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脾氣

第96章 脾氣

思品老師在課堂上把齊得福從座位上拽着耳朵拽出來,也不上課了,拎着就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那一罐摔破了的啤酒,直接被她扔到了齊得福的書包里,漏到書包里就漏吧,齊得福也不在乎了,反正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肯定十個書包都抵不過。

從思品老師出了教室,就有不少人躥到了窗戶旁邊,貓着,試探着露出眼睛,看着思品老師拽着齊得福的耳朵,拎着他的書包往辦公樓方向走。

齊得福的耳朵被拽着,走路走得踉踉蹌蹌地,兩步就要摔一下,側着身子小跑,思品老師走得太快了,他不跑的話耳朵會被拽斷的。

李老師的辦公樓在二樓右邊,這個位置教室的窗戶是看不到的。劉立洋、趙一凡、李兵等等幾個男生趴在窗戶上也不用擔心老師會回頭猛地看一眼了,站直身子向著辦公樓的地方看,望眼欲穿,這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

張欣喊着幾個人讓幾個男生馬上回座位,劉立洋幾個人是聽不進去的,回個屁的座位,馬上自己就沒什麼好日子了,還聽張欣在這裏咋呼什麼。

任憑張欣怎麼喊,怎麼拽,怎麼把幾個人的名字記到了黑板單獨劃分出來記錄違紀學生名字的區域,就是不挪窩,一邊看一邊還小聲討論着。

那幾分鐘,一定是五年級三班最漫長的幾分鐘。班裏面不同的人,都揣着不同的想法。

宋向文和薛林幾個知道這件事情但是沒有參與到其中的人,此刻的心情,有些忐忑,他們擔心老師來了會不會把整個班集體都懲罰,是不是會在講台上大發脾氣。也有些焦急,還是挺好奇李老師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

張欣、陳雨和班級裏面大多數女生及小部分男生,他們自始至終都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上課突然被發現了,一切又發生的這麼快。這些人心裏面首先是懵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周圍的人大概是知道了。齊得福的書包裏面有酒,遠一些的還被蒙在鼓裏,但是張欣又在班級裏面維持紀律,怎麼辦,悄悄地打聽,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欣和陳雨呢,心裏面自然是好奇的。兩個人在這個班級里的地位舉足輕重,什麼事情老師知道之後緊接着她們兩個人就知道了,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們兩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是怎麼回事。好奇是肯定的,但是還是要維持班級裏面的秩序,老師發著這麼大脾氣,肯定接下來就是一番腥風血雨了,弄不好就要波及到自己,所以,維持好現在的秩序,為了事情徹底爆炸之前,多做一些。

劉立洋、李兵、趙一凡等等幾個喝過酒實實在在參與過的人,心裏面只剩下恐懼和不安了,齊得福那個人,肯定會把這幾個人供出去,到時候他們怎麼應對?幾個人心裏面是惆悵的。

過會兒,李老師和齊得福兩個人就從辦公樓那邊的拐角一起走了過來。李老師穿一件黑色的棉服,大冬天的還是拉開了拉鏈,右手拿着手機,左手自然的垂在身體一側,走在前面,面無表情。

他的心情很差,但不知道為什麼,卻不是那麼差,那種感覺,就像是四年級的時候陳雨媽媽跟他說劉立洋給陳雨寫紙條那樣。

心裏面肯定是不高興的,而且都是在辦公室,當著那麼多老師的面,別人的班級裏面什麼事情都沒有,怎麼偏偏自己班級裏面這麼多事情,他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可是,生氣嗎?怎麼還有點想笑,被這群孩子氣笑了?李老師在心裏面堅定了一下,一定要嚴肅,讓這些犯錯的孩子知道他們犯了是個大錯,不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過去了。

所以在路上,李老師一直在調整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臉上繃住,到了教室,嚴肅處理。

齊得福呢?走在李老師的後面,右手拎着他的書包,左手拿着那個裂開的易拉罐,已經不往外噴了,但是一晃動還是會有液體流出來,沾到手上,風一吹,快要上凍了,他不敢扔掉,怕李老師生氣。

站在窗戶邊的人一下子散開,班級裏面響起來桌椅拖動的響聲,呼啦呼啦的一陣就恢復了平靜,安靜的掉在地上一根針都能聽得到。

張欣坐在位置上,嘲諷地說:“看啊,怎麼不看了,一個個的我怎麼說都不聽,怎麼現在跟見了什麼似的?都快去看,快點的,哎呦,真厲害呢。”

劉立洋幾個人來不及管他,他們現在心臟跳動的頻率跟剛剛跑完了一百米似的,突突突,在胸膛裏面,無數的血液,滾燙,湧上臉,湧上心頭。在安靜的教室裏面,他們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沉重,快速。

李老師把手機摔在了桌子上,他一開始並沒有這樣設想過,他確實是想給孩子們見識見識,可是這一段,確實是進了教室即興發揮的。

齊得福站在門口,耷拉着腦袋。

李老師站在講台上,向著下面垂頭耷拉耳的學生們說,“今天,咱們班,出了什麼事情,你們都知道了。要不要臉?上着課,讓老師拽着去辦公室找我,辦公室多少老師,咱們班出名了。我還納悶呢,怎麼一開始那個王老師那麼好的老師不帶咱們班了,現在我可找到原因了,學習不上心,就對這些東西有研究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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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劈頭蓋臉的訓了學生一頓,李老師話也說完了,該說說這個事情了。

在辦公室里的時候,事情發生的突然,思品老師又是他的上司,一時間他也慌了神,想着趕緊逃離辦公室這個讓她丟臉的地方,也沒問問齊得福具體情況。他現在連班級裏面多少人參與這個事情都是不知道的。

怎麼辦呢?李老師想了想,計上心來。

“咱們班,這個事情,肯定不是他一個人參與的,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自己站起來,我從輕處理。”

李老師剛說完這句話,下面一個人都沒站起來,一般這樣子的話,都是帶着嚇唬的成分的,這些孩子,左右看看,別人都不先站起來,自己也不先站起來,反正要“死”一起,自己不當那個出頭的鳥。

李老師也想到了會是這般情況,又不是沒當過學生,他們這些孩子現在玩的,都是他小時候玩剩下的。

“我已經都知道了,你們自己站,要是一會兒被我挨個拽起來,別怪我不給你們面子。”說著李老師手指還在講桌上使勁的點了兩下,強調自己現在很生氣。

這個方法是好用的,劉立洋是第一個站起來的,有了第一個,剩下的都一下子全站起來了。宋向文看了看,六七個人,跟他知道的差不多。

“你們幾個出來。”李老師轉頭就帶着幾個男生出了教室,下樓,到操場上去處理。

最終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在操場上發生了些什麼,劉立洋說的很含糊。

宋向文幾個人追問起來的時候,劉立洋就說:“在操場上我們給班主任求情,說得也是挺那個的,意思就是希望老師給個機會,他們這些小男孩都是好奇才喝的,喝的也不多,這是第二次,就被老師發現了,以後絕對不會再喝了。”

事情的真偽,宋向文就不知道了,他也沒再去追問過,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而且自己是個沒有參與過的人,更沒有發言權了。參與過的人,起碼還算是同病相憐的淪落人,他們這些看熱鬧的,一直問,不挨打是輕的。

一直到了期中考試之後開家長會的時候,李老師才在家長會上提起來,“咱們家長,回家,看看家裏的酒,有沒有少的,就說到這裏。”

這句話還是宋召華學着李老師說得,宋召華還問宋向文有沒有偷偷拿他的啤酒喝,宋向文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都沒幹過,心裏面一點都不犯怵。

一場春雨一場暖。寒冷的北風逐漸被溫暖的春風代替,慢慢地吹拂着這片廣袤的平原,把荒地吹成了嫩綠,把河岸的柳樹吹出了嫩芽,把風箏吹上了天空,把棉衣吹進了衣櫥下面,等着下半年冬天的時候再穿上。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描寫南方的古詩,在這個季節,出現在了北方小學五年級的課本上。作者向著什麼時候能夠乘風回到故鄉,教室里的孩子大多都在自己的故鄉,零星幾個隨着爸媽來這裏打工的,對於思鄉的理解也並不深刻,任由老師在講台上描寫那娟娟愁緒,他們就是無法體會。

在學校里,宋向文覺得有趣了一些。四年級的時候他們就有微機課程,但是老師都帶着他們在電腦上要麼畫圖要麼打字,就是不允許孩子們自行操作電腦。

上了五年級,微機老師換成了後勤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師,老師快退休了,而且對電腦也是不怎麼熟悉的,只會一些簡單的軟件。而且快要退休了,學校把自己安排了這麼個閑職,多領一些任課費用,樂得自在了。

課上,他也不管這些學生,愛幹什麼幹什麼吧。宋向文每周最期盼的,體育課和微機課,微機課排在第一名,一周一節,上課可以自己隨便玩。

那個時候,基本上能開的電腦都是能聯網的,已經被六年級的學生下載上了遊戲盒子,裏面的植物大戰殭屍是宋向文最喜歡的。

家裏買了電腦之後他也玩過,但是都是在網頁上面玩的,玩過之後沒有存檔,第二次玩的時候是要從頭開始的。機房裏面的不一樣,有存檔,這次玩完了下次還能玩。

宋向文就在機房裏,把植物大戰殭屍玩通關了,還是很有成就感的,當時好多人都圍在自己身邊看着自己把最後一關打過去,還進入了一段過關動畫。

除此之外,薛林還被班裏面的一個女生送了一根銀色的項鏈。

在中午的時候,那段時間,宋向文幾個人喜歡上了玩體育器材,天天都在那裏玩單杠、雙杠,兩條胳膊抓着來回摔,做幾個引體向上,或者盪着從一端挪到另一端。

項鏈是女生托另一個女生送來的,點名道姓要給薛林。薛林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還不相信,反覆確認了好幾遍。

宋向文幾個人倒是興奮得很,恨不得馬上就把項鏈給薛林戴在脖子上。薛林羞得臉通紅,推搡着幾個人,那個女生把項鏈送到了劉立洋的手上也就回去了,薛林不要,她總不能再給帶回去,劉立洋上趕着接過去,她就遞過去了。

幾個人起鬨薛林,反倒把薛林給弄得有些生氣,氣呼呼地從劉立洋手裏把項鏈搶過去,一把扔到了天上,掉下來的時候,又掛在了樹上,這下子算是拿不下來了。

薛林一陣狂喜,終於不用再折磨自己了,回教室,上課,一切都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班級里還有一個男生,在走廊上玩蒙眼抓人的時候,因為眼睛上綁上了衣服看不見人,兩隻手抓到誰就緊緊抱住。沒成想張欣剛好在走廊上面看風景,一把就被跪在地上伸手試探着抓人的男生拽住了,跪着就把張欣的兩條腿抱住了。

一邊抱着,臉上還憨憨的笑,他覺得他贏了。張欣啊一聲之後,一巴掌就扇到了男生臉上,笑容不會消失,從男生的臉上轉移到了剩下所有人的臉上。

張欣就自己把這個遊戲給禁止了,這怎麼禁止的了,班主任沒發話,她說話不好用的,男生們還是在走廊上這麼玩,經過張欣這麼一會事情,女生就很少往走廊上去了。

家裏面,事情倒是平常,爺爺的身體還是那樣子沒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宋召華說的,爺爺因為長時間側着躺,兩側被骨頭壓的已經穿了,按照爸爸的說法,甚至都可以通過兩邊的瘡口看到肚子裏面的腸子。

而且家裏面的矛盾也產生了,本來劉二姐跟兩個姑子就不對付,現在奶奶去世之後爺爺完全是自己家照顧的。久病床前無孝子,劉二姐時常抱怨兩個姑子不知道回家照顧照顧她們親爹。

時間越來越長,劉二姐的忍耐越來越到達極限,加上今年行情不好掙錢難,劉二姐的怒火,也可以說宋召華的怒火,馬上就要發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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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隨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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