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心火難熄
“混賬！”大太太看向人群，怒喝一聲。
大太太眼神如刀，掃過眾人。被看到的人無不縮了脖子。眾人被大太太威嚴一震，又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剛才是誰在那角落胡言亂語！速速站出來！”
眾人扭頭看向那斷壁殘垣之處，卻發現那陰影里早就已經空空蕩蕩，不見人影了。
碧桃早就在嫻寧拉着大太太說話的時候，趁亂混進了人群里了。
嫻寧拉了拉大太太的袖子，輕咳兩聲：“咳咳...母親別惱。他們也只不過是關心則亂，只怕都是無心之言。”
言語裏竟是為下人們開脫的意思。
幾個婆子小廝聽了這話，紛紛感激地朝嫻寧作揖，口中念道：“二小姐才是真正的菩薩心腸啊...”
有菩薩便有災星。
這話一提，又有幾個人壯着膽子叫嚷了起來：“此事就這麼算了嗎？！你們真忘了那賴頭和尚所說的話了？”
“九小姐若是不出家，府上必有血光之災！今日這莫名其妙的大火，就是上天的徵兆！”
嫻寧聽了這話，捂着心口慘白着臉看向大太太，一臉的難以置信：“什麼？血光之災？”
聽見嫻寧問話，人群里有個口舌靈巧的小廝，正是那日跟着一同上山的，忙將山上發生的事情說與眾人聽了。
那小廝說的活靈活現，眾人聽了，紛紛議論：“那賴頭和尚看來就是什麼雲遊的神僧吧！說的多准！”“就是就是，九小姐住在府上，府上就這麼多七災八難的。”
嫻寧悄悄望向大太太，就見大太太的臉上也慢慢起了驚疑之色。
嫻寧微微勾唇，隨即抿了抿嘴，拉着大太太道：“母親，我看還是不必太多慮了。這冬日裏本就天乾物燥，一點小小的火星，就容易起了火。”
大太太看看眾人丟在地上的水桶，又看看不遠處的池塘，臉色更加不愉。
芙蓉榭離池子不遠，這兒的空氣都比姜府其他處要濕潤一些。若是一點火星子，能將這芙蓉榭燒成這樣？
嫻寧輕抬眼眸，將大太太的神色盡收眼底。又看了一眼燒的有些發黑的牆壁，這才悠悠開口。
“唉...只可惜...”
大太太轉過臉來，看向嫻寧：“可惜什麼？”
嫻寧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只可惜這芙蓉榭原來建得多精緻，裏面也擺了許多大姐姐的愛物...”
大太太順着嫻寧的眼神看過去。原本芙蓉榭是一棟二層挑檐小角樓，十分精巧。屋裏的東西也是自己花了許多心思，為淑寧特地準備的。
如今燒得只剩下黑黢黢的牆，散發著刺鼻的焦炭味道。
大太太眼中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嫻寧輕咳一聲，柔柔弱弱道：“不過好在，大姐姐已經跟着定國公府一起回京了。不然的話...”
嫻寧的話讓大太太頓時一驚。
若是淑寧還沒離府，就正住在這芙蓉榭中。那今晚上，自己還能看見全須全尾的大女兒嗎？
這不正應了那癩頭和尚所說的，‘血光之災’四個字嗎？！
大太太的臉上閃過一絲后怕之色，臉色青白交加。
嫻寧垂下眼眸，不再說話。
煽風點火。有時候，只要有風就夠了，那疑心之火自然而然就能燒起來。
就如同今晚一樣，碧桃只要準備一小盞桐油，再加一點點火星，加上今晚呼嘯的冷風，這不詳之火，就立刻燃了起來。
周媽媽見大太太神色不好，忙上前一步，小聲道：“大太太，讓人都散了吧。再聚下去，只怕老太太都要過來了。”
大太太點點頭，壓下心中那若有似無的驚疑，開口道：“你們留幾個小廝，在這兒看着，免得還有火星子沒撲滅。剩下的人，都散了吧。”
嫻寧上前一步，輕聲道：“母親，夜深了，這些人這麼冷的天趕來救火也不容易。母親可要賞他們些月例銀子？”
大太太怎會在人前駁了親生女兒的面子，愛憐的看了一眼嫻寧，道：“就依你。”
大太太吩咐周媽媽：“今晚救火的人，這個月月例銀子都多發五錢銀子。”
眾人聽了，十分感激，紛紛讚歎起二小姐的菩薩心腸來。一時間作揖的作揖，請福的請福。
嫻寧笑笑，她環顧四周，卻唯獨沒有看到兩個人的身影。
芙蓉榭距離擁芳苑不遠，這裏的動靜這麼大，婉初在擁芳苑裏不可能聽不到動靜的。
自己在這兒等了這麼久，直到火撲滅，都沒有等到婉初的到來。
嫻寧垂眸，原本她是想着，若是婉初想要在母親面前表現的話，勢必能到這兒來陪着母親。
到時候，當聽信了謠言，群情激奮的下人們和婉初正面對上的時候，不知會有什麼好戲看。
只不過，婉初沒來。
若是她自己沒來也就罷了，怎麼連那個愚蠢膚淺的明初也沒來？
嫻寧目光微閃，話已出口：“母親，這邊動靜這麼大，怎麼六妹妹和九妹妹那邊完全沒有動靜。我有些擔心。”
大太太看看周圍。果然，六丫頭最是個愛表現的，今晚怎麼一反常態了。
不知為何，大太太突然又想到那‘血光之災’四個字，心裏忽然跳的厲害。
“也罷，拗不過你。咱們一起去擁芳苑瞧瞧。”
嫻寧溫順一笑，慢慢走到大太太身邊，攬過大太太的胳膊。大太太拉過嫻寧，又將身上的狐狸毛大氅披在嫻寧身上，一行人慢慢朝擁芳苑走去。
誰知，還沒走幾步，就見明初帶着天青並幾個小丫鬟，一臉驚慌失措的往這邊趕過來。
明初遠遠的見到一行人過來，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太太和嫻寧，頓時心中一松，踉踉蹌蹌的跑了起來。
大太太瞧着來人，皺起了眉，剛想訓斥兩句。就聽明初慌慌張張的扭頭指向擁芳苑。
“母親，不好了，九妹妹的屋子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