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8章 似曾相識的一幕
……
四年時間一晃而過，而曾毅來到了大周王朝。
不過，他似乎忘記了十年前那個約定，在他眼裏只有病人，活人和死人。
在一條官道上，他背着行囊向遠處的城鎮走去。
在烈日的照射下，額頭上冒出許些汗珠，用右手衣袖擦了擦，然後抬頭望向高空。
“這天實在太熱了，得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再走，聽說欽州出現了瘟疫，等晚上天涼了再趕路，必須儘快趕到欽州去。”
等他趕到陰涼處的時候，正看見遠處石頭上坐着一個人，頭髮邋遢，一身衣服破破爛爛。
‘唉！’
‘皇帝不作為，致使百姓流亡他鄉，作孽啊’
‘造化弄人吶。’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向著遠處走去。
“老伯？老伯？醒醒…”曾毅伸手推了幾下躺在石頭上的老乞丐。
“嗯嗯？你誰啊？”
“老子正夢見自己在酒樓上享用美食了，你為何要突然打攪？”老乞丐一臉嫌棄推開他的手。
曾毅輕笑道：“老伯，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酒樓啊，我看你是餓糊塗了吧。”
他從行囊中掏出兩個白麵糰，還有一個水袋：“給，我身上也沒有多餘的東西，恰好夠咱們一人一個。”
“不要不要，我不吃你那個東西，你打攪了老子的美夢，你得賠錢，哪怕請老子吃一頓也行。”
“可是……我身上也沒錢啊，而且這荒郊野嶺哪有什麼酒樓……”
“咕嚕咕嚕…”
一陣咕嚕聲突然打斷他的話，曾毅笑道：“哈哈哈，老伯你看，你的肚子都開始抗議了，想去酒樓吃好的沒問題，可你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裏距離縣城還有二十幾里路呢，到時候餓倒在路上，別說吃一頓好的了，恐怕連給咱們收屍的都沒有。”
……
老乞丐抬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行吧，看你這模樣應該也是一位富家公子，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耍賴啊。”
“哈哈哈，老伯你放心，到時候你就敞開肚子的吃，吃多少算我的”
“好，一言為定。”老乞丐快速伸手將他手上的白麵糰給搶過來，連吞帶咽很快就消滅了一個，然後轉頭就盯上了他手上那僅剩的一個。
曾毅將手上的白麵糰一分為二，將其中一份遞給了老乞丐：“給。”
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樣，曾毅不禁好奇的問道：“老伯，你這是有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老乞丐頭也不抬的伸出左手，張開五指。
“五天？”
“嗯嗯嗯！”
“那這幾天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有什麼難的，餓了就啃樹皮、樹根，渴了就隨便找個有水的地方喝一下就好了。”
“我跟你說，這個人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看到什麼就吃什麼，我親眼看到有人把自家孩子交換拿來煮吃的，還有一位母親把自己的左手砍下來，剁成肉餡給孩子吃的。
“還有，那是我親身經歷過的，那天晚上我躲在一個早就已經破敗的廟裏睡覺，好在我的警惕性比較強，不然那天晚上我早就已經被分食了。”
“從那以後，睡覺我都不敢睡得太死，生怕自己睡着之後，有人拿着石頭對着腦門砸下來，所以每次睡覺的時候都不敢閉上雙眼。”
聽到這話后，曾毅長嘆了一口氣：“唉！受苦受難的永遠都是我們這些百姓。”
……
“誰說不是呢，你別看我現在這副模樣很是邋遢，實話告訴你吧。”
“以前我家也是十里八鄉的大家，良田數千畝，房屋數百間，錢糧更是多到數不過來。”
說到這裏，老乞丐的眼神從之前的自豪變成了哀傷、悲痛。
“可惜啊，那時候我年幼不懂，不好讀書學習，盡交一些狐朋狗友，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他們是左一個公子，右一個公子。”
“五毒盡染，欺男霸女，真可謂無惡不作，無法無天。”（五毒是指騙、賭、幫、煙、娼）
“後來，我父親因病逝世，整個家族的重擔也就順理成章地落到我的肩膀上，可我只是一個一竅不通的紈絝子弟，怎麼可能會把這些家業打理好？”
“那群狐朋狗友聯合起來暗算我，通過各種手段從我手上騙取父親打下來的家業。”
“短短十年間，當初父親辛苦打下來的家業幾乎都被我敗光了，幾乎只在一夜之間，我從曾經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曾毅搖了搖頭，表示不知，老乞丐繼續說道：“因為我得罪了一個人，這個人的來歷非常大，大到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他的。”
……
老乞丐的眼神中出現了無盡的殺意。
“此人正是欽州府吳亦的二公子，更可怕的是，他的大公子乃是仙門弟子。”
“當初正是少年時，為人過於猖狂，在一次爭執之中搶了他的風頭，與他結下了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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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吳二公子不能修鍊，只能像我們一樣做個平凡之人，但為人非常歹毒、心胸狹隘、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百姓不計其數。”
“但因身份高貴，根本沒人敢得罪他，哪怕是知道這件事情是他所為，也不敢前往衙門控告他。”
“在做乞丐的這些年，我聽說有不少女子遭受他的禍害，在前往衙門伸冤的時候，不僅沒有討回公道，甚至反而被按上了一個罪名，最後家破人亡。”
“可以說，整個欽州他們吳家一手遮天，生活在他們治下的百姓苦不堪言。”
“而我父親也不是因病逝世，是被下毒而死，這位吳家二公子通過各種手段要挾曾經那些狐朋狗友，讓他們不斷給我下套，……”
“這些都是我家道中落，只能靠着街邊乞討養活自己的時候，從別人口中得知的消息。”
……
“那…老伯你恨他們嗎？”
“怎能不恨？我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食他們的肉，飲他們的血。”
老乞丐渾身爆發出可怕的殺氣，可是眼神中卻充滿了迷茫和無力。
“可是…我根本沒有能力靠近他們，那位吳家二公子身邊有仙門弟子守護，我此生怕是無力再為家父報仇了。”
曾毅拍了兩下他的肩膀：“老伯放心吧，這種人作惡多端，終有一日會遭到報應的。”
“是啊，可是好人不長命，惡人做盡壞事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這該死的世道。”
老乞丐的經歷讓他想起自己曾經的遭遇。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別人高攀不起的存在，最後被無情的皇帝趕出國公府，再無立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