
“我叫約翰·華生。”華生握住夏洛克軟綿綿的小手,幸福的感覺溢於言表,這是真正的夏洛克,命運的齒輪再度運轉,但一切不同以往,這一次,將會是個美好的開始。
四個小孩子,行走在綿延不絕的海灘上,天空的烏雲似乎更加厚重了,但是歡樂的笑聲卻響徹在海岸線上,半空中的海鷗歡快的歌唱。
“這是什麼?”突然夏洛克跑到一個沙丘面前,從裏面小心心翼翼地抱出來一隻黃色小狗。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虎頭狗?”麥克羅夫特說。
“它好可愛,還在吃奶吧。”哈莉眨着大眼睛盯着小狗。
“我可以養嗎,麥克羅夫特?”夏洛克的眼睛閃閃發亮,非常喜歡這隻狗。
“夏洛克,恐怕不行,媽媽……”麥克羅夫特十分抱歉,雖然他也很喜歡。
華生從夏洛克的手上接過虎頭狗,從斑點形狀,甚至爪子上的小黑點,都證明這是尼克,他眼中突然湧現出感動的淚花:“是尼克嗎?是你嗎?”
【別叫,我才出生沒幾天,就被拋棄到了這裏,快餓死了,頭也暈乎乎的。】
【你怎麼也回來了?】
【因為我要給你一個新任務。】
【什麼?】
【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
華生低下頭,眼淚始終含在眼睛裏,不用懷疑這就是幸福。
“放在我家,我們一起養。”華生一隻手牽起夏洛克,一隻手抱着尼克:“走吧,來不及吃完飯了。”
哈莉連忙追上華生,擔心他是否抱得動這隻小奶狗,麥克羅夫特也快步跟上,看着自己弟弟愚蠢的傻笑,很想給他一巴掌讓他別笑,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因為約翰和夏洛克的背影看上去非常幸福,雖然用幸福這個詞很奇怪……
“我感覺你們會永遠在一起。”麥克羅夫特走在他們身後說。
是嗎?那就永遠在一起吧,華生不由得加重力量握住夏洛克的手,而夏洛克也反握住他的手……
和大家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