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說錯了話
畫扇突然想起之前大太太對她的囑咐，又看嫻寧似乎又陷入了沉思，頓感不妙。
如今大太太是被大老爺關了禁閉，可總歸還是要放出來的。若是二小姐又因為多思勞累了病情，只怕大太太出來，要拿自己開刀。
更何況，自己是跟定二小姐的了。二小姐好，自己才能好。
想到這兒，畫扇趕緊勸道：“小姐，您可別多想。九小姐不過是運氣好些罷了，怎麼能和當年的八小姐相提並論？”
八小姐姜伊初當年入府，對上恭敬老太太，太太們，對下又對府上的姊妹們，丫鬟們示好。
府上眾人漸漸只記得八小姐的好，倒把二小姐擠到後頭去了。
畫扇的話讓嫻寧微微皺起了眉頭。她想了片刻，道：“方才九小姐說，讓誰來送書給我？”
畫扇忙道：“是個叫茯苓的丫鬟。奴婢打聽過了，這茯苓原來是在花房做事的，後來被九小姐要到了自己房中。”
嫻寧目光閃爍，臉色變得不好起來。
畫扇不明所以，只當嫻寧犯了病，急得準備叫人請郎中進來。嫻寧擺擺手，捂着胸口微微咳嗽兩聲：“無事，若是那個叫茯苓的來了，就把她叫進來，我要見一見。”
畫扇還想說些什麼，嫻寧又道：“你不用勸我，我自有主張。”
嫻寧打量了一下畫扇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慢聲細語道：“我知道你想去和母親說這事兒，但你想想，是誰在我面前先提及八妹妹的。”
“你且仔細想想，不要說錯了話。”
畫扇臉白了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大太太確實命令過眾人，府上不許有人提及八小姐，偏偏自己忘了，還在二小姐面前說起來。
見畫扇面露惶恐，嫻寧這才溫聲道：“你起來吧。我也不是想怎麼樣，只是如今母親被關着禁閉，大姐姐又是出嫁婦，老太太年邁。我若不處處想在前面，府上豈不亂套了？”
畫扇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點點頭，不再吭聲。嫻寧眼睛一轉兒，慢悠悠地道：“既然你說九妹妹是個有運氣的，那你也去沾沾她的運道吧。”
“若是有空遇見茯苓，多和她聊聊天。”
這是畫扇慣常做的。聽了這話，畫扇知道，二小姐不再怪罪她了，忙答應下來，退了出去。
擁芳苑中，婉初帶着香杏回了屋子，卻巧茯苓不在。
婉初也不在意。早在茯苓來時，她便與茯苓說好，讓茯苓做她在府上的另一雙眼和耳朵，便由着茯苓出去打探消息。
香杏伺候着婉初換了衣裳，又將屋裏的火盆燒得熱熱的。
“別忙了，快來歇會兒。”香杏忙完了一切，這才聽話坐下。
婉初將幾個粗使婆子打發得遠遠的，見四周無人，趕忙問道：“如何？”
香杏眼睛亮亮的，臉色卻不太好，小聲說道：“奴婢去跟着畫扇進了二小姐的內室，那柜子上面放着一排匣子。”
這大概就是寧心香丸的原料了。婉初暗想。
“畫扇打開一個盒子，從裏面取了一塊香丸和香片。那味道奴婢不用特地去聞都知道，是沒有麝香的。”
“那香丸雖然沒問題，可那個放香料的屋子裏，卻總是有一陣麝香的味道飄出來。雖然混在各色的香料里，可我不用靠近，都能聞得到。”
“後來二小姐給大小姐的那個鴛鴦並蒂荷包...也帶着麝香味兒...”香杏越說越心驚，聲音越來越輕。
香杏心有餘悸，臉色不太好看：“真沒想到，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二小姐居然有這樣的心思。”
婉初點點頭，這點她已經猜到了。
之所以讓香杏跟着畫扇，其實並非要去讓香杏抓住什麼證據。
大太太經常去探望嫻寧，還經常帶着郎中去看她。嫻寧自然會將那些害人的東西收好。
婉初也不指望香杏能將那麝香翻出來。
她只不過是想接着香杏的動作，看看嫻寧的反應。
果然，如她所料。嫻寧一臉的鎮定，可饒是嫻寧心理素質再好，也架不住身邊的丫鬟做賊心虛。
不過是取個香丸香片，和裝這些小物件的荷包罷了，畫扇就頻頻看向嫻寧。彷彿婉初要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婉初回想起方才那一對主僕的眉來眼去，微微一笑。
香杏還在擔心：“小姐您說，二小姐到底什麼意思？！大姑奶奶不是她的親姐姐嗎？！”
香杏白着臉連聲追問，忽然，她又想起一事：“對了，小姐，那麝香對女子大不宜，二小姐卻將那麝香放在屋裏，難道她不怕她的身子受損嗎？”
婉初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說：“她的身子差成那樣，好不好得起來還是兩說。”
香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婉初卻在心中微微一嘆。
嫻寧，寧可損傷了自己的身子，也要阻止淑寧有孕。她對於盛行遠，居然有着這麼深的情義嗎？
那當年，姐姐和盛行遠你儂我儂。這畫面落在嫻寧眼中，豈不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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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茯苓從外頭回來了。一進屋，茯苓便道：“小姐回來了，我回來遲了。小姐餓不餓？我去膳房提膳去。”
婉初回過神，招呼茯苓坐下：“不忙。我剛從二姐姐那邊回來。在她那邊用了些點心。”
茯苓‘咦’了一聲，道：“小姐去二小姐那邊了？也是巧了，我從外面回來，碰見二小姐身邊的畫扇了。”
婉初和香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微微詫異。
嫻寧好快的動作。
茯苓不知道婉初和香杏在二小姐屋裏看到的事兒，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畫扇平日裏要伺候二小姐，難得見了她，這才多說了幾句，所以才回來晚了。”
婉初想了想，問道：“你們聊了什麼？”
茯苓眨眨眼，神色有些得意：“我只是問二小姐平日裏有什麼喜好，還問了二小姐一些尋常的小事。”
婉初沉吟片刻，終沒有說話。
嫻寧能騙過她姐姐和這府上的每一個人，可見嫻寧心思深沉。
茯苓這樣冒冒失失地打探二小姐的事情，只怕會打草驚蛇。
茯苓說了這話，原本以為小姐會誇上一句兩句，誰知卻見婉初和香杏兩個都是一臉凝重，漸漸有些怕了。
“小姐...可是我說錯了什麼？”茯苓有些急了，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
大家都是姜府最底層的小姐和丫鬟，一步錯了，只怕就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