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結婚請帖
客廳里沒有燈光,全部的光源仰賴於窗外的月亮,但月亮冷冷地掛在夜空,不帶任何感情地將冰冷的銀色光芒潑到客廳里,而大開的窗戶沒有任何阻擋,只能被迫接受冰冷的澆灌,儘管今晚沒有風沒有雨,也一樣寒氣十足……
夏洛克不知道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也許是難過但更多的可能是委屈,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坐在正對窗戶的椅子上,感受着徹骨的寒意,但寒意真正的來源不是月光,而是一張粉藍色的精緻請帖。
請帖上寫明了這是一場婚禮,華生和艾莉卡的婚禮,先不去想艾莉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但是兩人的婚禮就已經讓眾人跌破眼鏡……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夏洛克痛苦地皺着眉,輕輕拿起請帖再一次確認了一遍,其實他已經確定了無數遍了,然後他重重地又將請帖甩到桌子上。
兩個月前的華生就很奇怪,夏洛克將這一切歸咎於那一晚的失意,雖然麥克羅夫特充分表達了做哥哥的關懷,帶着夏洛克做了很多檢查,但是完全查不出任何問題。
但如果不是夏洛克的問題,那麼就只能是華生的問題,可是這樣一來就更加說不通,一切都說不通……
“肯定有什麼原因!”夏洛克煩躁地握緊拳頭,但卻苦苦壓抑着自己不去發泄,但就算再怎麼壓抑,夏洛克都無法找到華生結婚的原因,只知道他這兩個月以來都很奇怪,早出晚歸,就像是在躲避自己,而半夜回來身上總是酒氣,有時候衣領上還有口紅印。
夏洛克在一個星期前跟華生因為口紅印吵了一架,當時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氣才沒有讓兩人開打,但就是一個星期前的那天,華生離開了,但是東西沒有收走,而一個星期後卻送來了一張請帖……
這對夏洛克來說無疑是一個待解的謎題,他不想輕易認輸,但是就彷彿心臟上爬滿了細小的裂痕,雖然細小,但是積累到一定的量,就會如鏡子一碰就碎,當然現在還沒有到那個階段,一切都還可以控制。
不知不覺就已經天亮了,一夜未睡的夏洛克一直盯着窗外,似乎在等華生回來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個玩笑……
夏洛克不屑的笑了笑,是什麼時候我福爾摩斯,也會想要如此荒繆沒有邏輯的解釋了?
“叮叮——”電話響了,夏洛克立刻拿起電話,看到是雷斯垂德的來電,略有失望地接聽:“什麼事?”
“額……你的聲音聽上去……”雷斯垂德饒了饒頭,猶豫着問:“你收到請帖了?”
“如果你要問這個的話,是的,我收到了。”夏洛克煩躁的掛斷手機,但是雷斯垂德再一次鍥而不捨的打來。
夏洛克走到窗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接聽電話:“我只給你五秒,什麼事?”
“有案件,你要來嗎?”雷斯垂德急急忙忙的說。
“什麼案件?”
“額,兒童失蹤案。”
“好吧,我現在過來。”
夏洛克放下電話,急急忙忙地出門,也許工作能讓他輕鬆一點,以至於看到警局裏的任何人都不理不睬,絲毫沒有心情挖苦。
“夏洛克,約翰沒有跟你來?”雷斯垂德擔憂的問。
“案件。”夏洛克並不想回答,直接岔開話題。
雷斯垂德訕訕地笑了笑,認真的說:“這是一起綁架案,大使館指名讓你來。”
“好吧……”夏洛克墊了墊腳尖,諷刺地笑了笑:“約翰,你覺得會不會是我們的老朋友。”
剛說完,夏洛克就愣住了,一直以來華生都陪着夏洛克身邊破案,而這一次沒有,雖然這不是這兩個月來華生唯一一次脫崗,但是夏洛克依舊沒有習慣沒有華生的日子。
想想真可笑,過去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這才兩年的時間就習慣到這種地步……
“老朋友?那個老朋友?”雷斯垂德急切的詢問,但看到夏洛克的表情立刻面帶歉意的改口:“約翰會回來的,當你開始依賴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看着面色越來越差的夏洛克,雷斯垂德識趣地閉上了嘴,一直都認為夏洛克是最無情的人,因為他從來沒有情商功能,對待受害者跟受害者的家屬也絲毫不具備同情心,這樣一個不在乎不關心任何事人的夏洛克,看上去非常堅不可摧,因為他沒有弱點……
但雷斯垂德沒想到這個認識了這麼多年的夏洛克,竟然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華生的離開對於夏洛克而言就已經是一個打擊,而華生的結婚無疑讓夏洛克失去了方向。
就在不久前,在夏洛克嘲諷挖苦人的時候,雷斯垂德恐怕也在暗自期望這一天的到來,幾乎全警局的人都在祈禱上帝,能讓夏洛克吃一次苦頭,扒掉他的不可一世和討厭的嘴臉,但這一天真的來臨,雷斯垂德卻覺得太過殘酷……
驕傲如夏洛克,強大如夏洛克……但有一天他都能被打倒,那麼世界突然就變得不再安全,人們懼怕夏洛克的聰明,但卻需要夏洛克的能力。
雷斯垂德覺得自己想太多了,畢竟夏洛克還是夏洛克,他不可能被打倒,華生這邊的事,他遲早會解決,這個世界沒有夏洛克不能解決的事。
夏洛克看着雷斯垂德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他在想什麼,但這一次也許自己還真沒有解決的辦法,夏洛克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隨即與雷斯垂德一起奔赴案發現場……
先一步下車的雷斯垂德愣了愣,因為他看見華生正守在現場:“這,你來了?”
華生禮貌地笑了笑,然後朝雷斯垂德走來:“是的。”
夏洛克從車上下來,神色如常的對華生說:“一起進去。”
“嗯。”華生點點頭。
雷斯垂德看着兩人的互動顯得莫名其妙,為什麼夏洛克不問問華生這兩個月裏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現在又回來了,為什麼……為什麼兩人都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十分苦惱的雷斯垂德,快步上前,小聲地在夏洛克耳邊說:“你不問問?”
“嗯哼。”夏洛克聳聳肩,表示不會去問。
“為什麼?”
“因為他現在回來是為了和我辦案。”
“但你不覺得你應該問點什麼嗎?”
“也許吧……”夏洛克頓了頓說:“但不是現在。”
雷斯垂德如果不是自己沒有睡醒,就是自己的腦迴路出了問題,正常人應該都不會像夏洛克和華生這樣……不過,他們都不是正常人。
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雷斯垂德暗自嘆了一口氣,跟着兩人進入案發現場,但是隨後看到兩人之間的默契配合,雷斯垂德又恢復到了苦惱的神色。
一點都沒有改變,就像以往兩人配合的那樣,沒有生疏,沒有隔閡,甚至還有笑容……雷斯垂德不得不感嘆,這個世界又多了一件匪夷所思事。
“好吧,夏洛克,這肯定是莫里亞蒂做的。”華生拿起一本格林童話,指着上面的紅色封蠟說:“一模一樣。”
“嗯,這肯定是提示。”夏洛克接過格林童話,翻開看了一眼。
“是的……他喜歡一切戲劇化的東西,不過我記得他當初給我讀誦的是北歐神話,現在他又喜歡上了格林童話,不得不說他真是一個喜歡生活在幻想里的人。”
“喜歡生活在幻想里的可不止他一個。”
“什麼?”華生隨即明白夏洛克說的是什麼,幻想這個詞是對,還沒實現的理想或願望的一種想像。
但華生明白自己連幻想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沒有可以依託的現實根據,不然也不會用結婚這樣的方法……
兩個月來,華生想了無數種辦法,唯一的路就是先控制住大腦里的經驗條,這需要以犧牲夏洛克為代價,但事實上夏洛克的痛苦最終在華生身上被放大了無數陪……
但如果不這樣,華生就沒有辦法留下來,就算不能和夏洛克在一起,那麼能呆在這個時空,遠遠的看他一眼,那就足夠了……但如果這樣都變成了奢望,華生覺得大概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脫途徑了。
夏洛克看着華生的表情,知道他很糾結,很難過,這些情緒都在他臉上一覽無餘,夏洛克明白這些情緒不是華生故意露出來的,而是壓制不住溢出來的,如此一來就變得可笑了,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這樣束縛他?
“需要和我談談嗎?”夏洛克抿着嘴,緩緩開口:“你知道的,我……”
“沒!”華生急切地打斷夏洛克的話:“什麼都沒有,辦案吧,你的關注點應該在案子上,這才是夏洛克。”
“好吧……”夏洛克看了一眼華生,始終不明白他在隱瞞什麼,但自己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的巨大恐懼,這個恐懼的來源十分讓人迷惑。
夏洛克無法找出答案,不管如何推導論證,似乎一切都莫名其妙,不過夏洛克堅信自己一定能找出問題所在,沒準就與莫里亞蒂有關,因為莫里亞蒂是唯一一個可以讓華生害怕的對手,當然這個害怕是因為自己。
夏洛克微微一愣,如果因為自己……那麼這一切都與自己有關?似乎是找到了問題的癥結點,但卻更加迷惑了,到底什麼與自己有關的東西能約翰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