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保命要緊
姜宅。
大太太坐在屋裏氣急敗壞地砸了兩個甜白釉的茶碗。饒是這樣,還是不解氣。
嫻寧跪在下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母親千萬別為女兒氣壞了身子。那就是女兒不孝了。”
大太太氣得手都抖,見嫻寧這樣哭,站起來狠狠打了嫻寧一巴掌。頓時嫻寧蒼白的臉上就浮起來一個通紅的手印。
周圍的丫鬟婆子全嚇了一跳。這麼多年,大太太都沒有動過嫻寧一根手指。可今日,卻當著眾人的面,打了嫻寧。
大太太是氣狠了。
尤其是那三皇子府上的管事媽媽說,三皇子妃大度,念在嫻寧和三皇子是情投意合,才過來叫她提親。
只不過如今嫻寧的名聲有些不堪,如此也只能做侍妾而已。
“情投意合?來來來,你和我說說,你是何時和三皇子情投意合的?!”
大太太氣得臉都漲紅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麼說咱們姜家的?說你勾引自己的姐夫不成,又轉而投向三皇子。水性楊花這四個字就差做成牌匾掛在咱們府門口了!”
大太太氣得一陣陣的頭暈,周媽媽忙扶着她坐了下來。
嫻寧只是跪在地上哀哀地哭。
大太太緩了半日,才覺得頭沒那麼暈了。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嫻寧,一副弱不禁風的可憐模樣,心裏五味雜陳。
“我把你養這麼大,付出多少銀錢和苦心?你呢?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你可知道,外頭的人都在說我什麼?”
大太太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怒道:“她們都說是我沒有規矩,把你教成了這樣!都說我教女無方!我好不容易攢出來的名聲全給你敗光了!”
“你你你,你還有臉哭?!說話啊!”
嫻寧哭的抽抽搭搭,跪在地上搖搖欲墜。可大太太似乎是鐵了心了,不叫人去扶嫻寧,任由她跪在冰涼的地上哭。
嫻寧哭得嗓子都啞了,兩隻眼睛和兔子一樣通紅,看上去似乎是一朵易折的花一般。
“母親...那婆子說的話,自然是做不得數的。我也不過是在大姐姐大殮的時候見過三皇子一面,也就如此而已了。”
嫻寧哭着太久了,忍不住咳起來:“...咳咳,那婆子看上去就是個粗人,母親怎麼就信了她的話。我,我長久的病着,平日裏連門都不出,又如何能和三皇子認識...”
周媽媽想說話,可偏偏嫻寧提及了周媽媽:“母親前陣子病着的時候,府上大小中饋都是我來操持,可我也是事事問過了周媽媽。她也知道,我是沒有趁着那時候出門的呀。”
大太太扭頭看向周媽媽,眼中要噴火:“是嗎?”
周媽媽縮了縮脖子。她跟着大太太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大太太如此盛怒。
左右這是二小姐自己求的姻緣,自己又何必戳破?還惹得自己一身騷。
見周媽媽點頭,大太太的怒意這才小了些。
可很快,大太太又罵道:“那我問你,我要回絕王府那婆子,你為何又要攔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嫁過去是一點名分都沒有啊!說好聽點是侍妾,說難聽點,那就是皇家的通房丫鬟!”
窗戶紙被大太太一言戳破,嫻寧忍不住渾身顫抖。
她原本還想假做矜持,叫徐誠之愛而不得。如此,才能叫徐誠之在唐昭儀面前求求,不求能做側妃,可風風光光嫁過去做庶妃也是可以的。
嫻寧是有不甘心的。她堂堂嫡女,卻去做妾,而伊初和婉初這兩個庶女,一個是在盛行遠心裏是原配,一個則是飛上枝頭做了正妻。
何等可笑?!
她本看好三皇子,是為了將來三皇子榮登大寶時,她能一朝翻身,入宮做妃子。
楊氏只是個空殼美人,她對自己極有信心。只要兩人的地位不太懸殊,那她一入王府,就一定能架空楊氏。
等到了入宮的那一天,自己就是這個天下真正的女主人。
可現在...她叫採薇出去打探消息,結果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都說自己是個水性楊花之人。
更有甚者,還有流民說親眼看到了自己勾引三皇子。
原本她心煩意亂,整日無法安眠,生怕三皇子為了自己的名聲,就此把她拋棄了。若是那樣,自己就什麼都沒了。
整日的擔心叫嫻寧本就精神綳得緊緊的,誰知禍不單行,這兩日府上竟然來了不少官兵,把姜府團團圍住。
只給進,不給出。
她派人去打聽大老爺的行蹤,卻得知有官兵帶着刀進了大老爺的書房,似乎在翻看什麼東西。
嫻寧敏銳地覺察到了危險。
當年爹爹和定國公密謀刺殺的事情八成是敗露了。這些官兵定是來找爹爹和定國公謀逆證據的。
嫻寧當時就嚇得臉都白了,滿腦子只有一件事。
逃!要在官兵找到爹爹的那些密信之前就逃!
她叫了採薇收拾細軟和首飾,又派了個信得過的小廝,準備拿了些金銀出去換銀票。
誰知那小廝剛出門就被官兵綁了去了。後來也一直沒有回來,生死不知。
嫻寧顧不上心疼那些金銀,儘管那些是她這麼多年辛苦經營下來的全部錢財。
保命!保命才是要緊!
可怎麼出去才是重中之重。出不去,哪怕她懷揣千萬黃金,也是無用。
嫻寧這幾日在府上心急如焚,又犯了兩次病,想藉著發病的由頭矇混出去。
誰知道順天府的人竟然將她派的人攔了下來,又道:“七皇子殿下說了,您是他的妻姐,素來體弱,他一早就叫太醫候着了。”
嫻寧聽了下人回話,差點氣得真的犯病。
妻姐...
呵...又是婉初這個賤人!
可她此刻也顧不上再多咒罵婉初了。無他,三皇子派人上門提親了。
嫻寧明白,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只要嫁出去,娘家的事情就和她這個出嫁女無關了。
那婆子說是侍妾,她也只能咬牙答應下來。
母親恨得咬牙切齒,可母親也不過是為了她自己的名聲而已。她又何嘗想過自己的難處...
嫻寧咬着牙,強忍着心中惱怒,趴在地上哭道:“母親,女兒,女兒是有苦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