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不聰明也有不聰明的好
若是平時姜挽月這麼說她，李成玉肯定會暴跳如雷，可現在她心虛，面對這一番說辭，竟是一句話都不反駁，只低着頭不吭聲。
姜挽月語氣一軟，走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娘去世，我知道你和大公子都很傷心，會有所懷疑也正常。”
李成玉猛地抬起頭來，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我們懷疑……”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驚覺，急忙捂住了嘴。
姜挽月彎了彎腰，與她四目相對。
“這件事確實有內情，我、朱良娣還有殿下，都知曉，當初不告訴你們，是想着你們年紀小，不想你們知道這些事，畢竟……那些事若說出來，與你娘名聲有礙。”
李成玉手指微蜷。
“父王也知道？”
“自然，這東宮的一切，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呢？原本就是殿下發話，不讓外傳的。”
姜挽月語氣輕緩，拉着李成玉到一旁坐下。
“你若是想知道，等殿下回來后，可以去問他。”
李成玉有些不確定。
“父王會告訴我嗎？”
“你若是堅持想知道，他會說的。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踏出這一步，你也將捲入旋渦之中，想要再回到從前輕鬆自在的日子，恐怕是不能了。”
姜挽月狀似輕描淡寫地說著，手下的力氣卻加重了一分。
“這東宮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殿下，何人攛掇你令你生疑，還有你兄長身邊的兩個美貌丫鬟……你以為能瞞得過殿下嗎？他只是近來太忙顧不上而已。盧家做這一切，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給你娘討回公道嗎？”
李成玉瞳孔縮了縮。
她咬着唇，半晌沒有說話。
姜挽月靜靜等着。
片刻后，李成玉的手指鬆開了。
“我、我原本不想這麼做的，只是外祖母說，娘一走東宮就都是你的天下了，還說人都自私，你肯定向著親生兒子……”
她頓了頓，咽了咽口水，偷偷覷了姜挽月一眼。
“外祖母還說，沒娘的孩子如野草，父王又喜歡你，定會偏心，以後我和兄長肯定會吃苦……”
姜挽月挑了挑眉，看着她。
“我只問，在東宮這幾個月，我可有薄待你？大公子身邊，我可有插手任何事宜？”
李成玉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姜挽月做事，明面上是挑不出任何錯的。
李成玉喜歡鮮亮的衣裳，喜歡五彩繽紛的擺件，姜挽月從不吝嗇，一有好東西就會給她送來。除此之外，還會送一些新奇玩意兒，有時還會送一兩本有意思的書籍。
至於李成吟那邊，因為有朱煙在，日常這些東西，姜挽月是不管的，最多就是得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會給李成吟送去。
而朱煙管女兒管得嚴些，衣裳首飾器物玩具，都是按規矩做的，並不會逾矩。
姜挽月發出一聲嘆息。
李成玉心下一緊，以為姜挽月是難過了，猶豫着伸出手扯了扯姜挽月的袖子。
“我知道錯了，不該懷疑你。”
姜挽月再次看着她。
“這件事，大公子可知道？”
李成玉面上又露出心虛之色，但在姜挽月的目光盯視之下，她不敢不回答。
“哥哥知道，他不同意，還罵我蠢。我不服氣，就想着查出點什麼線索來，證明我不蠢，所以偷偷叫來了眉兒。我想，找個眼生的人去查，肯定不會引人注意。”
姜挽月險些氣笑了。
李成業罵得還真沒錯。
這小姑娘，你說她蠢吧？她還知道找外人，而不是用自己身邊的人；你說她聰明吧？那宮裏突然冒出個眼生的人，不更惹人懷疑嗎？
還塗得那麼黑。
姜挽月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成玉好幾眼，心裏琢磨着：這同一胎的兄妹，怎麼這麼多呢？莫不是當初在腹中時，這李成玉的腦子全都給李成業了？
好在這丫頭性子跋扈，不太聰明，但好哄，年紀小耳根子也軟，盧家人說幾句她信了，自己說幾句她也也信了。
只要杜絕她和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接觸就行。
姜挽月想通后，伸手摸了摸李成玉的腦袋。
“守孝辛苦，要齋戒茹素，也不能出門，你和大公子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樣吧！我去跟殿下請示一下，以後午膳你就到我那兒，跟我一起用。”
李成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啊？這，可以嗎？”
姜挽月含笑點了點頭。
“些許小事，殿下不會拒絕的。”
這丫頭從小穿慣了綾羅綢緞，吃慣了山珍海味，守孝清苦，她怕是堅持不了太久。
姜挽月這麼一說，很輕易地就贏得了小姑娘的好感。
果不其然，李成玉唰得站了起來，一口氣點了好幾個菜。
“那我要吃烤羊肉、燉牛筋，還有鹿脯、蟹黃飯……”
姜挽月緩緩搖頭。
“不行，一次只能點兩道，你自己想，選好了寫在紙上叫人送去給我。”
李成玉又糾結起來。
想吃的太多了，她一時間難以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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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挽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慢慢想，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她逕自起身，帶上宮人們離開了荷亭殿。
繞過小荷池，蜜兒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姜挽月身後，低聲開口。
“主子，就這麼饒了大郡主嗎？”
姜挽月神色自若。
“不然呢？她還是個孩子，又剛失了母親，若鬧起來，別人是會向著她還是向著我？再者，她派去的那個小宮女，還什麼都沒做呢！就算要罰，能罰她什麼？”
綉春嘆了口氣。
“那是大郡主，是殿下的長女，就算告訴殿下，殿下頂多也就是訓誡幾句。主子如今雖然管着東宮，到底不是嫡妻正室，管教嫡子嫡女，名不正言不順。”
蜜兒眼神轉了轉，忽然明白過來，露出了驚人的喜色。
“奴婢明白了！主子深謀遠慮，奴婢太佩服了。”
姜挽月掃了她一眼。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把心思收好，別露在臉上。這宮裏宮外，多少雙眼睛盯着呢！”
蜜兒連連點頭，用力揉了揉臉，然後努力板著臉，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綉春看了看身後跟着的宮女們，見她們臉上沒什麼反應，這才回頭。
“那還要去長明殿嗎？”
“去，怎麼不去？這件事，必要說清楚說明白。”
姜挽月挺了挺背脊，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