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人命如草芥(上)
姜挽月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了。
蜜兒巴巴地湊上前來。
“主子,要奴婢找人盯着她們嗎?”
“不必。”
“那要是她們不好好做,弄虛作假糊弄人,不是耽誤了主子您的事嗎?”蜜兒想得比較多。
她說的一臉認真。
姜挽月忍不住笑了起來。
綉春也是搖頭失笑,替姜挽月解釋。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的態度和做法。主子是想看看她們這幾個人的能力,可不可用。”
姜挽月朝綉春遞過去一個讚許的目光,接著說道。
“若是真能在半個月之內查清楚東宮所有人的底細,那絕對是人才,可以重用。可如果她們真有這樣的能力,就不會那麼著急地想投靠我了。宮裏的娘娘難道就沒有眼光?是金子到哪裏都能發光。”
蜜兒十指交握於胸前,眼睛亮晶晶的。
“那主子您覺得奴婢也是金子嗎?”
姜挽月再次笑出聲來,捏了捏她的臉。
“是呢!我們蜜兒很能幹,也是金子。”
蜜兒歡呼一聲,開心地轉了個圈,笑得咧開了嘴。
等蜜兒出去后,綉春搖着頭感嘆。
“這個蜜兒,性子也太不穩重了。”
“待在我身邊能保持本心,這不說明我待你們好嗎?我倒是希望綉春你們都能像蜜兒一樣開開心心的。”
姜挽月把迎枕往後一塞,斜斜一靠,看着窗台上的幾盆花草,嘴角微翹。
這幾盆不是水仙,而是薄荷。
冬日裏種薄荷,恐怕沒人會這麼做。
方才那掌園就頻頻往這邊看,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敢。
大概是奇怪姜良娣為什麼會喜歡這麼普通的綠植。
姜挽月揪下一片薄荷葉,湊到鼻尖聞了聞,隨意問了句。
“那兩盆水仙,送去承恩殿了嗎?”
綉春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昨天就送過去了,只是被太子妃打破了。”
姜挽月沒有半點意外。
“過兩天叫人送幾盆丁香過去,她若是再打了,就換別的,百合、丹桂、夜蘭香,越香越好。”
綉春緊了緊神,應了聲“是”,出去安排了。
姜挽月垂眸,把玩着手裏的薄荷葉。
香氣濃郁的花,聞多了,多多少少會有些不適,或是胸悶氣短,或是頭痛喉嚨痛,但只要時常通風,是沒什麼大礙的。
只是如今是冬日,門窗關着的時候多,太子妃名為“養病”實則禁足,不能出房間,時間久了心情抑鬱,對各種氣味會更加敏感。
盧清霜,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兩天後。
承恩殿雖然只是“殿”,但地方卻一點都不比宜春宮、宜秋宮小。
宮人們將幾盆開的正好的丁香搬進了內室。
盧清霜蒼白的臉色中帶着不自然的蠟黃,盯着為首的內侍。
內侍不知內情,按照吩咐一板一眼地說道。
“姜良娣擔心太子妃娘娘您病中心情不愉,特意命小的們送了些花木過來。這些丁香都是暖房中開的最好的,只太子妃娘娘這兒有,別處都沒有呢!”
盧清霜目光掃過兩排花盆,眼中驚疑不定。
太子都厭棄自己了,姜挽月還會那麼好心?
內侍送完花,就帶着宮人們退了出去。
盧清霜扶着椅子,一步步走到了落地罩前,透過窗棱看向外頭。
她是真的病了。
這些時日她心中焦慮擔憂恐慌害怕,種種情緒上涌,晚上睡不着,白天吃不下飯,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
她想出去,想見兒子和女兒,可她身邊都是太子派來的人,死盯着她不允許她踏出殿門一步。
別說見兒子女兒了,她連往盧家送信都送不出去。
外頭的消息也遞不進來。
甚至於,東宮的情形她也不清楚。
沒有人手,她就算貴為太子妃,也只能是一個眼瞎耳聾的木偶。
任人擺佈。
盧清霜按了按胸,忽然覺得有些胸悶,心口跳得極快,讓她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心下惶恐,急忙朝外面喊道。
“翠兒!翠兒!”
一個綁着碧色髮帶小丫鬟跑了進來。
“太子妃娘娘,您不舒服嗎?”
盧清霜深吸了好幾口氣,點了點頭。
翠兒急忙上前,從荷包里取出一個小小的香囊,遞到盧清霜面前。
“你聞聞這個,或許會好受些。”
盧清霜用力地吸了口氣,幾乎要把香囊塞進胸腔。
片刻后,她總算神情緩和了些。
翠兒給她倒了杯茶,一轉頭,看到屋裏多出來的這些丁香花,不由驚叫一聲。
“呀?怎麼這麼多丁香花?”
盧清霜剛緩和的心,一下子又緊繃起來。
“怎麼了?這丁香花有什麼問題?”
翠兒猶豫着解釋。
“這花看起來無毒,可奴婢以前在花房,見丁香和鈴蘭、水仙放在一起,沒多久鈴蘭、水仙就枯萎了!聽花房的管事說,丁香和鬱金香一起服用是有大毒的。”
她這話一說完,盧清霜就尖叫起來。
“快搬走!快搬走!”
她喊了幾聲,抓起桌上的茶壺朝一盆花扔去,緊接着又把另一盆推到了地上。
哐啷一陣響,花盆都被她打碎了。
盧清霜踩着泥土,死死抓着翠兒的手。
“有人要害我!姜挽月……她要毒死我!你快去稟告殿下!”
翠兒一臉為難。
“可是殿下不可能會見奴婢呀!他也不會信奴婢的話。”
“那就找業兒!”
“大公子去國子監了……”
“還有玉兒!玉兒還在!你想辦法找到玉兒,讓她叫業兒回來。有業兒在,我看誰敢害我!”
盧清霜的眼睛亮得攝人。
翠兒屈了屈膝。
“奴婢這就去給郡主送信。”
在盧清霜希冀的目光下,她走了出去。
一走到殿外,翠兒立馬撩開袖子,看到好幾道猩紅的抓痕,嘶了兩聲,回頭看了殿內一眼,眼神冰冷。
姐姐,你的仇馬上就能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