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規矩規矩
靖王沒有說話，似是在沉思。
姜挽月覷了他一眼，只可惜，什麼都看不見。
想了想，姜挽月小聲地問了句。
“王爺不記得了嗎？”
半晌后，她才聽到靖王的聲音。
“本王想起來了，是一塊子母綠的寶石，是波斯國所產，今年總共就進貢了三塊，一塊父皇賞給了淑妃，一塊賞給了二姑母，另一塊則是到了本王手裏。”
姜挽月聽完，眉頭皺了皺。
“王爺那塊，給了駱青青，那齊王府的那塊，是淑妃的，還是長公主的？”
皇帝的原配妻子早逝，如今皇帝的後宮之中，淑妃居長，但並不是很得皇帝喜愛。最受寵的是貴妃，因貴妃是皇帝的表妹，雖然誕下的二皇子有疾，卻依然地位不減。
淑妃生的是六皇子。
難不成六皇子和齊王聯手了？
這要是四皇子，姜挽月還不會這麼意外。
六皇子……
想到先前六皇子對靖王那親近討好的態度，姜挽月心中更加不喜。
不過，也可能不是六皇子，是長公主。
但若是如此，那就更麻煩了。
長公主的駙馬出自崔家。
崔家滿門清貴，曾出過三位宰相，地位不同一般。
如今的門下、中書和尚書六部，有不少崔家人，還有崔家的門生。
但崔家一向是不摻和奪嫡爭鬥的，從前崔家並未表露出任何對哪位皇子的親近。
若是崔家倒向齊王，那就麻煩了。
姜挽月努力回想着前世有關崔家的信息，想要從中判斷出崔家的動向。
就在她努力回想的時候，卻聽到靖王一聲嘆息。
“那子母綠寶石，當初本是要送給魏……齊王妃的。”
姜挽月聽到這話，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不是吧？
靖王你這時候訴什麼衷腸？
這種秘密難道不是該爛死在肚子裏的嗎？怎麼能隨便說出來啊！
我一點都不想聽啊！
姜挽月恨不得抓着靖王的衣領搖。
更恨不得奪門而逃。
她雖然想借今日的事讓靖王更信任自己，但不是這種程度的信任。
這種秘密，一個鬧不好，哪天靖王心情不好或者疑心重了，說不得就殺人滅口來保密了。
姜挽月心中抓狂，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疑惑懵懂的樣子。
馬車內空間狹小，她想躲、想逃都不行，只能硬着頭皮裝傻。
好在靖王只說了這麼一句，並沒有繼續下去。
但聽他的語氣，姜挽月也能猜出來，他當初想把那塊寶石送給魏賦雪，但魏賦雪沒收。
所以，一氣之下就隨便給了駱青青。
駱青青真慘。
姜挽月心裏嘀咕了一句，又把思緒轉了回來。
要說齊王請來這麼多人，鬧這一出，就是為了嫁禍陷害靖王府，也太不現實了，漏洞太多，人也太多。
以他那狡詐陰險的性子，真要陷害靖王，肯定會事先把自己撇清才對。
但方才瞧他急吼吼的樣子……可見這次事發突然，齊王並沒有做好萬全準備。
這麼一想的話，那毒簪子、綠寶石，是齊王臨時起意？
想到這，姜挽月抬起頭看向靖王。
“王爺，齊王妃真的中毒了嗎？”
靖王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眉頭又皺了起來。
“不知道，大夫進去後過了很長時間才出來，說是她中了毒，但並未說是什麼毒、何時中的。不過現在已經解了毒了，想來人沒有大礙。”
姜挽月一手托着下巴，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靖王聽。
“也就是說，齊王妃中的毒，很有可能是之前的事了？只是今日碰巧被查出來了？看來齊王府也不太平……可齊王後院只有齊王妃一人，並沒有其他女人，誰會害她呢？”
靖王眼中厲芒一閃。
姜挽月點到即止，沒有再說下去。
馬車內安靜了下來，只有車輪轉動的聲音。
軲轆軲轆。
伴隨着馬蹄噠噠的聲音，在大道上交響。
回到王府後，靖王親自把姜挽月送回了梧桐小院，交代下人好好照顧，還叫人去太醫院請了位太醫來。
太醫看過後，確定姜挽月沒有大礙，只是輕微的着涼，眾人都鬆了口氣。
綉春拿着太醫開的單子去藥房取葯。
上次那位府醫被趕走後，換了一位中年大夫，說是靖王從前軍中的軍醫，姓曾。
綉春見藥房忙亂，便主動提出把葯拿回小院去熬。
曾大夫巴不得少點事，立馬叫人包了葯，取了煎藥的鍋交給綉春。
可誰知，綉春剛走出藥房，王妃身邊的奶嬤嬤就過來了。
今日王妃出門赴宴還沒回來，後院的大小事宜都交給了奶嬤嬤。
奶嬤嬤一見綉春拿着的葯鍋，老臉一拉。
“府里的規矩，所有葯都必須在藥房煎熬，你一個小丫鬟，仗着主子受寵就想罔顧府規了嗎？”
綉春忍着怒氣解釋。
“我們姨娘病了，藥房人事交接亂糟糟的，我不過是想着拿回去自己煎藥更快也更方便些，並不是故意違背府里的規矩。再說了，人多手雜，誰知道煎藥的時候會不會出問題？萬一我們姨娘出了事，到時候找誰說理去？”
奶嬤嬤根本不聽她的解釋。
“牙尖嘴利！和你那主子一樣！規矩就是規矩，不管是誰都不能違背。若今日你有事，明日她有事，都要例外，那立這規矩還有什麼意義？把東西送回藥房去。”
綉春氣得渾身發顫。
“王妃不在府里，你一個老虔婆真把自己當主子了？不過是拿個葯鍋煎藥而已，又不是要害人，你憑什麼攔着？張口閉口規矩規矩，連王爺都不曾這般，你難不成比王爺還要尊貴？這府里上上下下都得聽你的不成？”
奶嬤嬤眼睛一橫。
“你還敢拿王爺來壓我？好哇！你們主僕果然心大了，真以為得王爺幾次寵幸就能做這王府的主子了？今日我就替王妃好好教訓你們這群賤婢！”
奶嬤嬤大喊一聲。
“給我按住她！賞她二十巴掌！”
她在“賞”這個字上重重地咬着音，蒲扇大的手一揮，身後的兩個婆子立即衝上前把綉春左右胳膊鉗住。
哐當！
那葯鍋掉在了青石板上，砸成了碎片。
藥包也被婆子們踩爛了。
綉春又氣又恨，可她一個人，哪裏是兩個強壯婆子的對手？
眼看那手就要打在她臉上，突然，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