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二哥你在家照顧好幾個小的……”
余紅梅尤不放心，遠遠叮囑。
一路上余紅蘭都很不安穩，一會兒哭，一會兒喊媽媽，快到醫院的時候還抽搐了！
余紅梅嚇的腿軟，余紅軍鎖了自行車，接過妹妹，扶着紅梅，跌跌撞撞往醫院大廳跑。
“丁叔劉叔叔~”
“哎呀，這不是紅軍紅梅嘛！”
幾人都是余紅梅母親的同事，趕緊迎上來。
“怎麼了？”
“丁叔叔，我妹妹紅蘭，白天被我奶家那邊堂弟推倒傷了腦袋，流了好多血，本來都包紮好打了破傷風針，現在又發熱了，您給看看！”
“這遭瘟的死老婆子……老劉你擅長小兒內科，你來看，李護士，帶他們去診療室！”
余紅軍拿着證件去繳費挂號，有醫生家屬的身份，可以省下不少。
余紅梅把錢和證件給大哥，就跟着往診療室去。
整個醫院很快就傳開了丁大夫的婆婆又磋磨孩子，把丁大夫最小的女兒打的快死了~
還沒到第二天，余紅蘭被惡毒奶奶打死了的消息就傳的有鼻子有眼，還有人說打的遍體鱗傷，腦門上碗口大的傷，血刺拉忽流了一地，跟親眼所見似的。
余紅蘭對自己此時的兇險情況一無所知，她像是又回到小時候，回到母親身邊。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艱難的時光格外漫長。
母親臨死時，大口大口嘔血的場景不斷在她腦海里循環播放，她掙扎着想要喊出當年沒喊的話，不停叫‘媽媽’，當時她也想喊的，可是她當時太膽小了……
余紅梅聽着蘭蘭喊媽媽，心都要碎了，不止是她和余紅軍，所有認識他們的醫護也都於心不忍。
這麼小的孩子，沒爹沒媽，忍了好幾天，這頭七都過了，孩子才發出來，可憐見的。
余紅蘭覺得自己像是有異能似的，兩個時空來回跳躍，偶爾清醒，睜開眼就能見到余紅梅溫柔的看她，給她擦臉喂葯，跟她說話。
不過她這副小身板太弱了，體力不支，清醒不多時，就又昏睡過去。
等她徹底清醒，已經是四天之後。
映入眼帘的就是余紅梅清瘦憔悴不少的面龐，不過對上眼睛，大姐仍舊是溫柔。
溫柔如水的眼眸里，帶着驚人的堅定，讓她飄浮不定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
“蘭蘭，醒了？”
余紅梅觀察小妹的精氣神，這幾天也醒過，但是時間很短，夜晚總發熱，昨晚上溫度終於不怎麼高了，她估算着今天也能徹底清醒。
余紅蘭覺得腦袋沉重，本來想點頭，都心有餘力不足，只能眨眨眼睛，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醒了就好，我給你倒點水潤潤嗓子，別著急說話。”
余紅梅陪護這幾天，心力交瘁，一直在擔憂小妹，眼睛都哭腫了。
喝了溫水，擦手擦臉又擦身，昨晚沒出汗，衣服乾爽不用換，又照顧着上廁所，無微不至。
“好了，喝點粥吧，怕你醒了肚子餓，這幾天大哥一直送飯來，在熱水裏坐着呢！”
余紅蘭覺得肚子裏空的能塞下滿漢全席，可惜只喝了幾口米粥，就吃不下了。
大米的香味讓她一直分泌口水，胃部痙攣又頂的她想吐，不敢再吃。
早上換班查房的大夫帶着人走進來，見到紅蘭坐起來，眸光一亮。
“蘭蘭醒了！”
余紅梅起身打招呼。
“劉叔叔早上好！劉阿姨，丁叔~”
說著又看向余紅蘭。
“蘭蘭，媽媽醫院同事劉叔叔和李阿姨都還記得嗎？”
余紅蘭掃視一圈，記憶空空，一個都不記得了。
她誠實的搖頭。
余紅梅皺眉，急切的指着另一位。
“丁叔也不記得了？他還給過你糖吃，他家有個小哥哥，你成喜歡跟在小哥哥屁股後頭蹭小人書看了！”
余紅蘭凝神思索，仍舊無果，繼續搖頭。
此時余紅軍進來。
“小妹醒了！”
余紅梅抓着余紅軍的手腕。
“那大哥，大哥還記得嗎？”
這個余紅蘭記得，她在余家村就是大哥騎車帶上來的。
余紅蘭點頭，張了張嘴，聲音沙啞。
“大哥！”
余紅梅鬆了口氣，又看向醫生。
“劉叔叔，您看我妹妹，這可怎麼辦！”
劉醫生幾人圍着余紅蘭，問東問西。
她不記得所有人，只記得幾個哥哥姐姐。
“那咱媽也不記得了嗎？你發燒的時候一直喊媽媽，都哭了！”
余紅蘭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有個一直很忙碌又很嚴厲的中年女人是她的母親，但是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五官臉龐。
哥哥姐姐都六神無主，還好丁叔是個有主意的，又問了些常識性問題，相當於給余紅蘭測了個智力，七七八八沒多大問題，放下心來。
“蘭蘭智力大腦都沒問題，反正現在年紀還小，以前的事情記不記得都沒多大關係，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帶回去好好照顧，該吃吃該喝喝，能吃能睡能長大就沒問題。”
余紅梅神色凝重，和余紅軍對視一眼，覺得也只能如此了。
母親臨終把弟弟妹妹交給紅軍紅梅，尤其是紅梅，她責任重大。
兩個哥哥都有些男孩子普遍的自信和天真，雖然年紀比余紅梅大，處事真沒有餘紅梅穩重，所以對余紅梅交代的最多，包括偏愛也最多。
丈夫常年不在家，一兩年兩三年才可能休假一回，七個孩子，幾乎就是休假七八回的產物，在生活上無法給丁大夫任何幫襯。
一個人要工作又要照顧七個孩子，還要時不時面對上門打秋風的婆婆，在這個人人自危的特殊時代，丁大夫迫切需要一個好幫手，余紅梅就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大總管，既是戰友，也是姐妹。
又觀察一天，確認沒事了，余紅蘭辦手續出院回家。
家裏哥哥姐姐見到紅蘭平安回來，都歡喜的不行，紅霞忙前忙后，給紅蘭安頓，紅星把大姐帶回來的包袱打開規整。
紅旗守在妹妹床前，紅軍和紅兵都是大人了，略穩重一些，只在卧室外面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