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虛虛實實
淑妃這一走，德妃和容妃也不好再繼續逗留下去，也跟着起身告辭。
三位娘娘走後，殿內人少了大半。
太子坐在下首位置，這才有功夫開口。
“先前的事，多謝母后提醒。”
姜挽月擺了擺手：“我可沒做什麼，是玉兒提醒的你。”
太子笑了笑。
“若不是母后相助，玉兒又怎麼能順利出宮去看望兒臣？若不是玉兒來報信，兒臣恐怕會一直被蒙在鼓裏。”
姜挽月端起新換的茶盞，吹了吹熱氣。
“如今我能幫你的不多了，你既已成家，日後就只能靠自己了。這次的事過後，宮裏和宮外，以後都得減少來往。”
“這次的事？”太子敏銳地察覺到她話里的意思，“又有誰要算計母后？”
“不只是我，還有你。”
姜挽月嘆了口氣。
“今日你不該來的，你一來，怕是正好落入旁人的圈套了。”
太子心下一凜。
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可如今父皇對他已經恢復了信任，若他不來，落在父皇眼中，豈不是還在意之前的事？他擔心會再次惹起父皇的不悅，所以，還是來了。
“那兒臣這就告辭。”
他站起身來，拱手一揖，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喧囂起來。
一個尖銳的聲音突兀響起，直刺雲霄。
“三殿下？三殿下！快來人哪！”
太子臉色一變，急匆匆跑了出去。
姜挽月叫上了宮女們，也快步往外走。
一走出殿門外，她就看到了一群宮女內侍圍着，當即大喊。
“都退開！”
宮人們如受了驚的鳥獸，隨之散開，露出了躺在地上緊閉着雙眼的李成澤。
姜挽月眉頭緊皺。
羅玉簟居然對親兒子下手？
難道我猜錯了？
“太醫！快去請太醫呀！”
李成澤的貼身內侍驚慌大喊。
有幾個宮人下意識就要往外跑，卻被姜挽月叫住。
“叫太醫不必這麼多人，你去。”
她指了指那貼身內侍，那內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往外跑。
“你們幾個，把三殿下抬回殿中。”她又看向李成澤的其他幾個內侍，“你們殿下平日可有宿疾？可有帶急救的葯？”
那幾個內侍原本都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辦，聽了姜挽月的話，頓時有了主心骨，其中兩人抬着李成澤進了內殿，另外一人回姜挽月的話。
“回皇後娘娘，三殿下平時並無宿疾，只不過，他自幼對榛子過敏，吃下一些喉嚨都會堵住。”
這內侍說著說著，突然一拍腦袋。
“殿下剛剛吃了塊點心，怕不是那點心裏頭摻了榛子吧？”
他滿臉懊惱。
姜挽月眉頭皺得更緊了。
過敏……
她轉頭看向在一旁擔憂的兒子。
“煦兒，澤兒吃的點心，哪來的？”
煦兒猛地跳起來：是點心有問題嗎？三哥吃了點心？我不知道啊！”
姜挽月眼眸沉沉。
“把點心拿過來！”
有宮女立刻飛奔入內，端着一個小碟子出來。
碟子裏裝的是豆粉團。
她叫人準備的點心，都是三個孩子平日裏愛吃的，李成澤愛吃牛乳糕和豆粉團，並沒有榛子之類的點心。
豆粉團，是用糯米磨成粉揉成小團蒸熟后，再裹上炒熟的黃豆粉做成。
這是很常見的一種點心。
作為皇子，就算是普通點心也會做的精緻些。
這碟子豆粉團里加了牛乳，有着很濃郁的奶香，外頭裹着三種不同的顏色，除了常見的黃色豆粉，還有淺粉色和碧綠色。一碟子六個，只少了一個黃的。
姜挽月捏起剩餘那個黃的豆粉團，嗅了嗅，又咬了一口。
她只嘗了嘗味道，沒有咽下。
“這塊沒有問題。”
這些年雖然她沒有再研習醫術，但當初跟着孫大娘學的醫理知識，並沒有忘記。
是豆粉還是榛子粉，這一點她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姜挽月仔細打量着點心盤子，讓宮女換了個方向，隨即發現，一塊粉色糰子上沾了一點黃色。
顏色看起來略深些。
姜挽月湊近聞了聞。
“沒有明顯的黃豆粉香，恐怕真的是這點心出了問題。做點心的人呢？把所有接觸過這盤子點心的人都召過來，本宮要一一問話。”
蜜兒她們神情嚴肅，分別下去問話了。
人不夠用。
這太吉殿有三位小主子，三人身邊服侍的下人本來就多，加上姜挽月和李策又各添了一些，太吉殿內至少有四五十個宮人。
從點心做好，送來，擺到桌上，到李成澤吃下，有太多的人進入過大殿內，要排查，需得一個個都問過話才行。
太子原本一直站在一旁不說話，見狀，主動讓自己的兩名內侍去幫忙。
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此次，帶了四個人出門。
而姜挽月身邊，也只剩下了兩人。
不多時，瓊枝跑回來回話。
她負責詢問的幾個宮人，都沒有問題。
瓊枝稟告完，話語一轉：“娘娘，馬上就午時了，外頭太陽大，您和太子殿下還是先進屋吧！”
姜挽月緊抿着唇，朝李成澤住的偏殿走去。
她剛走到門口，內侍就跑了出來。
“皇後娘娘，小的們剛給殿下服了葯催吐，屋內污臭，恐污了娘娘的衣裳，娘娘還是去正殿歇息吧！”
姜挽月眼神一掃，沉聲道。
“三殿下都這個樣子了，本宮若不看一眼，如何能放心的下？”
她不由分說，跨過了門檻，快步走進了內室。
屋內確實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不過，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姜挽月扭頭一看，就看到了桌上的熏香，顯然是為了驅味，宮人點了香。
她定定地看了那香一眼，隨即收回目光，走到了床邊，伸手摸了摸李成澤的手腕。
脈象穩定，臉色也正常，不像是突然發病的樣子。
姜挽月心中泛起了狐疑。
她不懷疑羅玉簟為了算計自己而利用兒子，可過敏這種病症，一個不好是有可能要命的，羅玉簟再怎麼狠心也不至於讓兒子落入這般危險的境地。
會不會是這孩子裝的？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李成澤。
李成澤沒有反應。
應該不是裝的。
突然，姜挽月猛地想起了什麼，一把抓起了李成澤的手。
左手，和右手，都很乾凈。
沒有沾染到哪怕一點黃豆粉。
他根本沒吃那塊點心！
她冷笑一聲，扭頭看向屋裏的兩個內侍。
“來人，將這二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